091人马战士身受重伤
战争践踏!
好家伙还以为一开始上来的时候不会有那么激烈的动作,没想到一开始就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人类没怎么见过这样的架势,长久以来她以为自己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群人外的突发情况,而且因为本人就在精神病院工作,在这个伤亡率甚至比观星船还要高的鬼地方,她本人早已被锤炼出钢铁一般的神经,已经不是刚上班的时候那个随便发生什么事情都会僵直哭哭的没用的人类了!
花寻:我这双眼,已经见过了太多的离奇。
甚至可以说直面了许多死亡的瞬间!
毕竟这个人类已经可以轻描淡写直视被打得稀碎的病人,或者面无表情的看着好几块病人蠕动着把自己重新拼凑起来,她已经不再尖叫也不觉得掉san,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
——但是这是看着别人,看着别人的时候啊!
这就像是看着别人玩屎和自己被迫玩屎的区别啊!!
当自己直面死亡的时候绝对不是这样啊!!!
花寻觉得自己再次陷入了僵直之中,她看着戴达洛斯像一道闪电一样好像一瞬间就到了自己的面前,完全无法动弹。
她感到一阵风刮过。突然出现的风,在人马停在她身前的时候风才掀起来,就像突然打开的超强力吹风筒,猛地打开,猛地关上。
他速度太快,甚至风都被加热了。
花寻下意识闭上眼睛悚了一下,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都看到戴达洛斯的蹄子已经在她的面前踢踢踏踏了。她抬头,戴达洛斯正看着她。
目光十分平和。
他问:“害怕吗?”
花寻:“额,好像暂时没觉得。”
戴达洛斯:“可能人类的反应要稍微慢一点,你可以扶住我,我们再等两秒。”
他手臂动了,花寻看着他将手中的剑随手插回腰上的剑带时,大脑好像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哦,原来剑没有出鞘,还有刚才他好像用这东西打了她的脖子。
太奇怪了,刚才大脑好像把某个视角的画面全部都屏蔽了,她是在戴达洛斯的剑离开她的脖子之后才开始看到这个手臂,反应过来这件事情的
脖子被打了。
打了吗?好像没感觉到疼,可能没打到吧。
被打了脖子。
颈部遭受重击后可能造成的后果包括但不限于斩首、颈骨骨折、高位截瘫——死!
戴达洛斯:“你出汗了。”
花寻:“嗯嗯嗯。”
事实上她不是出汗了——她直接汗流浃背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突然不能动了,就像突然被咬住的兔子会选择进入假死让真正的死亡到来的时候不会那么痛苦,她现在好像就是这样的情况。
恐惧后知后觉的从尾椎爬上来,她好像恍惚了一会儿,等意识重新缓缓回笼,花寻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坐在了地上,戴达洛斯正在轻轻地拍她的后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好点了吗?”她听见戴达洛斯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说:“你刚才忘记呼吸了,现在可能会头晕,眼前发黑。别害怕,你没有危险,只是有点缺氧了。”
花寻虚弱的嗯了一声。
她出了好多汗,衣服好像都被打湿了。
“你的反应比我想象中的好。”戴达洛斯说。
花寻:“啊?这都比想象中好啊?”
你想象当中我的状况到底有多糟糕啊,直接失禁吗?别吧作为一个成年人在别人面前做出这种事情恐怕都不用你亲自动手杀我了,羞耻心会直接把我就地正法的——而且,退一万步说,这样会把局面搞得脏脏的很难收拾啊!到时候是你收拾还是我收拾?你收拾的话我会很想死,但是我收拾的话我连手脚都动不了啊——你不觉得这种场面很可怕吗?!
在想法逐渐癫狂之前,花寻及时住脑了。
她觉得自己状态应该算挺糟糕的了,虽然没昏过去,但好像也只是没有闭上眼睛昏迷,意识已经昏过去一会了——但是说到底这肯定不是她的错啊,她还以为第一节课就是跑跑步举举铁,锻炼一下丨体能,激活一下身体什么的,谁知道上来先是玩积木,然后就是突如其来的战争践踏和斩首啊!
精品小班教学就是这样的吗?精品小班不应该是针对学生个人素质和具体情况有针对性的制定方案吗?你是不是对我的身体素质有什么误会啊?哪有上来就是这么高强度吓唬人的这也太奇怪了吧!
又生气又伤心,过激的情绪把这具还沉浸在“差点死了”恐惧余韵当中身体搞得很想哭。
哦,原来眼泪已经流出来了,那随便吧,先哭一下也好,呜呜。
戴达洛斯:“现在是什么感受?”
花寻:“全身僵硬发软,还有,你弄得我很难过,我觉得你可能是故意的,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戴达洛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他感受吗?”
花寻:“暂时好像没有别的了,但我对你的专业能力产生了怀疑,而且觉得你可能只是想搞我。”
戴达洛斯:“星辰在上,我绝无此意。”
人类平复情绪花费比较多的一些时间,她总是这样,情绪没有什么激烈的表现方式,就算是现在委屈又难过,也会将这样的状态调整至低音量或者静音模式,不对其他人造成更大的影响。花寻是一个非常在意自己形象的个体,或者说,这种在意可能更像是弱小的动物受伤后倾向于一个人找个角落躲起来,而不是把自己的伤口展示于人,即便那可能会让她获取更多的帮助。
人马是天生的战士,敏锐的知觉让他不需要用视觉观察就能掌握人类的状态,他只是目视前方,慢慢的抚摸花寻的后背,等她平静下来。等待的时间中,他预想了许多之后可能会出现的情形,包括但不限于花寻放弃了之后的课程,决定维持现状,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的种种情况,他都能妥善应对。
信息素缓慢包围两人。这与戴达洛斯往常的信息素使用习惯天差地别,这位战士更喜欢干脆利落的做法,他的信息素与他的剑一样锋利,像一种斩首预告,当敌人察觉到它的时候,在从这种明确震慑当中反应过来之前,就会被斩于马下。
但现在,它像一阵温柔的雾气。
真是神奇。
大部分时候戴达洛斯其实不太喜欢这种方式,这种表达方式让人感觉黏黏糊糊的,但现在,他自己也变成了这样不干脆的人,这让人多少有点不自在。
心中有了两种情绪,他一方面庆幸花
寻并没有感知信息素的能力,这让他可以保持自己的形象,不至于让她看到自己如此不干脆的软弱一面,另一方面,这种无视还是带来了一些难以言说的失落。
虽然他知道这种无视并不是出于人类的本意,但是
但是还是让人有点在意。
如果花寻能够感受到的话,会反感这样沾染上他人气息的感觉吗?
要是她是个omega说不定就可以了——但是那样说不定情况会更糟糕,如果真是omega的话,他们之间的竞争或许会更加激烈,几乎不可能有和平共存的可能性。竞争往往会让意外发生的可能性急剧升高,承受不起任何意外的人类或许会因此受到伤害。
即便不受到伤害,以她善于规避风险的性格,恐怕立刻就会疏远所有人,必要的时刻落荒而逃。
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融洽。
所以还是现在这样是最好的。
虽然失去了一些交流方式,失去了一些感受彼此的渠道,但是他们切实的建立起了一些亲密关系。
亲密关系
想起这件事,戴达洛斯抚摸后背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下去
希望至少她不是完全反感此事的吧。
等花寻的颤抖和眼泪停止之后,戴达洛斯并没有立刻让她站起来。她的四肢末端还有点冰冰的,戴达洛斯想握住手帮她取暖,但是花寻有点不愿意,于是人马往前挪了挪,让花寻把手放在他的马身上。
短短硬硬的毛,比人类偏高的体温,最重要的是这个部位和人类看起来没有任何关系,不会让人感到不自在。
果然,花寻这次没什么意见了。
她不仅在马背上取暖,过了一小会儿还忍不住偶尔换个地方取暖,或者小范围的揉揉捏捏摸摸。
搞得人痒痒的。
但人类情绪看起来好了许多。
戴达洛斯忍不住推测,人类在情绪糟糕的时候,或许可以通过抚摸暖烘烘的毛毛生物来调节情绪。
她闷闷的,不说话,于是戴达洛斯决定自己来开启话题。
“很抱歉让你有不好的体验花寻,但是希望你记得我们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人马说:“我虽然已经多次提醒你,但是你总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那个死”
他顿了一下,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换了个词:“那个天使,诺亚,他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彬彬有礼,也许你已经看出来了我们关系非常糟糕,并且有非常丰富的对抗经验,他非常擅长利用个体在短暂空白的瞬间来制服对方,他对你的兴趣显而易见,我不相信他突然转性会用正常生物的交流方式来与你交往。”
花寻:“你是想说如果刚才我面对的是他,我可能已经死掉了对吗?”
戴达洛斯:“不会的。鸟人对你很感兴趣,他不会对你造成杀伤性伤害的,那家伙自诩是学者,他会用你来满足他的好奇心,在好奇心全部都被满足之前,你是不会有事的。”
听起来更糟糕了。
人类没有说话。
手已经被烘得暖暖的了,花寻沉默的把她还有点湿湿的脸埋到了戴达洛斯的背后,左右蹭一蹭。马毛有点扎人,但除了最外层的毛,偶尔脸也能蹭到一点里面的绒毛。
这个动作让这位老练的战士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奇怪的电流从蹄子一路窜到头皮上,他看着已经渐渐恢复冷静的花寻在自己光滑的背毛上把脸擦干净,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毫不留情的对他马身的部分进行了一些让人马觉得不痛不痒对不起,进行了一些让人马战士身受重伤的拳打脚踢,然后转过来对他说:“谢谢你,我好了。”
她说:“我们继续吧。”
这样就行了吗?虽然教学进度比起戴达洛斯的预想稍微落后了一些,但是必要的调整更有助于完成教学任务,他不介意稍微延长一些休息时间。
“不用啦,我又不是什么听不懂话的人,脱敏训练嘛,我差不多能理解了,只要能理解就能去克服,只要确定你不是故意欺负我的,我愿意继续配合你。”这样说着,她把自己身上那些摇摇欲坠叮叮当当的东西重新拆下来:“但是继续之前,我想要调整一下我身上的这些东西。”
“这一次我会认真观察的。”
092你会因此讨厌我吗
没有选择放弃,而是主动要求继续再来,这让戴达洛斯忍不住想笑。虽然克服困难坚持训练这好像是学生的本职,但戴达洛斯就是忍不住想要夸奖这一充满勇气和坚韧的行为。
戴达洛斯希望酝酿一个恰到好处又不显得那么夸张的说辞,既能表扬一下花寻勇敢坚持的美好品质,又不会让这一切显得过于刻意,也不会让被夸奖人太过得意。
然而在他找到合适的措辞之前,花寻已经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了。她把自己身上那些积木一样的零件全部拆了下来,重新铺在地上,显然已经投入了下一场训练的准备活动之中。
虽然这样很好,对于训练有热情是很好的事情,但是戴达洛斯觉得有点可惜。
总之,下次他会尽快措辞的。
哒哒的蹄音来到身边,戴达洛斯看了一会儿花寻的动作,稍微有点惊讶:“你已经反应过来它们的作用了吗?”
“其实也只是猜测。”花寻说。
她一边认真观察,一边尝试把一些零件佩戴到自己身上,但好像又不十分满意,戴上拿下调换几次:“本来刚刚看到这些东西的样子的时候,我想会不会是负重什么的,但是觉得这个重量应该不可能,而且之前你来揍我的时候,它们好像也没起到什么保护的作用,所以可能也不是保护措施。”
但是在两个人休息的时候,她好像听见,这些东西一直在发出一些奇妙响声。不是很刺耳,但是却让人觉得警示意味很重,有些在震动,有些发出了嗡鸣,还有些发出了“倒车请注意”的刺耳提示音。
虽然戴达洛斯飞快的把倒车请注意拿走了,但是花寻还是显然还是没有办法当做无事发生,她眼睛看看戴达洛斯,又看看被他飞快拿走之后藏在背后的倒车请注意,又看看他。
戴达洛斯看起来有点尴尬。
他的头顶上的马耳朵稍微转动了一下,咳嗽了一声,解释道:“我的学生当中有一个程序编写较为活泼跳脱的机械造物,有时候他会做出一些叛逆的行为。当时他希望提示音和器械有关,但是我并没没有允许,所以他可能自己偷偷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有没有,我没有介意。不过这种提示音竟然还可以定制吗?”人类变得跃跃欲试起来:“我也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这个是那个机械造物学生偷偷夹带进来的,严厉的戴达洛斯老师对于这种事情一向很不赞同,他有点后悔当时对于这件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纵,毕竟学习和训练都非常严肃的事情,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就被娱乐化呢。
他不希望这种事情会影响到他人对自己的评价。
花寻,双手合十:“拜托拜托。”
严厉的戴达洛斯老师:“”
他用不赞同的目光看了花寻一会儿,一直到人类从跃跃欲试变得犹犹豫豫,在她妥协之前,戴达洛斯叹了口气。
严厉的戴达洛斯老师说:“这是很严肃的事情只此一次,知道吗。”
知道了!好耶!
然而虽然得到了一次特权,但事实上花寻最后并没有制作自己的专属提示音。
原因嘛
花寻:可能是因为我实在是一个无趣的人类吧。
她兴
冲冲地玩了一会儿自制语音,设置了许多搞怪可笑的声音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原本的提示音。在仔细观察认真排列之后,这一次她把那些零件以一种自己认为更加科学的方式排列,并且保证了每一个零件都是直接和自己的衣服接触,不需要一个挂一个了。做完这一切花寻觉得自己像个人形编钟,身上挂满了意义不明的小玩意。
两个人再一次站到了之前的位置,戴达洛斯问她是否准备好,花寻信心满满的比了个OK。
然后梅开二度,还是什么都没看见就被戴达洛斯杀到身前了。
戴达洛斯:“也不算没有区别。”
他挥了挥自己手里的剑:“至少这一次你看见了剑的轨迹,只是身体没有办法动作而已。”
哦,哦对,这次清楚地看见了他从腰后抽剑,抬手,挥下的动作,虽然还是被超强吹风筒吹了,什么也没反应过来,但好歹大脑已经不在屏蔽这个画面,眼睛已经能看到了。
花寻:这算进步吗?
戴达洛斯:当然算是。
哇哦,第二次就能取得进步,我好厉害哦。花寻握住拳头,忍不住有点得意。
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等到她手脚渐渐可以动的时候,她就开始被戴达洛斯老师追得满场乱窜。
哈哈,都说了戴达洛斯老师很严厉的,就算学生是喜欢的对象他也绝对不会因此手下留情的。
这位对于力量把握十分精准的战士,拿捏着刻度,能够精确营造出看起来好像要死掉了的气氛,但又不会真的对薯条学生造成伤害,偶尔还会在追击之中提醒她不要慌,不要只顾着逃跑,要去感受那些道具发出的警示从而来判断下一次的攻击会从哪里过来。
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花寻:“它们全都在响!我哪里能听得见啊!”
戴达洛斯:“能听见的,之前你就听见了。”
那能一样吗!之前那是静止不动甚至在侧耳倾听啊!现在是什么样,我现在在百米冲刺啊!
花寻气急败坏!
总之,今天结束的时候,在是否能够听见警示音这一方面,花寻半点进步也没有。
这个人类已经动弹不得了,一根手指也动不了了。
被放在马背上的时候,戴达洛斯首先肯定了花寻今天的学习成果,对她提出充分表扬,然后着重补充了一下那些乱七八糟积木的作用。
那些东西除了预警之外,其实更多的是帮助花寻快速恢复身体状态,减缓危机带来的负面情绪,如果没有这些东西,让她直接直面戴达洛斯挥下的剑,虽然那把剑并没有出鞘,人马战士也不会真的伤害她,但是这个行为带来的创伤会一直存在,除了可能会摧毁两人之间的信任关系,给她造成一些应激伤害,更重要的是可能会伤害到花寻脆弱的大脑。
人马说:“等到你完全适应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始渐渐拿掉一些缓冲器了。”
花寻靠着戴达洛斯,直接把耳朵贴在他的后背上,这样让戴达洛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瓮瓮的。人马是善于奔跑的种族,就算今天他追着花寻跑了这么长时间,他的衣服也没有完全湿透——他甚至看起来就像是去楼下扔了个垃圾一样,都没怎么出汗的感觉!
花寻声音戚戚:“其他人不会也像你一样这么可怕吧。”
戴达洛斯:“你这样说我真伤心,我可是有教官执照的专业人员,制定方案从来都科学有效,怎么会可怕呢。”
呜呜,这还不可怕吗。
她已经没有力气在和戴达洛斯辩论了。
今天是没有办法回到阿卡姆去了,戴达洛斯看起来对此早有预料,通知了埃利奥特说花寻今天要在他家过夜了。
各个物种之间因为习性不通,能让他们感到舒适的场所也有不同,人马的居所和红龙的居所就不太一样,之前埃利奥特医生易感期,花寻把自己的书送去给他筑巢的时候在窗外看了一眼,因为埃利奥特医生在家里似乎更喜欢以偏向龙的姿态休息,陈设都非常符合龙的喜好。
屋子里看起来就很沉重、坚硬、昂贵、流光溢彩。
总之就是很贵的样子。
虽然不至于在金币堆里睡觉,但是真的很符合花寻对于红龙的刻板印象!
戴达洛斯的家就和埃利奥特家很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人马身高超标的缘故,所有的家具都十分高大,花寻觉得自己在这里多多少少都有点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感觉,而且他们的习性当中多少有点和马相关,他们并不习惯使用凳子,更喜欢站着或者席地坐下休息。
但是好在戴达洛斯充分考虑到了人类的习惯,花寻在这个过于宽敞的家中发现了一些格格不入的玩具家具。
正好是她的尺寸。
真是太好了,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她实在不想靠墙站着或者躺在地上。
有床真是太棒了!
还很软!
太棒了!
“谢谢你戴达洛斯。”花寻充满了感激:“花了很多钱吗?让你破费了真抱歉。”
“这不算什么。”他略过这个话题,甚至还给了花寻一套换洗的衣物,将她放在她的房间门口,确认她扶着墙基本能站稳后:“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不用很大声也没关系,我的耳朵很灵敏。”
花寻:“好的好的,谢谢你。”
他可真是一个体贴的人啊。
说完,人马甩了甩尾巴要离开了,他看起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的样子,在这种已经给别人添了这么多麻烦的时候,花寻其实也不想继续打扰别人,但是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等一下!”情急之下,她一把拉住了戴达洛斯的尾巴。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那条尾巴甩起来了,滞空感和失重感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她听见一些轻快的蹄音,然后就看到了戴达洛斯的脸。
以一种有点奇怪的仰视视角。
“贸然拉别人的尾巴是很危险的事情。”人马把她往上抛了抛,让她认清自己现在的位置,然后示意她看向房间的最远处:“我可能会下意识的飞踢,如果踢中了你,你可能会飞到那里去——以后不可以再这样做了知道吗。”
“对不起,刚才一着急就顺手我以后不会这样了。”花寻说:“我想起来,你之前说我们可以之后再聊聊关于你之前情绪突然不好的事情。现在还能聊吗?”
啊。
戴达洛斯愣了一下。
她竟然还没有忘记这件事。
人马感到一阵难以开口的踌躇,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甚至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自己在无理取闹,这种明知道没有道理却无法立刻调整过来的情绪很少出现在戴达洛斯的身上,但正因为极少出现,所以才更让人难以处理。
也格外在意。
他看向花寻:“如果我如实告诉你,你会轻视我吗?”
花寻:“坏情绪谁都会有的,这没什么好轻视的,我不会那么做的。”
得到了保证后,戴达洛斯沉默了一会儿。
他说:“我希望和我结成保护人与被保护人的关系没有让你感到为难,也希望你没有对我产生厌恶或者反感。”
花寻:啊?
她一头雾水,实在不知道戴达洛斯说的和他们之前说的有什么关系。
于是人马只能再次明示。
他提醒说:“当时你和诺亚说话,他说你是在维护朋友。”
花寻:?
花寻:“我是啊。”
人马更加沉默了。这种沉默更像是一种自我厌恶和难以启齿,它持续了一小会儿后,人马说:“我并不满足于只作为朋友被你维护,因为我并不是只作为朋友在保护你。”
这句话有点拗口。
花寻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讷讷的,愣了一会儿之后挠了挠头。
“所以,你只是有点生气我当时没有反驳诺亚的用词?”
戴达洛斯看向了别处,他的尾巴甩了甩。
这似乎是一种默认。
这种反应让花寻陷入了呆滞——她觉得自己想破头都想不到竟然是这种无厘头的理由。
这也太奇怪了吧!
“我是觉得我们确实是朋友。”这样说着,花寻思索片刻:“不过,你的心情我知道了。毕竟我们之间的关系突然变化,有的时候我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也情有可原吧,但是我希望下次你不要自己生气了,你可以直接提醒我的。”
那对马耳突然抖了一下,戴达洛斯似乎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又似乎没有。
但是花寻觉得自己的方向似乎没错。
她继续说下去:“放心吧,如果你说了,我是不会否认的,毕竟我们之间现在就是保护人与被保护人的关系啊。”
人马突然紧绷
了一下,但很快,他重新放松了下来。
他屈下前蹄,有力的臂膀轻轻环抱住人类,将她抱起来,埋进她的颈窝里。人类身上有一些有别于信息素,但同样好闻、令人安心的气味,虽然每次这样说花寻就会慷慨的分享衣物洗涤剂的牌子,但是戴达洛斯知道,这并不是洗涤剂的味道。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意志坚定胸怀宽广的个体。”戴达洛斯喃喃:“没想到被你看到这样狭隘动摇的一面,真是糟糕。”
“你会因此讨厌我吗?”
花寻笑起来。
要不是她的手臂实在抬不起来了,她也可以抱抱戴达洛斯。
“不会的。”人类轻轻地说:“你是我的保护人,戴达洛斯。”
噗通。
落入水中的时候,花寻愣了一下。记忆的最后她应该整个躺在床上,如果没有梦游病症,应该无论如何也不回来到和水有关的场所。
这场景似曾相识。
花寻左右看看,迅速藏起来,然后小声地叫了一声:“弗雷德里希,弗雷德里希——你在吗?”
“他不在。”
机械音,水波声,蛇一样的管线从下方突然涌上,猛地缠住花寻的脚腕。半机械的蛇人从阴影当中缓缓显现。
“是我呼唤你来此。”
093你可以享受赌局
人在无语的时候可能会笑一下,所以虽然不合时宜,但是花寻还是没忍住,在那些黑色的管线如同蛇一样顺着脚踝爬上来的时候,在这种微妙的不适之中笑了一下。
她感到那只有一圈蓝色荧光的眼睛似乎扫了她一眼,机械蛇人问她:“很可笑?”
那倒不是。”花寻声音充满了认命的疲惫,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只是我们这个种族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发笑,这种时候笑容和快乐的心情没有关联,但是笑一下能够让人以更加乐观的心态面对艰难险阻,这种行为既表达了我们笑对命运勇敢不屈的坚强品质,也展现出我们对命运无常和自身过于倒霉这件事情的深深无奈和悲愤。”
无人应答。
只有管线在她身上缓慢爬升的时候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机械蛇人本身机械的部分运行时发出的嗡鸣。他好像屏蔽了人类长篇大论的解释,对此毫无兴趣。
算了,花寻单方面决定不计较他没有礼貌无视他人的行为,毕竟他有一半已经变成机械了,可能早就已经丧失了一些幽默感(没有嘲笑机械造物幽默感的意思)。现在花寻唯一对他的期待就是希望这位歹徒还能保留一些基本的道德品质和素养,不要突然凶性大发大开杀戒。
重新回到这片海域的时候她就立刻想起来一些事情,比如她曾经来过此地,比如在离开之后,关于此地的记忆好像都会模糊,甚至消失。她在刚刚清醒的时候心中还非常急迫的想要完成什么事情,但是这种急迫的心情随着清醒的时间变长,好像就没有那么紧急了。
就像真的只是做了一场真实的梦一样
她把弗雷德里希的事情忘记了。
歌利亚说就算忘记了也不要太自责,但是怎么可能呢?生死攸关的时候,她是唯一能够离开此地的知情人士,但她却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什么都没有做。
管线像是根系,纵横交错的缠缚住四肢和躯体,却没有给人造成更多的痛苦。当这些电子根系爬上她的脖颈时,花寻本能的抬起头,尽可能的逃避被扼住咽喉的命运。
人在命门被他人拿住的时候总会产生一些恐慌,惊恐之下会让他们忽略一些重要的东西,比如现在,花寻只想着尽可能的去逃避被根系绞死,却忽略了有别于管线的触感已经先一步来到了她的脖颈上。
冰凉,光滑,间断略显坚硬的部分不像是指甲更像是某种鳞片。
等她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那只手已经轻轻握住了她的脖子。
比起掌控的动作更像是轻轻的接触。
花寻哽住了。
她僵在仰着头的动作上,不敢动,紧张的状态下感官也会变得更加灵敏,她感到那只明显要比环境更加低温的手正在划过摩挲她的颈侧,最后停顿下来,用轻微的力量按在她的颈动脉上。
“这里在跳动。”蛇人说:“这看起来像是某种传动。在你的身体当中也有核心或者泵吗?”
那只蓝色的眼睛正在打量她,这让花寻产生了一种像是正在被扫描的错觉,她尝试去忽略这种异样。慌乱之中他和蛇人的眼睛对视了一秒。
本身的那只眼睛,琥珀金色,并不那么明亮,甚至在存在感过强的机械眼的对比下显得过于暗淡
瞎的吗?
她忍不住想。
大脑紧张的时候就会注意力乱飞,就像考试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播放奇怪的歌曲,而且能够对话就会降低敌人恐怖的程度(蛇人说的这还是一个问句说明他对她还是有点兴趣的),花寻感到自己好像有点流汗,大脑实在不知道是僵住了还是正在高速运转,她听见自己回答:“我们不这样叫。”
“你们?”
“对,我不是单一特殊个体,我也是在种群当中长大的,种群有自己的历史文化习俗。我是一个人类,目前还没有看到其他的同类,虽然希望比较渺茫,但是我还是希望我的同类还在宇宙的角落幸福快乐的过着普通的生活。”
那只机械的眼睛闪了闪:“没有意义的妄想。”
花寻:“人要有希望才能活下去啊。”
原本顺着颈动脉感受血液流动的手指停下了,但并没有从她的皮肤上离开。
蛇人问她:“为什么要把生命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面,愚蠢,且没有任何意义。”
“孱弱就想办法变得强大,独活就想办法创造族群,你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幻想了一群生活在尚未被发现的角落的同类。”他嗤笑:“你是个奇怪的人类,还是说,人类就是这样善于用幻想麻痹自己的种族。”
奇不奇怪随便吧,花寻笑了笑没继续这个话题,她说:“这样,我告诉你我的心脏、就是核心,在哪里,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可以吗?”
蛇人:“我自己也可以找到,不需要和你做交易。”
“但是你没有见过我这样的种族,我很容易死的,死掉之后核心也会停止跳动,如果你对我怀有好奇心,并且想要研究一下的话,我们两个合作不是更好吗。”花寻说:“我想知道我朋友怎么样了,你知道他的情况吗?”
无人应答。
蛇人自顾自的在花寻的身上摸索,顺着血液流淌的路径,那根手指在皮肤上留下一些冰凉路径,最后准确无误地点在了她的胸口上。原本堆积在那里的管线让开一些,空出一小片区域,正好能让蛇人那只尚未被完全改装微机械的手直接接触。
他正在隔着肌肉骨骼
,感受人类心脏的跳动。
过了一会儿,他说:“不一样。”
蛇人:“跳动的频率有变化。”
花寻:“对,心跳和我的年龄、心情还有身体状况有关。”
蛇人点了点头。
手掌下的胸膛传来微弱但规律的跳动,这似乎是这个生物全身上下最强大的器官,它一刻不停地在搏动着,基于此蛇人忍不住思索,之前花寻说他是一个脆弱的个体,很容易死,死亡之后这个核心也会停止跳动——那究竟是停止跳动导致了死亡,还是死亡导致了停止跳动呢?
这是一个很容易得到的答案。
那些根系一般的束缚缓慢收紧,人类接力保持平静,但是她的呼吸已经变得不再规律,后槽牙咬起。
心跳也变快了。
她试图挣扎,但这挣扎的作用微乎其微。
“你说的没错。”机械眼的扫描下他很容易就能得到花寻此刻的生理状态,她的激素水平开始上升,大脑的某些区域变得活跃,蛇人说:“你很弱。也很容易死。”
冰凉的手终于离开了花寻的胸膛,她甚至觉得自己那一块皮肤可能都因为这种长时间的接触被冻伤了。蛇人绕着花寻转了两圈,若有所思。
“我似乎理解为什么你自称为我的资产。”蛇人说:“这幅羸弱落后的肉身在这个世界当中拖累了你生存的脚步,你渴望得到救赎,也渴望变得强大——你想要变得更加符合世界的法则。”
机械的手指从头顶缓缓抚下,抚过在水中飘扬的柔软头发,抚过有点烫烫的耳朵,抚过稍微冰凉的脸颊,最后像人类对待猫咪一样,挠了挠花寻的下巴。
他平静却笃定:“你需要我。你是第一个追随我的人,也是第一个能够理解机械救赎的个体。”
花寻:我不是我没有!
你能不能把封住我嘴巴的管线撤掉让人说话!
挣扎时,她突然听见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力量极大,闷响、气泡、水波,突然推过来甚至让人产生了很强的推背感。
花寻想要回头去看,被按住了。
刚刚像摸洋娃娃的手按住了花寻的头顶,但他自己却看向了那个方向。
那只始终平静的琥珀金眼睛终于露出了一些情绪,但很快,蛇人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看向花寻:“之前你向我询问那个歌利亚的情况。”
“如你所见,他现在是我的俘虏。”头顶的桎梏松开了,花寻动作有些激烈的立刻扭头去看,但是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并没有弗雷德里希的身影。蛇人感到她的心跳似乎又发生了一些变化,不足以影响生命状态,但是她确实发生了变化。
这种变化让他感到有些奇妙,于是他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如果不是上次你突然出现,我们之间可能没有那么容易决出胜负,是你的功劳,信徒。但是现在还有一点十分麻烦,这个歌利亚的精神防御非常出色,壁垒也格外坚固,一时之间我很难找到在这里有效杀伤他的方法你看起来想要发言,你对此有什么建议吗?”
原本缠住嘴巴的管线松开了。
桎梏解除的一瞬间,花寻立刻开口了,她像是早就措辞完毕,声音坚定道:“你希望我成为你的信徒吗?”
“嗯?”蛇人歪了歪头:“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
人类说:“不,我从来没有这样选过,我不愿意做你的信徒,也从来没想被谁拯救,我对自己的状态很满意,虽然有的时候这副身体可能确实因为过于孱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很多麻烦,但是这是我的身体,是我从家乡带来的纪念品,我很满意,从来没有任何想要把它换掉的想法。”
蛇人:“即便它如此羸弱,宛如残疾?”
花寻:“没错,即便和你们相比,我的身体确实如此。”
蛇人的手指无意识的抽搐了一下。他一时之间好像没有想到应对的方法,但短暂的沉默并没有蔓延开。
“但是我可以做你的信徒。”
他听见人类继续说。
“我们打个赌,如何。”
“这没有任何意义。”蛇人说:“我可以对你做任何我想做的事,你是无法反抗的。还是说,你寄希望于俘虏带你逃出生天?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尽可以放弃这样的想法,他现在只能自保,管不了你。”
他说:“我不会和你打赌的。”
“不,你会。”人类说:“你希望我自愿成为你的信徒,如果你赢了,你的愿望就会实现。”
“但反之,如果我赢了。”她呼出一口气,借此平复心情。
体温、心跳、手指的颤抖无一不昭示这个人类正处在极度的紧张恐惧当中,但她依然没有停下,而是选择继续说下去。
她说:“你要让弗雷德里希鲜活健全完整、没有任何损伤和副作用的离开。”
这倒叫人有点惊讶了。
他确认道:“只是歌利亚?”
花寻点头:“只是歌利亚。”
沉重的撞击声再次传来,像是某种激烈抗议。
蛇人对此视而不见,他再次打量花寻,这一次,相比起查看珍贵标本,他显得饶有兴味。
他说:“你应该还记得,你以梦境为跳板进入此地,当梦醒时,这里发生的一切你都会遗忘。”
花寻:“记得。”
那真是太好了。
“我同意和你的赌局。”说着,蛇人松开了花寻身上的桎梏:“赌局的内容是什么?”
人类缓慢地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手脚,在确认内容之前,首先提出要确认歌利亚的状况。?
蛇人看不出这件事情和他们两人之间的赌局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花寻解释道:“我们之间的赌局是,在规定的期限内,我会想办法偷走弗雷德里希。但是因为我胜利的奖励是让鲜活健全完整的弗雷德里希没有任何损伤和副作用的离开,为了确保我的奖励能够实现,在开始之前,我要确认我的奖品。”
很合理。
蛇人同意了。
花寻很快见到了弗雷德里希。他的状况不算糟糕,只是莫名的让人想起水族馆里贩卖的装在塑料小瓶当中的水母。
两人隔着屏障,在两边拼命确认对方状态情况,弗雷德里希神色急迫,看起来有许多话想说,只可惜被剥夺了语言,那些无声的气泡并没有传递任何信息。
但花寻想,他是不同意这个赌局发生的。
她回头看向蛇人:“他似乎不能发出声音了。”
蛇人:“对,因为他很吵。”
人类的目光继续注视着他,于是他思索了一下,继续说:“等他离开这里,他的声音会恢复的。”前提是能离开。
“那就好。”花寻松了口气,她甚至笑了一下,和之前他们刚见面时候的那种,为了让他们种族在不好的环境中保持乐观的笑容不一样的笑。她说:“我没有问题了。公平起见,这个赌局的期限你来决定吧。”
哦?
蛇人的尾巴收拢了一些。他看起来有点意外。
“真大胆。”他说:“我或许会将终结的时间定在下一次见面。”
“那我也接受。赌局嘛,愿赌服输。”她又笑了一下:“但是机会难得,何不多享受它一段时间呢。”
享受。
这有什么享受的?
人类真是一个奇怪的种族。
“结局是注定的,制定的期限只是在阻止我享受我的胜利。”蛇人说。
他的尾巴甩了甩,目光看向花寻贴在牢笼墙壁的手上。那个被关在里面的歌利亚也把手贴在那里,隔着一层壁垒,他们两个的手几乎叠在一起。
有什么意义?又摸不到,更不可能感受
到什么东西。
这有什么意义?没有任何意义。
这种无异议的行为似乎吸引了蛇人的一些思绪,他很快从中挣脱出来,让自己重新专注于此时所面对的问题,不再看向那假装交叠在一起的双手。
“我们的第一百次见面。”他说:“在这之前,你可以享受赌局。”
094尼尼:哦~
花寻比闹钟早几分钟醒过来。
这种情况不常发生,但是偶尔发生还是会让人稍微有点生气,因为这几分钟非常尴尬,它既不能让人去睡个回笼觉,人也不愿意在闹钟响之前就起床,所以这段时间几乎只能躺在床上放空,尽量保持清醒,不让睡意再次侵袭。
现在天已经亮了,花寻喜欢不会完全遮住光的窗帘,恰好她的房间——准确来说是戴达洛斯家的她的房间——窗帘就是这样的,柔和又昏沉的光正从布料透过来。
她觉得她好像做梦了,但是梦的内容又一次被忘记,而且这大概率是一个有些复杂的梦,梦中的一些情绪现在还残留在自己的身上,让花寻有点怎么说,平静又不那么平静。
这种感觉更像是她知道梦中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但因为那是梦,而且内容已经模糊不清,所以其中无论是郑重还是担忧还是别的什么,都在迅速的褪色。花寻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了自己的胸口,那里面,心脏正在规律沉稳的跳动着。
闹钟响起,花寻将它按掉,等了几秒后决定起床。毕竟躺在床上对于任何事情都没有任何的帮助,并且今天还要上班。站起来的时候,花寻并没有感到因为昨天的过量锻炼对身体造成的酸痛不适,甚至感到格外有精神。
等等问一下戴达洛斯是不是有什么神奇的星际科技。
等她洗漱完,出去的时候,戴达洛斯刚从外面回来。他看起来热腾腾的,像是刚刚结束锻炼,蓬勃的生命力正随着那些热气在他身上蒸腾起来。
没穿上衣。
四目相对,一个在玄关,一个在走廊,他们短暂的愣了一下之后,戴达洛斯若无其事的关上了门。
然后把玄关的一条干净毛巾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等一下,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优先把上衣穿上吗?
但是戴达洛斯看起来并无此意,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和花寻打了个招呼。
“我还以为你要稍微晚点起来。”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花寻:“打扰到是没有,但是你不穿衣服吗?”
她的两只手在她和戴达洛斯之间比划比划:“我的意思是,你,不穿上衣服吗?”
戴达洛斯:“我可以吗?”
花寻:“当然可以。请。”
人马看起来立刻松了口气,这下不是之前那种若无其事的放松了,这下是真的很轻松了。他小步踢踏着过来,从花寻手中接走了那件衣服,一边给自己套上一边说:“我本来也想快速穿上衣服,但是又觉得这样好像会过于刻意,让我们两个之间的气氛变得很尴尬。而且当时你的目光正好聚焦在我的身上,可以的遮挡或许会让你觉得我不够坦荡,但是说真的我其实也有点不自在。”
花寻:啊?这和我的目光有什么关系?我的目光看到那边只是因为你恰好回来了而且弄出了一些声音啊!
不过人马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他们的种族文化里确实有关于“坦荡”的文化,比如大部分人马都觉得自己光明磊落,没有什么不可示于他人。但是现在随着社会发展,传统文化也要随之做出一些改变,比如一些人马同样要从事一些需要严格保密的工作,这时候“坦荡”的尺度也会随之变化。
总之,因为很多原因,现在人马的“坦荡”大部分集中于自己的身体。他们是天生的战士,以强壮健美的身体为傲,从不羞于向任何朋友展示。
所以除非在一些特殊的时刻,当他人的目光注视过来时,人马应当自豪且坦率的从容处之,如果遮遮掩掩反倒是一种不尊重他人的做法。
健康强壮的身体在求偶的时候也能更好的展示出个体的魅力,而且也能说明很多信息,比如没有伤疤可以说明这是一个从不参与决斗且极其注意保养自己的个体,毛发杂乱说明这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个体,不钉蹄掌说明这是一个大部分时间待在室内的个体。
但是不管怎么说,人马都喜欢从伴侣那里得到对自己身体的褒奖,也喜欢在伴侣面前适当的袒露。
有些像孔雀开屏。
就像“今天月色真美”是委婉的“我爱你”,对人马来说,如果有一天他突然不再在伴侣的面前开屏,即便两人的相处一切如常,那也一定发生了重大的感情危机——他都不在渴求伴侣夸奖自己的身体了,那说明什么?说明他一定有其他更像得到其夸奖的个体了!
(额,当然,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信息素很多时候就能表明态度,但是对于一个没有办法感知信息素的人类来说,她只能多了解课外知识来弥补这一部分的缺失。)
戴达洛斯有晨练的习惯,在早餐之前做一点会让人出汗的运动会让人马的一天更有精神。等他快速清洁自己后,两人一起在桌前吃饭,不知道是不是一大早就受到了这算什么?激励?说激励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总之两个人都在闭嘴吃饭,桌子上寂静无声,戴达洛斯已经穿上了衣服。花寻偷偷瞄了一眼,他穿了一件无袖的黑色背心,好像比较贴身,还能看到漂亮的肌肉弧度。
她快速收回了目光。
然后又偷瞄了一眼。
这个人类在心中安慰自己,人类本来就是有追求美好事物的本能的,这就像是刷短视频的时候看到的肌肉帅哥或者漂亮美女,大部分时候人都会为他们停留十几秒——更何况戴达洛斯离得这么近,她隐晦的看几眼应该不算冒犯吧!
这样想着,这个过度紧张又十分兴奋的人类努力让自己尽量显得平静一点,假装若无其事的搅拌自己面前的一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早餐。花寻虽然已经吃了好几口了,但是没吃出来这是什么味道,它看起来像是电子榨菜,有的时候还会飞点雪花,或者显示出某种不太稳定的量子叠加状态。
花寻又吃了一口。
果然没什么味道。
她控制自己尽量不要再往那边看了不然真的很没礼貌
再看一眼就不看了。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最后一眼,她就听见戴达洛斯说:“想摸吗?”
他一边吃饭,一边随随便便就说出了这么可怕的话!甚至没有往这边看半眼!
花寻全身一悚!
人马看起来没有生气的痕迹,甚至有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得意。他已经吃完了,好整以暇的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顺滑的尾巴甩了甩,在花寻不知所措假装很忙的动作中缓慢靠近,然后又问了一遍。
戴达洛斯:“我注意到了你的目光,所以,或许你想摸摸看?”
花寻她看起来
快要把头插进碗里了。
这个人类快要被羞耻心和尴尬杀死了,她没敢看戴达洛斯,艰难地说:“对不起,虽然这样好像在推卸责任,但是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戴达洛斯:?
戴达洛斯:“你当然没有冒犯我啊。”
他用手掌轻轻捧起花寻的脸,温和又强硬的制止了她看起来想要钻进饭碗的动作,但是人类的眼睛现在暂时没有办法看他。
“你好烫。”人马有点担忧:“你还好吗?”
当然还好。
除了快要昏迷了。
人类花了点时间来说明文化差异,尤其是在这种尴尬的环境当中,这让这个行为变得更具挑战。不过早上时间珍贵,尤其是还要上班,所以花寻尽可能快的说明了为什么她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听完之后,戴达洛斯若有所思。
“所以。”他说:“以后如果我发现你在偷偷看我,我只需要假装没发现?”
花寻,羞耻的点头。
这可有点太为难人马了。
戴达洛斯为难了一会儿,然后小声的问:“我可以将这隐晦的目光理解为赞赏吗?”
他看见人类把脸埋在手里点了点头。
还是戴达洛斯:“那,在我察觉到这份赞赏的时候,可以展示更多吗?”
花寻:?
她手指打开一条缝,疑惑的目光看向他:“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是否可以在你面前袒露更多的部分。
花寻花了点时间来理解,或者说来重启大脑。
“你还是穿点衣服吧。”人类冷静的说:“穿点衣服好,完全不穿衣服对我来说还是太超过了,到时候眼睛都不知道放在那里,会让人很不自在,穿点衣服好。现在这样就很好。”
哦。
于是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要摸摸吗?
花寻:“不用了,现、现在摸人对我来说还是太超过了,我摸摸马就可以了。”
戴达洛斯:“当然可以。但是你其实是知道,这些都是我的身体部分,我们是一体的对吧?”
已经开始摸马背,并且把脸枕在马背上,发出放松又满足的喟叹的花寻:“这种时候暂时不用提醒我这一点了,谢谢。”
总之,因为一些原因,今天花寻得由戴达洛斯送一下才能赶上打卡。人马不愧是善跑的种族,这也解释了除了偷懒、装×和长途跋涉星际迁跃之外,交通工具就像是大型配件装饰品一样,只能起到一个装饰作用。
毕竟这一路上四蹄驱动的戴达洛斯超过了很多交通工具。
从马背上跳下来,花寻和戴达洛斯道别之后跑进阿卡姆的大铁门,打卡机激动的大喊着“啊人类花寻!!!快快快快!”并且拼命帮助花寻拖延屏幕上的时间变化,终于在倒计时结束之前,这个打工人顺利打卡成功。
本来就要去上班了,但是花寻回头卡了一眼。戴达洛斯还站在那里,似乎没有想到人类会突然回头,微笑的脸上惊喜一闪而过,他向花寻挥了挥手。
然后看到花寻又向他跑了过来。
戴达洛斯:“有什么事?”
那个人类左右看了看,并不是左顾右盼,也不是犹豫为难,更像是紧张兴奋,又有点害羞。
就像之前偷看他的时候一样。
然后,这个又有点开始发烫的人类小声的说:“戴达洛斯,你的肌肉很漂亮哦——我走啦,拜拜!”
这一次,她快速地跑掉,真的走了。
一路跑到更衣室,又经过消毒和去除信息素的步骤,又跑上楼,花寻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还在怦怦跳。可能是之前跑的太多了,现在还没有平静下来。
她深呼吸一次,然后就遇到了等在转角处的史莱姆。
尼尼全身的红粉色和花寻现在脸颊的颜色相似,整个姆都是一种滑稽的姿态,如果他有无关的话,那一定是眉毛上下弹动的迷之笑容。
他用身体顶顶花寻:“哇哦,进展火热~本姆在窗台上什么都看到了~”
人类笑着锤他:“看到什么了,我们只是很正常的道别而已!”
“当然,只是道别嘛~”尼尼像个霓虹灯一样变换颜色,真可惜他没有五官,不然他挤眉弄眼起来一定非常灵活。
最后,这家伙说:“埃利奥特医生让你来了之后过去找他一趟,好像有事情要跟你说。”
然而等花寻到了办公室时,红龙医生却并不在那里。
“沧医生。”花寻叫住一般路过哼着歌的飞天独角驴,“你知道埃利奥特医生去哪里了吗?”
“哦当然,刚刚万尼亚去处理一个病人,埃利奥特过去给他帮忙了,我也正要过去呢。”沧医生甩着尾巴:“我可以慢点过去,这样他们两个就已经把事情都解决嗯?”
他耳朵一动,向走廊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翻了白眼,用脑袋把花寻往埃利奥特的办公室里拱:“看来我得快点过去了——你先进去吧花寻,等一会儿他就会过来了。”
“别出来哦,这个办公室是这里最安全的地方啦。”他提提踏踏的跑远:“千万别出来哦~”
人类对自己有几斤几两从来都相当有自知之明,绝对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她进去就把门关好了。
但是有意见是还是让人有点在意。
因为那个方向好像是文森特病房的方向。
095红龙医生做梦中
这种事情经常会发生,阿卡姆嘛,收治的大部分都是些精神病人,再加上有些精神病人犯病的时候会表现出比较强的攻击性,不配合治疗,就需要医生去处理一下。
当然,花寻当然知道这里其实是疗养院并且不叫阿卡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并不能改变它确实是精神病院、收治的都是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患者的事实啊。
埃利奥特今天的工作已经开始了,花寻也没打算继续偷懒,她和平时一样给埃利奥特整理了办公室,处理了文书工作以及埃利奥特不爱做的病人档案归档整理。一般情况下,红龙医生会在这一切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回来,大部分病人不能让埃利奥特工作很久,然而今天,花寻已经结束了整理和文书工作,埃利奥特还没回来。
这还让人有点担心呢。
警报没有接触,花寻就不能出去,她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最后坐在沙发上,决定给文森特发个消息。
花寻:医生们好像往你那个方向去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虽然文森特一直以来表现的情况都非常稳定,他本人也说来此处疗养更像是一个由头,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的症状,但是都到这里来了万一呢?花寻真的很担心被医生们殴打治疗的对象是文森特。
好在文森特的回信来的很快。
但是显然不是他本人回复的。
文森特回信说:别担心我的朋友!这个先生没事,他协助治疗去了。而且他真是个好心的先生,还收留了我在此!
文森特:哦对了我不是他本人,我是一个医疗人员。
花寻:
这个语气总让人有一种熟悉感
花寻:尼尼,是你吗?
文森特:?!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其实是一个机械造物!在透过屏幕偷窥本姆!
花寻:是我啦!
从尼尼的口中,花寻快速得知了事情的全貌。
这件事情主要是因为一个去过omega病区进行化疗的工作人员没有把身上的信息素消除干净就去给另一个信息素紊乱的alpha话疗,直接刺激的对方当场发病,打穿了几面墙壁。然后那些墙壁后面正好也是不稳定的alpha,他们几个在一起进行了一番信息素大比拼。
本来只用治疗一个病人,结果现在就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变成了大乱斗。
混乱扩散的范围就变大了,被破坏的建筑物也变多了。
尼尼压根没想参与到战斗中去,这种治疗也不是一个普通实习生能够负担得了的,但是该姆可能和这种风暴中心有一些羁绊,总之不知为何他绕绕绕又绕到这附近去了,当尼尼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为时已晚,他还以为自己又一次要面临被四分五裂的结局。
尼尼:这个世界,真是残酷啊(烟圈.JPG)
然而峰回路转,轰隆一声巨响后,面前的门打开了。一个看起来心情非常不好的先生从面前这扇虽然上面沾染了一些奇怪液体和不妙抓痕,但整体还比较完整的门里走了出来。他看到贴在墙上假装自己是墙纸的尼尼,就没花什么时间辨认就左边的头甩了甩,示意他进去。
“你可以在里面待一会儿。”中间那个头说。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和肩膀,声音冷静,面无表情的向远处走去:“这场闹剧持续的时间太久了,我去看看。”
尼尼本来想提醒他一下病人最好不要往那个方向走,那边信息素太浓郁了容易引发自身的紊乱——但是没敢说。
主要是那个三头犬看起来太不好惹了,尼尼觉得今天必然有人要被他四分五裂,如果自己开口阻止说不定那个倒霉鬼就会变成自己。
尼尼:算了,假装没看见算了。
等他进入病房后,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先生看起来心情如此糟糕了。
三头犬一定是一个非常享受生活的人,这个房间看起来被精心的布置过,无论是颜色柔和又柔软的靠垫、地上奶酪色可爱奶牛纹地毯,还是室内令人心情愉悦舒缓若有若无的熏香、桌子上开得又好又灿烂的插瓶花,虽然看起来和三头犬先生本人的风格不太相符,但无一不昭示着这里被精心的布置过。
就好像他今天要在这里接待什么重要客人一样。
然而现在。
这个房间破了个大洞。
有一张的沙发是靠墙放的,而那面被倚靠的墙已经被摧毁了,上面有一个大洞(尼尼怀疑那声巨响就是这个大洞发出来的),不难想象必然是在之前的治疗过程当中有人被狠狠地掼到此处,用身体给墙壁造成暴击(甚至可以从缺口处看到残留的液体、毛发和组织碎片)后又被从洞里拉了回去。
墙壁的尸体碎片呈喷射状溅射得到处都是,把原本整齐有序井井有条的布置彻底毁灭。原本奶油白的新沙发套和奶酪色的地毯变得灰不拉几,还有点粘粘的,看起来像凶案现场,茶几被劈成了两半,同样被劈成两半的还有那个可爱的矮胖花瓶,扬尘和香薰融在一起变成了呛人的味道。
治疗过程中的损害都是在一瞬间造成的,而在损伤造成的时候这位先生可能正在书桌那里工作,因为整个房间只有那一角非常干净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尼尼说:“总之,这个先生走之前说如果你给我发消息让我帮忙回一下。”
这个史莱姆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没有警惕心了,虽然本姆看起来就是一个正直的史莱姆,但是他这么容易轻信别人,这样很容易被人骗的。”
花寻:“不用为他担心尼尼,他是知道咱俩认识所以才会让你回复我的消息的。”
而且以文森特严谨的作风,花寻强烈怀疑尼尼的权限就只有给自己回复消息,如果他想用文森特的终端在做其他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说不定还会触发一些小机关。
提醒了尼尼注意安全以及别乱动文森特的终端(尼尼:尼!难道本姆会做这种不正直的事吗!)之后,花寻终于放下心来——虽然有点不道德,但是知道文森特不是需要被治疗的人之一后,她就彻底放松,不再关注这件事情了。
暂时没有其他工作了,花寻决定摸摸鱼。埃利奥特在办公室放了不少纸质书,这些书大部分时候像是装饰品,因为医生的工作很忙,他几乎没有时间来看闲书。
所以就便宜花寻啦!
存放这些书籍的的书架原本是很高的,但是自从医生发现有时候花寻有阅读习惯之后就悄悄把书架横过来了,这样不仅更方便人类拿取,更重要的是,这样还杜绝了很多安全隐患——比如埃利奥特终于不用再做书架倒塌把人类压扁的噩梦了。
虽然多拉贡大部分时候都很粗枝大叶,但花寻在心中一直很感激红龙医生的体贴和理解。
失控病人较多,快要中午吃饭的时候这场别开生面的治疗才勉强结束,埃利奥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每一片鳞片都锃光瓦亮,这让花寻一瞬间就理解了为什么对多拉贡来说最好的保养品就是“敌人的鲜血”。
埃利奥特一整个就是被好好保养过的样子。
他精神抖擞,目光炯炯,全身都昂扬着一股特殊的气势,战意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熊熊,整个看起来就是一副打爽了的样子。
忽略掉破破烂烂的衣服,一些弥漫在空中像是机油和体丨液交融的气味,以及挂到身上一路拖回来滴滴答答的蜜汁液体和还卡在医生鳞片里噼啪冒火花的小电线。花寻感受不到张狂蓬勃(会让尼尼和沧医生干呕)的浓郁信息素,但这样的气势和信息素一样张狂蓬勃。
让人下意识的有点紧张。
埃利奥特一开门,原本坐在沙发上看书的花寻立刻站起来了。
这过于有冲击力的画面让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把书挡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很快,她指了指窗子:“要帮你开窗吗?”
埃利奥特熊熊燃烧的战意立刻熄灭了。
他有点局促的点头,然后说自己马上去冲洗一下。
“这个你不用管哦等等我出来了我自己收拾。”他快速说:“别担心,都已经结束了,我马上去收拾一下。”
然后冲进了浴室。
冲水的声音传来,花寻把窗户开到最大,站在窗边平复心情。
她感受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但是现在却也像是被过强的信息素创到了一样,必须要站在通风处缓一缓。
埃利奥特刚才就像野兽一样。
那双战意淋漓的眼睛,毫不掩饰的暴戾以及享受沉浸在暴力的快丨感之中的纯粹野性。
简直就像是猛兽一样。
有点可怕。
她轻轻按住自己有点扑通扑通的心跳。
但是很有魅力。
很有魅力。
花寻很难说自己的心态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明明之前看到这种场景的第一反应是尽量避开,免得被战意的余波波及到。这种明显不能算是友善的状态只会让人开始紧张,甚至但熬夜会给她规划逃跑路线。
生存的重压之下,什么力与美,什么暴力美学,不存在的——花寻很害怕自己成为构成这份美学的一部分。
但是今天,虽然她依然感到紧张,想要避开这种锋芒毕露的野性,但是除此之外,她突然感受到了这种野性的性感。
真美啊。
她想。
力与美。真的很美啊。
埃利奥特清洁完毕小心翼翼从浴室里探出头来的时候,花寻又已经坐在了之前的沙发上继续看书,之前滴落到地板上的粘液和机械造物的碎屑残渣都已经被清理了,埃利奥特莫名觉得十分忐忑,这种忐忑让他之后的靠近都好像变得小心翼翼。
“你在看什么啊。”他趴在沙发靠背上。
花寻把书合上给他看看封面:“我在你的书架上找到的,是一本介绍精神介质的书。”
花寻的终端还停留在专业词汇字典功能的界面,埃利奥特凑过去看看:“哦,这个啊——这本书有点晦涩,不太好懂,而且对于精神介质的观点和主流不太相符,如果你对这方面感兴趣的话,你可以先尝试从其他书籍看起。”
他给花寻能推荐了一些其他趣味性更强的入门类书籍。
埃利奥特:“有的作者是因为探讨的内容本身比较深奥,需要频繁的运用一些专业词汇,但有的作者仅仅是为了让自己的作品显得非常高端,故意耍一些小手段让读者看不懂他的文字,好显得自己十分高端。”
花寻点点头,把埃利奥特的推荐加入了自己的书单之中。
红龙一边用爪子扣沙发扶手,一边假装不经意的问:“怎么突然对这方面感兴趣了?这个内容很小众的。”而且这本书
本来也写的难看,难为你能看这么长时间。
还查字典。
花寻:“我也不知道,在书架上看到了就拿下来看看你离得那么远干什么?”
埃利奥特趴在沙发靠背上,和她隔了两个身位,刚才探过身来看都是像猫伸展那样,脚下不动,尽量用上身够过来看,看完就退回去了。
人类略显迷惑的表情让红龙有点不好意思,他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我觉得现在你可能会希望和我保持距离一段时间。”
他两只手比划:“就是刚才对吧?所以我想,可能我现在离你远点你会自在一些。”
莫名的,花寻看了一眼书架。那个被横放的书架,清楚了安全隐患,但这个高度显然和办公室主人的身高不太相符,现在他想要找什么东西都只能一直蹲着。
战意淋漓的野兽也会小心的收起尖牙利爪。
埃利奥特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类将看向书架的目光移向自己,一个笑容在她的脸上缓慢地绽开。
她往过挪了挪。
与他相反的方向。
还来不及失落,他看到花寻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
她说:“没关系,过来坐吧,埃利奥特。”
红龙:啊?
“可是,没关系吗?”他说:“你不用勉强自己的。”
那个笑容更柔软了。花寻又一次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发出邀请:“我没有,来吧。”
他坐下了。
尾巴紧紧贴着自己的小腿,非常拘谨。
埃利奥特没话找话:“太好了,你终于不害怕我了。”
一个烂话题。
花寻:“没有啦,其实刚刚看到你那个样子的时候我还是有点紧张和害怕的。”
一个非常糟糕的烂话题。
埃利奥特脑袋沮丧的垂下去了。
“没有办法,人类的本能就是这样,在看到有明显威胁的东西的时候,我们总会害怕的。”她顿了顿,“但是,今天,除了害怕之外,我突然觉得你那个样子很美,埃利奥特。”
“美?”
花寻点头:“对,很美。很危险,很野性,很龙——很美。”
这个赞美太直白了。
直接把多拉贡干冒烟了。
埃利奥特花了很长的时间来重启自己的大脑,在大脑重新启动之前,他的身体显然先一步做出了完全符合本能的野性反应。
先是尾巴缠住了人类的小腿,接着他整个龙都靠了过去,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他可能晕过去一会儿,但当意识恢复的时候,花寻正像一个抱枕一样坐在他的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她说:“还要继续吗?”
如梦初醒的埃利奥特:“什么?”
花寻有点无奈:“之前你不是一直让我再夸夸你,一直说着‘再来点’‘再来点’的,我们都这样好一会儿了,还要继续吗?”
什么?自己还这么说了吗?可恶!竟然错过了这么多!他什么都没有听见啊!!!
“再继续一会儿吧。”埃利奥特收了收手臂,尾巴也一下一下磨蹭别人的小腿。
红龙声音飘忽:“简直像做梦一样。”
096以实物为准
尼尼:“”
花寻:“”
尼尼:“”
花寻:“尼尼,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你这样叫人怪害怕的。”
史莱姆尼尼,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但又因为该姆是一个心直口快,有话必须说出来的史莱姆,所以现在已经把自己憋成了一个大酱色。
看起来很不健康。
(不是那种会招来执法队的不健康)
大酱色的尼尼没有马上说话,他被对花寻,进行了一番非常激烈的心理斗争,然后做出了选择。他一整个变得瘪了一点,像是之前提起的一口气终于放松了,又变成了寻常的颜色。尼尼向花寻招手,示意她靠近一点。
“你今天,要去埃利奥特医生那里吧?”尼尼颜色变化。
花寻:“是倒是是,不过我们是去上课的,你知道的,我之前都告诉过你了嘛,他们的课表安排很满,看起来更像是想给我卖课。”
迪斯科光球尼尼:“我当然知道啊,但是你知道吧,有的时候,两个成年个体在一起,就会发生一些这样那样的意外,就像我们之前看过的那样,你知道的吧。”
花寻:“额,我觉得我们可能暂时不会到那一步,这有点太——”
尼尼:“超过!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你总这样说,你这个人类不管什么事情好像都会觉得太超过了——但是你仔细想想啊,之前你觉得在这种可怕的地方生活是一件过于超过的事,可你现在在这里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挺好的,然后你觉得和复数的人建立亲密关系是一件非常超过的事,你现在又已经有三个保护人了,当然我觉得你心中的人选可能不只限于他们,不过随便啦,都很好,反正你已经有复数的保护人了。”
“你这家伙就是那种一边说着太超过了然后一边在事情发生之后不管情况多么混乱都能坦然接受的那种吧,既然如此我一定要把一些事情提前跟你讲讲清楚才行!”史莱姆又凑近了一点:“接下来就是成年人的时间了。反正我知道你肯定会用到的,总之我从宝库里挑选了一些多拉贡为主角的作品,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看一下。多了解一点知识总没坏处哦。”
花寻:
花寻听见自己的终端已经传来了收到新信息的提示音,这个臭史莱姆只有在这种时候行动力超强,在走廊这种公共场合聊这种话题对于人类来说还是太超过了。
她艰难地说:“感谢你为我的安全、健康和感情生活着想,尼尼,但是我们真的只是上课。非常正经的那种。”
所以你不要在这里挤眉弄眼了啦!不,我当然知道你这个黄色的史莱姆没有眉眼,你不要再像个霓虹灯一样颜色变换了!
把这里搞得像个KTV有点太不尊重阿卡姆了!
“咳!”尼尼用力咳嗽一声,颜色也变成较为正式的藏蓝色:“总之,有备无患嘛,就算用不上,当欣赏艺术作品也是好的——我好期待和你一起分享感受哦,就我个人来说我更喜欢这部《针锋相对》的剧情,毕竟是宿敌的关系,你知道的,宿敌是不能变成妻子的,但是其实宿敌就是妻子,我好喜欢~”
感受到你的喜欢了,你的尾音都荡漾了!
两人在门口告别,尼尼一边远去,一边还伸出一根触手和花寻挥挥,大声说:“要记得看哦~明天见花寻~”
埃利奥特从门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两人道别,他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随口问了一声:“看什么?”
然后被花寻用略带谴责和埋怨的眼神瞪了一眼,然后快步向前走去。
埃利奥特:?
为什么啊!
其实按照课表的排列,第二次的授课本来应该是文森特,但是因为发生了一些特殊情况,文森特抱歉的通知花寻,他们的课程可能要稍微延期了。
“现在这幅样子,实在不适合邀请你过来。”文森特叹气:“所以希望你能稍微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将这里稍微收拾一下或者也许我可以开始考虑出院事宜?毕竟我的居所可能更适合接待访客。”
花寻:“没关系,我都可以,但是一切都要以你的身体为主啊,不要为了这样的事情提前出院。”
在文森特的想法里他应该还要在这里疗养一到两个月,不然时间不够长不能凸显出事情的严重程度,但是现在诺亚已经找上门来了,以他的行事风格他不会放置自己的好奇心太长的时间。文森特觉得诺亚或许不会将他与花寻的见面追得太紧,但一定会尽快促成花寻前往学会协助研究的事情。
很难担保他会不会出什么阴招,文森特觉得保险起见他还是得尽快出院。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
他看了一眼备件单修补的墙壁,以及虽然打扫过,但好像强人的扬尘味道还没有完全散开的房间。
原本的布置完全消失了,这里又恢复到他最开始住进来的时候那种无聊的制式摆设。
想起今天那场闹剧,以及那个突然之间咋传墙壁和自己十二目对视(对方也有六只眼睛)的布满几丁质硬甲的方脑壳,文森特觉得自己的拳头好像又硬起来了。
再不离开这里,恐怕正常人也会被这些突发事件搞得信息素紊乱精神失常的。
“哦对了。”花寻又说:“我听说今天你去协助治疗了,没有受伤吧?”
“没有。”文森特说:“其实没有帮上什么忙,主要都是埃利奥特他们在干活,我只是帮忙看顾一下个别病人。”
还是文森特:“不过第一次见这种治疗的场面还真是叫人紧张,尤其是有些病人在恢复理智配合治疗之前竟然已经把自己搞的破破烂烂的,真叫人头疼。而且今天还发生了一件让我十分难过的事情,因为一个病人污蔑我说我对他充满恶意,但事实上我根本没有——我怎么会这样做呢?更难过的事听说治疗活动把整层楼大部分的电子眼都破坏了,我很难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依然在尽量保证让自己不要因为失落和沮丧显得过于失态,但渐渐低沉下去的声音还是泄露了一些情绪。花寻安慰他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比如尼尼说的,文森特出门
的时候看起来很不好惹。
于是出于更加客观理性看待事情,她随口问了一句:“你没有真的对他心怀敌意吧?”
文森特那里出现了一些可疑的沉默。
花寻:
花寻:“为什么啊?”
文森特闹了一小会儿别扭,但是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
“因为我当时很生气。”他说:“他把我房间的墙砸坏了,毁掉了我房间的所有布置,打乱了我的所有安排。”
哦,那打他一顿好像也没什么等一下。
花寻:“为了保险起见,我再问一下,你把他打成什么样子了?”
文森特:“没有太过分,我有分寸的。”
然后再怎么问他都不肯说了。
于是花寻的目光看向了埃利奥特。埃利奥特早在这通联络的话题越来越不妙的时候就看向了别处,专心致志的欣赏路边石头缝里长出的小花,假装自己是个聋龙。
人类深深地叹了口气。
人的本质是双标嘛,亲疏有别,尤其是在这样一个还可以通过决斗手段来解决问题的世界,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在生活当中穿插这一些暴力。文森特的品德还是非常可信的,花寻决定相信他的处事手段。她建议文森特以后还是不要总是选择用这种暴力的手段泄愤了,总觉得不太健康。
文森特:“那我或许获得一些别的建议?”
花寻特别诚恳:“我的方法可能对你们不太适用,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我一般就报警了,然后在事情解决了之后我自己骂他两句。”
哦,那确实不太适用。
太滞后了,这群人外喜欢有仇当场报。
正如火云邪神那句话:我只想打死几位,或者被几位打死。
在这方面他们真的很人外。
花寻曾经来过埃利奥特家。
虽然是在法贝的背上,也没有进门(窗?),但是她是看到里面的布置了的。
和现在肯定不太一样。
之前这里的布置更像是怎么说,更有那种幽深的感觉,和现在不太一样。
现在有点太阳光明媚了。
“你觉得怎么样?”埃利奥特站在门口,看起来非常骄傲的向她介绍:“他们说这种(一个没听过的词语)风格会让人感到如沐春风,非常放松。”
如沐春风
家里太亮了,虽然没有什么刺眼的光源,但是花寻眼睛就是被晃得睁不开,她用一只手挡住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点刺眼。”
她开始流眼泪了。
埃利奥特大惊失色!
他赶快先脱掉外套把花寻蒙住。
“不应该啊。”他小声说:“为什么。不应该啊。”
花寻:“别着急,可能是刚刚我不太适应,说不定过一会儿就好了。”
埃利奥特不敢同意,但是花寻觉得没事。她的眼睛除了有点像看到雪的时候感觉反光刺眼之外没有任何不适,她觉得可能适应一下会好一些
并没有好。
总之,因为人类没有办法适应多拉贡家里的新装修风格,两个人今天晚上只能去酒店将就一下了。
花寻:“不好意思,虽然好像辜负了你的心意,但是我觉得再在那里待下去我可能会得雪盲症。”
特别沮丧的埃利奥特:“是我对不起才对,没想到你不适应这个风格。”
明明那个设计师当时信誓旦旦说着什么“连朵浑范本都可以适应的风格,他们超爱这种舒适松弛感”!可恶!
他决定等过段时间就给设计师发去决斗函。
“那事不宜迟。”花寻说:“咱们开始上课吧,你今天教给我什么,埃利奥特?”
哦对,差点忘了正事。
刚刚失落的扣床单的埃利奥特,立刻正经起来。
“那个诺亚的事情我已经从文森特和戴达洛斯哪里了解过了。”他说:“你对于光元素的吸引力远超旁人,而天使这个种族又恰好有很多光,过量的光进入突然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但这种行为本身并不能算是伤害行为。”
埃利奥特:“我会教你防范和抵抗这种行为。我要求你在与他约定正式的协助研究行为开始时间之前,能够做到不因为过量的元素丧失行动能力。”
097尼尼,一个黄色的史莱姆……
关于元素的教学进行的不是非常顺利。
因为人类在元素之中大受欢迎,而且本人不太有什么威慑力,就算非常凶狠的做出一副抵抗的样子,那些臭元素也只会跑着跳着快速聚集在她的身边载歌载舞,就像吸引愚群那样,人类对于元素也表现出了超高的吸引力,当她发出一些元素能够感知到的动静,甚至不需要呼唤,埃利奥特就能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身体当中的元素正在被抽离。
不,也不算是抽离,反正就感觉这种场面像是牛栏里的牛发现了一些稀罕事,一只牛发现之后颇感震惊,接着呼朋引伴一起过去看热闹这样的感觉。
牛们可能没什么恶意,甚至还对此感到非常有趣和可爱,满怀善意过来的,但是一群牛飞奔过来的时候连地面都会开始震动,会给被围观的人造成一些困扰和麻烦也是在所难免的。
被牛们、不是,被元素们围绕在中心的花寻,觉得自己正在参加一场灯光秀。那些明亮的线条在她的身边柔软的盘旋,向着同一方向缓慢地移动,如同一个色彩的漩涡。这些线条并不是首尾相连,中间有许多隔断的部分,但那些隔断的部分并不是没有元素的存在,而是因为人类的眼睛能够观察到的颜色非常有限,花寻能看不到那里其他颜色的元素。
温暖。
力量。
这些靠近的小东西不断地传达出这样的信号,试图以此来降低人类对它们的抵抗。
“不能心软哦。”埃利奥特提醒她:“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对于元素特殊的吸引力,如果贸然对它们心软,这些家伙就会立刻得寸进尺。你也不想再出现因为身体内涌入太多元素而造成力量失衡危机自身吧。”
花寻点点头。
和戴达洛斯使用教具上课一样,埃利奥特也在花寻的身上放置了一些小东西。
额可能用“身上”这个形容不太妥当。
因为准确来说,这个教具并没有贴在她身上,而是像一个红宝石精灵一样,一直悬浮在花寻的身旁或者头顶,像是游戏当中的跟宠。在上课开始之前花寻试图抓住红宝石精灵仔细观察,但是精灵看起来略有点抗拒的样子,在她手中扭来扭曲(哇它竟然是软的!)最后逃走了。
花寻把这件稀奇的事情说给埃利奥特的时候,红龙非常经意的咳嗽了一声,故作镇定:“现在我们应该把精力全部放在学习技能上面,这件事情可以稍后再说。”
但是虽然这样说着,红龙憋了一会儿,还是用尾巴戳了戳她:“你觉得怎么样?”
他用眼神示意那个红宝石精灵:“就是那个,你觉得怎么样?”
花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飞在空中的红宝石精灵光泽比之前明亮了很多。
她觉得这可能是一种展示强大的动作,比如叉腰挺胸之类的。
于是人类认真的点头,比出拇指做出肯定评价:“我觉得非常可爱,艺术风格比较粗犷,但是有一种不加修饰的豪放感。”
埃利奥特:“也,也没那么好啦”
他的尾巴在地上快速扫来扫去,嘴不自觉的咧开,眼睛乱看(有时候快速看一眼花寻),手开始扣墙。
花寻:不太理解这种行为,可能是人外文化差异。
总之,埃利奥特自顾自的快乐一会儿之后就强迫自己冷静严肃起来,他是一个在艺术方面有自己独特品味的多拉贡,虽然他不反对和亲密关系者一起分享自己的艺术品味和操纵元素的精湛技术,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做这
种事情的时候。
埃利奥特:“这个并不是生物,是我制作的一个使役,功能是驱散元素,用来保护你的。”
红宝石精灵认真点头,做出可靠的样子。
花寻:“那,它本身是没有思想的吗?”
埃利奥特:“对,本身是没有的但是不可恶意对他做奇怪的事情哦,虽然没有智慧但是他也需要一些尊重。”
这样说着,红宝石精灵像一片落叶一样飘落到人类的手心里。
蹭蹭她。
花寻稍微等了一会儿,想让它像蝴蝶一样飞走,但是它可能睡着了,一直没动,于是她就像扣住一直蝴蝶一样把它扣住了。人类的手心很热,又柔软,突如其来的黑暗和高温让红宝石精灵扭了扭,然后从她食指和拇指之间留出的小小缺口挤出来。
出来一半,然后就像力量耗尽了一样,不动了。
花寻:?
她用拇指夹了夹它。
“哎——不不不不可以这样哦。”看起来很忙很慌乱的红龙快速的过来,一把捏住红宝石精灵扔到空中,整个龙看起来非常奇怪,用一种十分色厉内荏的态度,谴责花寻忘记他说过的要给予红宝石精灵一些尊重。
“总之,玩闹就到此为止吧。”埃利奥特说:“我们浪费太多时间了,现在开始上课吧。”
花寻立刻同意了。
元素的控制或许需要经年累月的学习,就像没有任何一个运动员可以松散连续三个月就轻松成为奥运冠军,但是就算是一个没有任何基础的初学者,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努力训练后,立定跳远也可以取得一些进步——以前能跳一米五,训练以后能调一米七这个样子。
这就是埃利奥特要做的事情。
“说起来,你是不是没有看过我操控元素的样子?”埃利奥特说:“那现在正好是个好机会——要来了哦。”
这是花寻在昏迷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接着她觉得自己好像眼前一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意识回笼是多久后的事情花寻并不清楚,埃利奥特说她只是短暂的昏过去一小会儿,就一分钟多,花寻脑袋还混沌,花了点时间来理解一分钟多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回事?”她靠在埃利奥特的身上小声的说:“之前和诺亚好像不是这样晕光没有这么激烈。”
“不是晕光。”埃利奥特说。他脸上浮现出一些有点为难的表情,似乎想要找出一些不那么引人联想的语句,但是都失败了,最后他只能实话实说:“只是突然之间太多元素进入你的身体,你有点不堪重负了。”
就像人遭遇一些重大时间的时候大脑一白,或者坐过山车的时候直接晕过去。
花寻就像是那样。
她抬头看了一眼红宝石精灵,它变得比之前更亮了,花寻询问的看了埃利奥特一眼,红龙点了点头。
“别担心,她已经把这个区域内多余的元素吃掉吸收掉了。”
花寻没有细究是哪种“吸收”。
她全身都是汗,红龙身躯又十分滚烫,把人搞得更热了,她有点难耐的推了推它。
花寻:“太热了。”
埃利奥特:“哦”
他往远挪了挪。
接着说:“那你先缓一缓,然后我们可以再来一次。这种事情在初期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捷径可以走,而且你的体质有点奇怪总之,之后我会针对这一点再做一些训练上的调整的调整。”
接下来的几次试验,花寻基本上都还是激活元素之后两眼一白就昏迷了,昏迷很快,清醒也很快。
这种情况埃利奥特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类对元素适应性非常好,甚至可以说有点好过头了,之前在天使那里的“晕光”,还有现在的“晕火”。火元素的脾气不断好,但是它们在涌入这句孱弱身躯的时候除了能力本身带来的压力之外没有烫坏任何东西,埃利奥特很庆幸自己给这方面做得准备都没有用上。
如此强大的元素吸引性,埃利奥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她甚至能从天使身上抢走光元素,这是一件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啊!照这样来看,花寻本身应该是元素萦绕,至少身体当中应该时刻存在着非常充沛的元素力量,但事实上,在她来到这里,她的身体当中几乎没有任何流动元素。
生物构成必备的碳氢氧氮这种元素,而是流动元素——或者说流动的力量。
花寻身体当中什么都没有,否则以这种亲和性她的身躯早就被元素们武装得能和愚群媲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稍微进入一些元素就会立刻昏迷。
人类就像一个单纯的依靠强大身躯的物理战士一样(哈哈真好笑)。
而且那些元素,虽然对于人类天然的好感度十分强大,但是它们似乎并不会在这具身体当中停留很久,总会随着花寻的呼吸缓慢地被清理出去。
这似乎是一种温和的排斥,或者一种不容拒绝的循环。
而元素也默认了这一结果,并将它当成了一种与人类之间的亲密游戏。它们随着呼吸出来进去,并且很快就被彻底拒之门外。
总之,在红宝石精灵的帮助下,元素虽然没有伤害到人类,但事情好像暂时陷入了僵局。
花寻不太能接受流体力量涌入身体的状况,这让她很难完成“抗拒”的动作。
而且,在教学途中,埃利奥特还发现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你还好吗?”埃利奥特远远的看着她:“现在有好一点吗?”
呼吸稍微有点艰难的和花寻:“好一点,但是你可以再离远一些吗?”
埃利奥特又往远挪了两步:“现在呢?”
好多了。
——那就是教学的过程当中埃利奥特不能离花寻很近,当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破某种阈值,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元素也会被花寻吸引过去。
等到元素渐渐沉寂,人类也筋疲力竭,红龙叹了口气,宣布:“今天就到这里吧。”
感觉自己已经要动弹不得了的花寻强撑着坐到墙角:“不好意思啊,我好像没有做得很好。”
“别这样说,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立刻就能学会
的,而且也有可能是我的授课方式有问题,我会很快调整的,等我们下次上课的时候,我会改变方案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
人类有点沮丧的想。
之前她还觉得戴达洛斯的课程挺难呢,结果现在看来,在戴达洛斯那里至少她还取得了一点进步,至少完成了戴达洛斯第一节课想要完成的小目标,但是在埃利奥特这里,他只是一直的在重复昏迷→清醒→休息的循环而已。
真叫人丧气。
这样想着,她感到什么东西落到了她的头顶。
就像一只小鸟卧在了自己的鸟窝。
埃利奥特也靠过来。
之前活跃的元素好像也给他抛光了,红龙整个身躯都显得充满生命力和威胁性。
而且非常热。
火元素把他也变成了一团火,花寻只要用手掌靠近他就能感受到向外蒸腾的热。
她看见那条尾巴正在犹豫,想要靠近,又怕烫伤她。人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地,那条被抓包的尾巴尴尬的僵硬了一下,然后扭扭捏捏的盘了过来。
哗
花寻好像一瞬间就听见了自己汗水如雨一般下来的声音。
比之前晕倒之后的汗还厉害,她感觉这个汗就是一滴一滴往下落,顺着自己身体往下淌。
好热。
简直就像往自己身边端了个火盆!
不,好几个火盆!被火盆包围!
——好热!!!
花寻,忍了又忍,忍了又忍。
最后也没忍住。
她往过凑了凑,小声说:“对不起,埃利奥特,我先跟你道个歉。”
埃利奥特:“?啊?不用道歉的,花寻,我都说啦,今天这样的结果其实也很不错”
“不是的。”人类小声但坚定地打断了他。她有点难以启齿,但闭着眼睛坚持把话说完了。
她说:“我是想说,你能不能把尾巴挪开点?”
埃利奥特:〇口〇
多拉贡,因为惊讶和难以置信,失去了颜色,变成了雕塑。而这座雕塑在开裂变成粉末之前,还要用自己腐朽的声音大声发问:为什么啊!
明明是你,明明是你让我过来的诶,为什么现反倒要把别人赶走,真是太过分了,难道我是什么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小狗吗!
花寻好像挺喜欢小狗的,当小狗也不错。
但是不行啦!这条尾巴又不是什么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便宜尾巴!
这控诉的眼神太过炙热让人无法直视。
花寻盯着这样的目光艰难的继续说:“实在是,太热了。”
人类即将被烤成人类干。
埃利奥特,委委屈屈抱起尾巴,往远挪了挪,留给人类一个伤心的背影。
花寻:“对不起啊。”
埃利奥特:“你这个玩弄多拉贡感情的坏人类,我暂时不想原谅你,呜呜。”
等他渐渐冷静(字面意思)下来之后,花寻被勒令抱着这条被辜负的尾巴好好反省一下。红龙的体温稍高一点,但鳞片却没有烫手的感觉,这种看起来热情洋溢的颜色真正摸起来的时候反倒更像是金属,有一种冰冷的质感。
就是那种,大夏天炽热阳光穿透车玻璃,但是车里又开着最大档的空调,所以让人感觉又冷又热的。
她现在洗漱后换了衣服,惬意的抱着这条手感十分奇妙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摸摸,这个动作对于红龙来说好像有点别扭和难受,但是他又很享受。
“你在想什么?”埃利奥特问:“你看起来在走神。”
“我在想,多拉贡也有好多种。”她说:“火元素和你比较亲和,所以你是火龙咯?”
“不是。”埃利奥特说:“我不是元素龙,我是颜色龙。”
火龙和红龙不是一种龙,火龙的元素亲和性更强,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说却没有红龙能打,因为火龙更喜欢做教书育人的教授,而不是疗养院能够管理一整个走廊病房的主治医生。
而且火龙的鳞片会更有火焰的感觉,整体呈现出一种蓬勃的渐变色,因为火焰并不是只有一种颜色,所以火龙可能不是红色的——但他们无一例外,鳞片都有火焰的跃动感。
花寻:“就是转色?”
埃利奥特:“差不多吧。”
说着,他有点不高兴的抱起手,谴责的看着人类,用那条尾巴的尖尖戳她额头:“你竟然连保护人是火龙还是红龙都不记得吗,我真伤心,你真的要好好反省一下!”
人类负隅顽抗:“可是本来就长得很像,有些个体都是红色的嘛”
埃利奥特:“完全不知悔改嘛!”
戳戳戳。
红龙尾巴上尖刺的部分并没有凸起,此时它看起来甚至十分圆滑,钝钝的。
但是十分坚硬!
“呜啊!”她抱住那条生气的尾巴,连尾巴尖也一起握住:“是我的错嘛。”
但是,但是!
花寻:“但是你都是我的保护人了,对我温柔一点啊。”
这个人类只是非常普通的看着红龙。
可能最多有一点因为被戳额头的委屈和希望得到原谅的示好,以及向别人撒娇的害羞。
但是不知为何这个多拉贡就像突发恶疾一样,先是动弹不得,然后开始颤抖,颤抖的越来越剧烈。
体温还升高了。
花寻:?
花寻:“埃利奥特你不舒服吗?”
埃利奥特:“没有,不是。”
他把还对此有疑问的人类用尾巴卷起来,拉得更加靠近自己,然后挂在别人身上。
红龙的声音十分梦幻:“先这样吧,我想先这样一会儿。”
变成抱枕的花寻:额,倒也不是不行。
确定了对方确实不是身体突发恶疾之后,人类说:“但是不能变得太烫哦,会很热的。”
埃利奥特胡乱点头:“我会从现在开始练习的。”
练习?
练习什么?
埃利奥特含含糊糊:“就是,比较激动的时候,不要让自己的元素太活跃,就是不会变得很烫。”
然后他更小声说:“这个联系可能需要一点你的协助,可以吗?”
哦,哦哦哦。
花寻觉得礼尚往来,人家给自己白上课都没收一分钱,现在也到她回馈老师的时候了。
她非常干脆的就答应了。
这份干脆又让红龙呆愣了半天。
然后又有点变热,并且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花寻:
她面无表情:“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如梦似幻的埃利奥特:“不,没问题,我很好谢谢你,这样很好,你很好闻,看起来也很好吃,我很喜欢,也想尝尝”
很好,他开始胡言乱语了。
人类想不明白,故决定把这个当作人外的文化差异。
题外话,后来花寻了解到,关于多拉贡类别问题的一些说明,以及为什么一些多拉贡非常在意被错认成其他类别的龙。
这对于花寻来说,大概就像是被说是日本人一样吧。
花寻:一下就了解了,总之我会认真的分辨每个多拉贡的,对不起埃利奥特。
第二个题外话。
第二天花寻和埃利奥特一起来上班,遇到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来的特别早的尼尼,这家伙一个姆在花寻的必经之路上走来走去,神情略有点忐忑焦急,在看到花寻的时候,一个大跳辗转腾挪身法走位来到人类面前。
然后。
开始检查。
花寻:?
花寻:“稍等,尼尼,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尼尼:?!
尼尼:“这么明显吗?不过本善良史莱姆是指在担心你在享受快乐的过程中受到一些伤害啊!”
花寻:“你的颜色出卖了你。”
他现在像个大蜜蜂一样,整个姆都是黄色和酱色交错条纹,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简直一目了然!
尼尼:“可惜我们院有非常完备的信息素清除设备,不然当你出现在本姆面前的时候,我就会知道你昨天晚上是否有新的体验了。”
他十分惋惜的说。
花寻:
人类面无表情的给了史莱姆一直冲拳,拳头深深嵌入了史莱姆果冻一般的身体之中。尼尼发出一些做作的痛呼,但同时他又有点不甘心,凑上来一点:“真的什么都没有的发生吗?真的吗?”
这幅求知欲旺盛的模样看得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这个人一气之下对这个大果冻进行了一顿拳打脚踢,并且将他塑形成一块正方体史莱姆。虽然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但是尼尼的一些困惑得到了解答。
这个人类咬牙切齿又小声地说:“干嘛在走廊上问别人这种问题啊!你这个史莱姆一点边界感都没有的吗!”
哦哦哦,当然有,当然有,本姆是最有边界感的等一下!
尼尼,登一下亮起一盏
灯,他惊喜道:“所以其实有别的事情发生吗?”
真的吗?有吗有吗?讲讲讲讲啊!
有没有呢?
人类犹豫了一小会儿,决定选择高贵的沉默来回答这个问题。
这实在是个很难以回答的问题。你要说没有什么发展吧,她和埃利奥特今天是从同一张床上一起醒来的,但是你要说有什么进展吧,那是真没有。
他们两个睡姿都比较端正,衣服都相当整齐,也没有什么肢体接触。虽然在同一张床上醒来,但是两个人看向对方的目光之中既没有震惊也没有惊悚,都是宛如入党一般的正气凛然,以及好像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的习以为常。
什么互相抱着睡觉啊,什么尾巴的缠绕啊,没有的,都没有的——他们两个之间甚至还可以再睡一个人。
花寻和弗雷德里希(第九章)一起睡觉那次,歌利亚的耳朵还压在她身上呢,埃利奥特比起弗雷德里希真是清白多了!
虽然完全不需要做这种比较,但是,真是清白多了!
而且他们两个还有一个让事情变得更加名正言顺的理由——这是为了让埃利奥特控制体温的练习!
最开始花寻还有点扭捏,但是可能因为不是人吧,她只是稍微忸怩了一下,然后说明:“只是躺一会儿的话可以哦,但是如果做别的,现在不行。”
埃利奥特:“我知道我知道,在我能控制自己之前我什么也不会做的。”
那就行了。
但是因为两个人都比较疲惫了,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然后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多少是有点怪啦,因为花寻好像没有办法完全不那对方当成一个平等的异性个体来看待,但是好像有没有办法完全把他当成异性个体来看待。她甚至想了一下,如果躺在身边的是戴达洛斯的话
那她可能可以近距离的观察一下人身和马身的结合部位,以及戴达洛斯好像是有腹肌——停吧,想到这里就可以了在想就不礼貌了。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因为戴达洛斯很“人”,花寻觉得自己可能根本就不太会同意两个在一起躺躺这种事情发生——没办法啊!他太“人”了!已经到了让人偶尔会不敢看他不知所措的地步了!
所以,幸好不是发现戴达洛斯从身边醒来,不然的话花寻觉得自己可能会突然之间丧失思考能力,变成只会说“Howareyou?”“Fine,thankyou.”的复读机。
尖不尖叫的另说吧,但是她觉得自己肯定会昏迷。
所以说,是埃利奥特,真是太好了。
对此,尼尼老师的评价是:“好,但是也没那么好。”
“虽然你现在这样的状态我很满意,也很为你高兴,但是你这样不行啦。”尼尼说:“你这样好像喜欢又好像没那么喜欢,好像讨厌又好像没那么讨厌的,这样不干脆的态度可是不行的。”
花寻长长的叹了口气。
“可是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干脆的人类啊。”她蔫蔫的:“虽然我也知道这样好像不太好,但是那些事情对我来说”
她的手在空中抓了抓,可能是想从空气当中抓两个合适的措辞出来,但最后失败了,她放下了自己的意大利手,还是选择使用了那个老套的说辞。
花寻:“太超过了。”
尼尼,冷哼一声:“哼,你这家伙就是一边说着太超过了一边照单全收的家伙啦。千万不能让别人发现你其实是这样的人哦,alpha都是很变态的,如果他们发现你其实没有那么讨厌的话,那就回很糟糕——啊对了。”
他在自己肚子里对终端进行了一些操作,花寻听见叮的一声,是自己收到传送文件是否要接收的询问通知。
尼尼发来的。
花寻:
她用“那种”目光看着尼尼。
尼尼回以理直气壮的颜色。
这场眼色与颜色之间的双色比拼,最终以人类眼睛干眨眼告终,史莱姆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在发出一声小小欢呼之后,这位爱操心又乐于助人的史莱姆提醒花寻:“一定要好好看哦。”
花寻嘟嘟囔囔:“你现在除了和我分享一些带有颜色的学习资料之外还有没有一些别的东西给我分享啊?现在我的终端也变成了被弗雷德里希一查都要去一趟执法总部写检查的地步了。”
“这是什么话!”尼尼说:“这可是非常有教育意义和前瞻性的,本姆的忠告你可千万不要不当一回事——不然这部电影恐怕就是你的下场!”
花寻:
尼尼,一个非常善于从尼の宝库当中选择颜色影片承载预言的智者。
他凑上来,小小声:“一定要认真学习噢!当然不是说让你上班的时候学习,下班之后一定要认真学习奥!”
“晚上好花寻。”文森特向她轻轻颔首:“虽然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点,但是万幸的是,这一次我没有失约。”
花寻:哇。
虽然只花了一天,但是这个病房已经焕然一新,根本看不出来昨天还是被狠狠摧残过、宛如危房的模样。
好家伙,这简直是神速啊!
而且不仅如此,热爱生活并且有非常优秀审美和品位的三头犬先生又已经对这个房间做了一些精心的布置。
挂毯、墙饰、摆件,从很多小细节当中都能看出他对于自己的生活品质十分上心,力求让此间舒适温馨。
文森特:“看来这里没有让你感到被敷衍。”
花寻:“当然啦,我很喜欢这个风格。”她觉得之后说不定自己可以去买一块和文森特这块风格相似的挂毯,希望不要太贵。
为一个问题就是。
花寻看向坐在一旁、背着一个巨大翅膀状机械制品的裴:“额,请问,裴,你是?”
从人类进门开始就忍不住笑的裴,现在更加快乐了。
他自我介绍:“你果然注意到了花寻,没错哦,我是教具。”
哦,原来是教具
等下。
花寻愣了一下,然后又看向文森特,眼神中带着一些惊恐的询问。
文森特没否认。
他说:“我要教你的东西,如果只是无实物教学,恐怕你永远也学不会。”
戴达洛斯教她战胜恐惧,并且要求她在课程结束的时候能够砍断至少一根天使射来的羽刃。
埃利奥特叫她抵抗元素侵略,只要能完成这一点,她几乎可以使役周围环境当中所有的元素,没人抢得过她。
“我会教你将这些东西融会贯通。无论他们是怎么想的,我的目标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无法转圜的情况发生,而我们都没有感到你的身边的时候,我要求你有能力——”他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挥,声音如同动作一般轻飘飘的:“给堕天使造成致命一击。”
“我知道你不喜欢暴力,花寻。”他靠在沙发上,伸出手将桌面上一杯冒着热气的饮料向花寻推了一点。
文森特说:“但是你现在要习惯它了。”
“我会帮你习惯的。”
098天使邀约
早上上班和各路精神病人打交道,晚上读夜校享受三对一金牌名师个性化教学,人类的生活正在充实忙碌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种高强度学习多少让人觉得有点怀念,虽然并不是花寻熟悉的那种坐在书桌面前看书刷题的学习,但是这种学习的氛围也非常让人怀念的,所以虽然很忙碌,有的时候也很疲惫,觉得一动也动不了了,但她觉得还挺开心的——哦对,还有一件事情,因为日复一日的训练,她现在身上已经有一些漂亮的肌肉线条了!
所以现在花寻非常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撩起袖子,对着镜子鼓起自己的手臂肌肉。
放松。然后再崩起来!
嘿嘿嘿有点好看诶~
她
感觉自己现在也可以去拍那种飒气姐姐的视频,或者也可以像那种短视频软件上面挂了#薄肌#反差这类型标签的视频一样了。现在的自己看起来真的好强壮好厉害嘿嘿嘿嘿~
人类对着镜子放肆的欣赏自己的肌肉,并且偶尔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直到镜子里出现了其他人的影子。
大白熊医生:
花寻:
一人一熊愣了几秒,白熊医生保持着高贵冷艳的严肃神情,怎么进来的怎么退出去了。
退出去之前,白熊医生提醒她:“本来我想提醒你在厕所停留的时间太长可能会得痔疮,现在看起来你并不需要这样的提醒,但是长时间霸占公共厕所也是一件不道德的事情,望知悉。”
咔哒,门关上。
人类:
羞耻感突然袭击让她缓慢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但、但是,有什么好羞耻的,她只是在欣赏自己的劳动果实啊,漂亮的身体难道不值得欣赏吗!
距离她开始上第一堂课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各位老师课程的进度各有不同,但是都取得了一些成果,也正因此,当诺亚第三次发来会面申请的时候,花寻终于同意了。
因为现在花寻至少不是天使激活一些光元素就会被放到的程度了,虽然依然让人十分担心,但是至少她跑的挺快,戴达洛斯亲自认证过。距离击落天使的羽刃还有一些距离,但是勉强躲避还是可以做到的。而且她现在基本已经不会严重晕光了,只要意识尚存,就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喊人。
保护人是干什么的?保护人就是在遇到让人觉得棘手和危险的问题的时候过来保护你的!所以不要觉得难为情或者不想麻烦别人,在遇到讨厌又奇怪的天使的时候,尽管大声呼唤你的保护人来陪伴你吧!
花寻:谢谢哈。
这真又让人感到羞耻中二,又让人因为被这么在意而觉得温暖熨帖。而且因为他们真的很声势浩大严阵以待,尤其是戴达洛斯,虽然没有穿甲,但是他带了两把剑。
这已经远远超过日常装饰作用佩剑(开锋)的程度了,这更像是要与人角斗场相见的样子。
花寻:“戴达洛斯,你也要和我一起去吗?”
戴达洛斯:“虽然我很希望和你一起,但是既然你想要独自去见他,我会尊重你的意见——别担心,我会在不远处等着,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就算你小声呼唤我也能听见。”
今天是她和诺亚约定见面的日子,为的是商讨关于之后她在学会协助研究的事情。因为今天下班之后有别的安排,三位保护人都没有安排额外的课程了。文森特还有一些出院返工的相关事宜,比如向领航员协会递交关于自己精神以及信息素状态稳定的证明、接受协会的严格审查、与学会对接关于遭遇愚群特殊情况的研究方案等,一出院就是马力全开的工作,花寻觉得十分心疼他。
“好辛苦哦。”她说:“这种时候一定要记得好好吃饭睡觉哦,不然身体会撑不住的。”
“我会的。”文森特说:“虽然你已经下定决心,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提醒你,以你现在的水平,独自一人去见诺亚可能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
此次见面,三位保护人都高度重视,其中可能戴达洛斯更焦虑一点,花寻觉得在戴达洛斯眼中可能诺亚就是什么吃人类的怪物,现在就在磨牙吮血捉摸着怎么样把这个鲜嫩多汁的人端上餐桌。
因其过于敌对的态度以及过强的破坏性,还有虽然花寻感受不到但是据尼尼说已经变得非常紧绷、随时爆炸、让人不想靠近浓烈信息素(原话是“他简直像另一个埃利奥特医生,熏得姆变色,yue”),花寻安抚了他一会儿,但是拒绝了戴达洛斯想要陪同的请求。
这样看来埃利奥特似乎成了最后的选择。
他很想陪同花寻一起去,但是花寻思索了一下之后,还是拒绝了。
“我怕你们打架。”人类诚恳地说:“而且我觉得如果有别的人,诺亚可能会说一些奇怪的话挑衅。”
这个天使很喜欢说一些似是而非,但是一定会挑动人情绪的话,他也非常擅长这样。花寻说不清楚他有没有这样挑衅过自己,也有可能这样做过,但是因为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总还是有一些不了解的地方,所以没有精准的get到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所以并没有触发挑衅效果——但是自己的这些alpha保护人,那必然是一挑一个准的。
在事情发生之前,花寻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度别人的,她甚至有点觉得说不定诺亚主动挑衅的目的就是让自己人动手去揍他,然后他就可以顺势躺倒唉唉痛呼,然后喜提新车不是,然后就让她因为“你看你的人动手打我”答应他一些不平等条款。
为了防范这些事情发生,而且花寻觉得这件事情毕竟是与她自己直接相关,她更应该作为第一责任人自己来做决定,以及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所以在拒绝陪同的请求之后,花寻向保护人们寻求了一些其他的帮助。
比如谈判技巧。
比如可以答应的事情和不能答应的事情。
比如如果有实体契约,可以不要这么着急同意,先拿回来大家一起看看然后再做决定。
花寻:“好的。”
在很多的叮咛嘱咐之后,这位人类在“去看地球”“归还请柬”之后,又一次迈出了对于自己在这个世界生存来说非常重要的一步——她要去独自面对一件与自身切实相关的重要事情!
并且,这个谨慎的人类为了保证安全,把两人见面的地点约到了执法总部门口五十米的一个露天快餐店。
花寻:“我觉得我的选址非常好。”
埃利奥特:“我也觉得你的选址非常好。”
埃利奥特扭扭捏捏犹豫了一会儿,在花寻出发之前喊住了她。
埃利奥特:“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对你不信任,我也没有这样,但是我希望你能带上这个。”
是红宝石精灵。
她从红龙的手中飞出来,像快乐的小鸟,在花寻的身边盘旋了一圈,最后落到她的头顶不动了。
“这个是我制作的使役,没有什么智慧,但是有的时候它像是另一种感知手段,如果你带上它,我会知道你在哪里,也能知道你现在怎么样。”埃利奥特有点紧张:“它会像一个普通挂件一样一动不动的,你甚至都感觉不到它。”
怦怦乱跳的心正在越跳越快,虽然埃利奥特很紧张,但是花寻却没有立刻回答,她仔细端详了一下红宝石精灵,偶尔戳一戳或者摸一摸捏一捏,搞得埃利奥特很别扭——但是他坚强的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直到花寻把一个尖尖的浮雕戳够了,她才放过了红宝石精灵。
问道:“这是类似于窃听器或者定位装置吗?”
“不太一样,但是可能差不多?”这样说完,埃利奥特看着人类的眼睛渐渐眯起来,带着有点戏谑的笑容上下打量他,他愣了半秒立刻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急忙解释:“不是我想要窥探你或者怎么样哦,我只是觉得这样安全一点!”
绝对没有什么奇怪的意思,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所以不许这样看我!
人类发出一声不置可否的“哼~”。
这个家伙现在越来越大胆了,明明并没有变得有多么强大,但是她现在已经开始频繁地捉弄保护人!好像已经没有最初那么尊敬他们了!
她这种有点得意,仰着下巴带着笑,有恃无恐的看人的样子,总让埃利奥特觉得有点牙痒。那是有愤怒无关的另一种咬牙切齿,爬行类的舌头舔过腺齿的力度说不上是另一种撩拨还是安抚,alpha的劣根性当中的暴力因子在这
种时候总是蠢蠢欲动。
就像现在。
人类并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让有点惴惴又有点急躁的红龙跟在她的身后到处乱走,她对此视而不见,只是一味的做自己的事情。埃利奥特拿不准应不应该催她,直到他看见花寻一边哼歌一边把红宝石精灵挂在了自己的背包上,然后过来和自己说她要出门了。
“等一下,花寻。”埃利奥特懵懵的:“所以,你是同意了吗?”
“我可没有说哦。”花寻哼了一声:“你少在这边胡乱揣度别人,我只是恰好把它挂在了我的背包上而已,毕竟没有人会愿意身上被安装上窃听器和定位器吧。”
“而且你之前还把这个放在我的房间里当小夜灯。”她声音变小,但是威胁性却变高了,透露着一股让人不安的笃定:“我都记着呢。还说什么没有像奇怪的事情,呸,变态,控制狂。”
她抬起脚,蹬了埃利奥特的小腿一脚:“色龙。”
这样的控诉用这样平常的声音小小声说出来,好像变得不那么控诉,其中又多了一些别的东西,那些东西像是丝线从埃利奥特的爪子里划过,他好像抓住了又好像没抓住。
“是、是颜色龙。”他小小声辩驳。
管你呢。
总之,花寻带着红宝石精灵出发了。
距离她与诺亚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小会儿,花寻决定先去一趟执法总部。
最近的生活比较忙碌,她一直没有再来执法总部,但是一直都有致电询问关于弗雷德里希的事情。他依然杳无音讯,但是触手怪执法队员安慰花寻说弗雷德里希虽然行事风格和嘴臭有时让人匪夷所思,并且有的时候对同事也十分无情,但是他是一个十分擅长单兵作战的执法队员,而且执法队执行任务有时候十天半个月没有音讯十分正常,让花寻不用太过担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现在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也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找上门来不是吗?”执法队员安慰她:“别担心,这是最好的事情了,你现在才是犯人的目标,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得到弗雷德里希已经抓获歹徒的消息了。”
总的来说就是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花寻总是感到十分不安,这种感情十分强烈,甚至有的时候让她觉得自己可能有一些神经敏感或者太过焦虑了。
而且很难受。
话到嘴边说不出来,重要的事情只有轮廓依稀存在,连事情的本来面目也完全不记得,只知道“忘记了一件事情”但并不知道忘记了什么。
真叫人烦躁。
这种焦躁感在离开执法总部后依然萦绕在人类身上,当诺亚落地,他看见的便是这样的花寻。
她坐在小桌子旁,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正在专心思索什么,因为过于专注甚至没有看到天使过来。
诺亚收拢起翅膀,缓步靠近,那些光还浮动在他身侧,柔和的暖光模糊了天使的轮廓,为他增添了许多神圣之感,好像他真的是刚刚从伊甸园降临,过来接引重要之人共登极乐。
但是可惜这个人类是个唯物主义战士,她不信神——哦财神、考神、文曲星和幸运之神偶尔相信一下,但是住在伊甸园的神是信不了一点的。
所以当天使在她面前坐下,花寻只是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把灯关了。”
一开口,她就立刻意识到自己好像带了情绪,立刻调整:“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想事情。”
“没关系。”诺亚并没有关灯,但是他把亮度调低了:“看起来这份烦躁的来源并不是与我的这次会面,既然如此,那我是否可以说‘很高兴见到你’呢?”
天使:“毕竟如果见到我让你感到不快,那我对这次会面的喜悦就会变得像一种挑衅。”
哦倒没有那么不高兴。
花寻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其实有点像是上考场,毕竟之前上夜校的精品小班授课就是为了现在,为了应对诺亚,所以从这方面来说,诺亚现在其实更像是考官或者游戏当中boss,花寻学习也好,升级也罢,都是为了完成最后诺亚对她的审阅。
还让人着实有点紧张和兴奋呢!
↑但是这种心路历程就没有必要全部告诉诺亚了。
于是她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她决定先谈正事。
来吧,考官!
在你面前的可是曾经在地球接受教育时长高达十五年多、大大小小考试不下百场、凭借自己的实力在高考考场上超常发挥二十分的自身考生!
花寻已经准备好了!
天使正靠在座椅靠背上。
他刚刚将拟定好的合作方案拿给人类阅览,因为人类更习惯阅读纸质版的文件,本次的契约就选择了这种方式呈现。条款和细则十分充实,那一本有差不多一厘米那么厚,人类现在正在翻阅。
她阅读的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看起来更像是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这份文件的厚度震惊了。大部分个体在阅读繁琐文件时都会感到焦躁,尤其是当对面有人正在等待他阅读完毕的时候,这份焦躁会加重。
它叫人眼睛无法聚焦,大脑无法思考,虽然看过一遍但是什么也没记住,只是想慌慌的把这本文件翻完,或者假装自己已经看完了,好让他人不再继续等待自己,让之后的程序能够继续进行。
这种时候利他心是最好的鞭子和桎梏,等待的人甚至不需要开口催促,只需要看看手表或者表现出自己“正在等待”的样子,它们就会像把绵羊赶回羊圈一样,将焦躁的个体赶进陷阱之中。
他与花寻只有短暂的交往,但两次会面已经足够让他看穿很多事情。
比如人类脆弱的生命。
比如花寻温和的性格。
她的高道德感很多时候会让她愿意做出一些温柔的牺牲。
诺亚很期待看到这些牺牲发生。
但很快,他发现事情和自己预想当中的发展发生了一点偏差。
花寻确实因为过长的契约文书感到有点慌张,但很快她就冷静下来了——或者说假装自己冷静下来了。
她有点抱歉的冲他笑了笑,然后说:“我可能看得有点慢哦,不好意思。”
诺亚:“没关系,我们有很多时间。”
人类松了口气。
她说:“那就好。”
然后真的就像她说的那样,她再也没有抬起头看天使哪怕一眼,从自己的背包当中拿出了一个笔袋,取出铅笔橡皮,开始逐字逐句的看。
最初她还因为情绪原因大脑无法集中精力,但是人类并没有放任自己,而是一遍没懂看两遍,必须要让大脑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如果出现了她看不懂的专业词汇,甚至还会当场查询词义。
渐渐的,她越来越专心,阅读的速度比之前也稍微加快了一点。
文件上划线部分和被折叠标记的部分也越来越多
好专心啊。
诺亚一只手臂撑在扶手上托着下巴,像人类看文件那样看着人类。他身边浮动的元素偶尔会被花寻短暂吸引,它们围绕在人类的身边,随着呼吸进出,但更多的时候,这些元素都保持一种非常比较平和的姿态。
不仅如此,与他们第一次见面相比,花寻还有许多变化。她似乎变得更强壮了一些,似乎也开始学习流动力量的使用方法,她的手上多出了一些茧,一些是因为抓握,一些是因为摩擦。
有人教导了她如何与自己交往。
她为了与自己会面做了许多准备,她很重视这一次的会面。
天使泛起一丝很微弱的笑容,如同水面上的涟漪,很快出现,很快平复。
虽然诺亚确定这绝不是正面意义的重视,但是无论如何被人重视总是令人愉悦的
文件翻阅到三分之一,花寻放下了铅笔,捏了捏自己的后脖子,坐起来。
诺亚也立刻从有点懒散的姿态坐正了。
他表情没变,甚至还有点关切的问:“不需要再看剩下的了吗?”
然而心中却想的是,花寻应该会生气了吧。
毕竟看到这么不尊重合作对象的东西,都会生气的吧。
会怎么做呢?她看起来不像会大吵大闹的样子,但是这种程度的轻视也不是能够只用言语说两句就能让合作继续下去的样子。
所以会怎么做呢?她会用武力来表达自己的态度吗?还是只是用激烈的言辞?那就有点无聊了。
天使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兴奋起来,对于人类究竟会对此做出何等激烈的反应拭目以待,他心中早有许多应对的方法,并且跃跃欲试。
温和的生物对于他人的冒犯似乎总
是很能忍耐,他很想看看面前的这个人类究竟会忍耐到什么地步才会选择反抗。
真期待啊。
诺亚想。
然而人类只是对他笑了一下。
她将那份被自己翻乱的合同整理了一下,将其中的折页重新抚平,然后收拾起自己的文具,将笔袋和合同一起装进背包,推开凳子站起来,没有道别,转身要离开了。
诺亚:?!
他立刻跟着起身,因为稍显急促的动作把座椅带出了一些刺耳的声响,接着向前追了两步,翅膀展开,拦住了花寻的去路。
被阻拦的人类回过头来,目光略带征询的看向他。她没说话,诺亚已经明白她正在询问他这样是什么意思。
还有事吗?
那双眼睛是这样说的。
没有愤怒,没有恼火,更没有失控。
她像来的时候一样平和。
这样平和的情绪没有因为这样的事情受到半点影响。
奇怪的失落和惶恐,还有这事情有些怪异的发展走势让天使聪明的脑袋暂时没有想到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在沉默于两人间蔓延之前,花寻开口说:“我要回去了,诺亚先生。”
诺亚下意识的说:“不用这样叫我。”
花寻:“这样好一点,我们两个好像还没有熟悉到可以互相直接叫名字的地步。”
生气了。
这个认知让天使莫名的多了一些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他好像重新变得游刃有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些恍然大悟和歉意。
“是因为那份文件当中的一些条款吗?没关系,我们可以”
花寻打断了他。
她的声音还是舒缓又温和,但是态度却十分强硬。她说:“有关系的,先生。之后我会委托我得保护人向学会转达我更换研究人员和接洽人员的要求,并且更换人员的名单我方会提前过目,如果学会方面提供的名单当中没有能得到我们认可的人,我方也会通知你们重新拟定名单候选。”
诺亚有点不可置信,他说:“您在质疑我的专业素养吗?”
花寻又笑了一下。
“当然不是,诺亚先生,我对于学会的工作其实一无所知,所以不会质疑你关于专业上的事情。”她说:“我只是否认了您的道德和性格而已。但是请不要担心,我本人其实是有意愿和学会一起合作研发关于规避愚群项目相关工作的,只是我没有办法和道德低下性格恶劣的人一起共事,所以为了之后工作顺利,双方合作愉快,我认为更换研究人员是最好的选择。”
花寻:“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诺亚:“您确定要为这个原因放弃我?恕我直言这是一个非常鲁莽的决定,将自己的安全交给不够专业的人无异于自丨杀。”
花寻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好的,再见。”
她戳了戳诺亚的翅膀:“我可以走了吗?”
事情失控了。
花寻确实生气了,但是她的怒火既不灼烧自己也不焚烧他人,那些温和的火焰只在她和无礼之徒之间画出一条清楚明确的界限,无论他们曾经关系如何,是否会更近一步,现在起她将不再踏过界限一步,同样,也不允许另一方越过这条线。
那确实是一份泯灭人性的研究计划,被研究者毫无尊严和权利,在研究期间毫无生活质量,并且显而易见会因研究事项落下重大创伤。
原本诺亚的计划是在花寻发表对于这份合作协议的不满时,再拿出另一份明显正常甚至条件十分优厚的合作协议,到时候他们可以关于那份正常合同其中的条款进行更多的沟通。
但显然花寻并不打算给他第二次机会。
她到现在为止,甚至没有在和诺亚说过半句工作之外的话
暂时无解了。
他没办法现在扣下花寻,她离开是定局。诺亚只能收起翅膀,在人类离开之前让她路上小心。
“我希望您能够更多的考虑关于人选的问题。”他说:“在研究途中,专业性不仅关系到成果多寡,更重要的是关系到研究对象的安危。”
花寻:“好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诺亚觉得她可能没听进去。
焦躁在心中渐渐升腾,现在面对难题的人变成了他。他看着这个人类缓缓地走入人群,直到她的气息彻底消散,才拢起翅膀。
这是他仅剩的还算光辉的羽翼,然而现在他正感到一阵侵蚀的痛楚,一些漆黑颜色如同感染,将其中一片光辉羽毛染黑了一半。在它继续蔓延之前,极细微的切割声后,那一□□毛被斩断,翩然落地。
花寻与诺亚分别之后一直走到红宝石精灵重新开始发出一些微弱动静时才松了口气——哇!和那个臭天使打交道真是太累了!而且他根本就是来耍人的,看看这给的是什么东西!看得人真是生气!
这样想着,她快走两步,在熟悉的人影出现时,她挥着手跑过去。
“等很久了吗?”她问。
戴达洛斯:“比预想的久一点。他为难你了吗?”
花寻:“如果我说有,你打算帮我讨还公道吗?”
戴达洛斯:“如果你希望我这样做,就算他没有为难你,我也可以这样做。”
谢谢你哦,但是算了,没必要,在人类社会里打架不好的。
“他可能有这个打算。”花寻骄傲的叉腰:“但是我直接打断施法,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坐在马背上,花寻靠着戴达洛斯,在前进的轻微颠簸当中小声的向戴达洛斯讲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其中有一些抱怨,关于那份过分的合约,虽然他们早有准备,但是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已经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报警的地步。
但更多的,花寻兴奋的描述自己是如何镇定自若的面对当时的局面,并且在确定对方好不尊重态度轻慢之后起身就走,根本不和他多说一句话,然后用一套丝滑小连招把天使打蒙了,到她走都没缓过来。
“我真厉害啊!”花寻激动用拳头锤戴达洛斯的肩膀
:“我好厉害!”
“对,非常厉害。”戴达洛斯声音带着笑意,那些如同捶背一样落下来的拳头让他的声音显得不那么稳当:“文森特教你的东西你学得很好——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
花寻声音雀跃:“暂时没什么想要的。”
然后话锋一转:“难道只有做得好的时候才有奖励吗?真让人伤心。”
“也不全是这样。”戴达洛斯说:“我想买东西给你,也想和你共享我的财富。”
人马声音平和,宛如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可能这句话对于人类来说有点超过了,她宕机了两秒,然后用力锤了一拳戴达洛斯,色厉内荏的让他“不许说这种奇怪的话!”
接着,因为人在紧张的时候会僵硬,但为了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僵硬就会假装非常忙,花寻注意到戴达洛斯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一些。
她摸了摸人马的发尾,质感比马的鬃毛要稍微柔软光滑一些。其实花寻有点蠢蠢欲动想去默默他头顶的耳朵,但最后没敢——尤其是在戴达洛斯刚刚说完这么可怕的话之后,做这种事情好像就更加奇怪了。
总之她没敢。
但她做了另一件事。
花寻戳他:“我可以给你编小辫吗?”
戴达洛斯:?
戴达洛斯:“当然不行。为什么?”
“因为你头发长长了嘛,而且我也没有看过你编小辫的样子。”她说:“我只编一个就好了,拜托拜托。”
戴达洛斯:“不行。”
花寻:“拜托你嘛。”
“不可以,那样太轻浮了。”戴达洛斯说:“你可以给你自己编啊。”
“那咱俩换换,你给我编我给你编,都不吃亏。”她又戳他:“拜托了,戴达洛斯,警卫员,老师,可不可以。”
戴达洛斯:
戴达洛斯:“别让其他人看见,回家之前给我拆掉,知道吗。”
花寻:“好耶!谢谢你戴达洛斯老师~”
她一边哼着歌,一边撩起一缕头发。
戴达洛斯感受到一缕头发正被分出来,温和的力道并没有带来疼痛,甚至因为轻微的拉拽让人觉得有点痒痒的。
这股轻微的痒像是电流,随着梳理的动作一下一下传进口腔。
传导到他的腺齿上。
戴达洛斯下意识的舔了舔牙。
他想咬点什么东西。
099裴:成年啦,好耶!
马背上看起来非常平坦,很容易让人觉得骑在马上奔跑其实非常稳当,但事实上当马儿行走的时候,马背上的人会自然而然的就会随着马的动作前后摇晃,让人不得不抓住什么或者夹紧马腹收紧核心来稳住自己的身体。
所以马蹬的发明真是伟大啊,不仅能有效稳定人身,还会让骑马这件事情变得更令人享受更加快乐,骑马的体验感大幅上升。
现在骑没有马镫的马稍微觉得有点腿酸的花寻忍不住放空大脑,想着当年亚历山大大帝帅军横扫中亚的时候,他的骑兵都是骑的这样没有马镫的马,他们的身体素质可真好啊那这样说来《FGO》当中对于伊斯坎达尔的塑造可能就有问题了,因为他的那匹马是有马镫的,这样好像不对——难道是在英灵座的时候为爱马配备了时兴的马具吗?
这样想着,她突然感受到一下剧烈的颠簸,猛地腾空了一秒。
戴达洛斯似乎小跳了一下,在花寻猛然回过神来,抓住他的后背之后,他便又恢复了之前和缓的步幅。
“在想什么?”戴达洛斯问。
花寻:“在想对你来说可能有点不太礼貌的事情。”
这是实话,马镫对于人马来说确实不太礼貌,事实上她现在骑在人马的背上就是一件大不敬的事情,别说是戴达洛斯,就算是沧医生都不会随便允许别人骑在自己的背上。
但是。
话一出口,花寻就感觉到哪里不太对。
这是不是有歧义啊?
尤其是戴达洛斯好像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两秒不明不白的哦了一声之后,花寻顿时如坐针毡。
不是,你是不是理解错了?我这个不礼貌不是那种有颜色的不礼貌啊,我只是觉得马镫对你来说可能比较冒犯所以不太好直接告诉你,但是我不是那种脑子里只有黄色废料的人类,我没有这个意思啊!
但是这种事情该怎么解释呢?尤其是戴达洛斯根本没有询问的意思,他哦了一声之后就什么话也不说了,搞得花寻特别尴尬。
而众所周知,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很忙。
也很容易忙中出错。
花寻,戳一戳,小声说:“你没有理解错吧?”
戴达洛斯:“怎么样算错?”
花寻,边说边意大利手:“就是,我其实,没有,那种(重音)意思,你明白吧?”
这话有点让人难以启齿,但是她艰难的把它说完了。
她发誓她听见戴达洛斯笑了一声,但是人马严肃认真的表示她听错了,然后同样严肃认真的表示:“就算有也没关系。”
人马顿了一下:“你知道的,‘那种’,意思。”
哎呀但是我真的没有啊!
羞耻让人类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只能恨恨的用力捶了他一拳,不说话了。
之前她已经帮戴达洛斯绑好了一个细细的小辫子,他是偏棕色的毛发,这样看起来很有异域风情——本来说好只编一根小辫子,但是现在这个有点生气的人类决定编两根。
就算煎熬也承受着吧!这是你必须忍受的惩罚!
在敲门之前,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是裴,他头上正戴着一顶黄底彩色星星的派对帽,看到花寻就热情的扑了上来——被挡住了。戴达洛斯轻轻地拦了他一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稍微的阻挡之后就能让刚刚有点兴奋过头的小狗重新找回理智,明白过来像刚才那样的野猪冲撞对于这个人类来说太不合适。
第二次的拥抱就显得正常了许多。
“哦你能来我真高兴花寻。”人类的重量对这个已经考过了三级海员徽章的家伙来说完全不值一提,裴快乐的抱着花寻转了两圈,又让她的脚重新回到了地面上。他兴高采烈:“今天对于我来说意义非常重大,我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要和我一起见证这一时刻,如果不来的话我会非常伤心的——哦当然戴达洛斯叔叔你能来我也很高兴,接下来你要留下来和我一起过生日等等。”
裴的眼睛看到人马的头发上。
戴达洛斯非常顺滑有光泽的头发当中,有几缕头发是卷卷的。
裴不太肯定:“你是,卷了头发吗?”
戴达洛斯:“没有。”
裴理所当然:“哦,那大概就是睡觉的时候压到了,有的时候我的毛也会乱翘的,别担心叔叔,它很快就会恢复正常了——不过你睡觉也会压到头发吗?真奇怪诶。”
说完,他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被这笑声吸引来的文森特:“别在门口说话了,进来吧。”
他也注意到了戴达洛斯在形象上似乎与平时略有不同,但与很快就给这点小小异常找到原因的裴不同,它值吸引了文森特一瞬,接着三头犬就不在留意。他招招手:“要进来吗?”
“进来让你嘲笑我吗?还是不了。”戴达洛斯推着花寻的后背,将她往前送了送:“你们玩吧,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不来了。”
成年个体和未成年个体之间一个非常重要的区别就是,成年个体大部分的意思都不会明确的表达,需要别人“闻弦音而知雅意”,如果看不懂别人眼色,搞不清楚事情应该如何发展,那就变成那种停留时间比受欢迎的时间更长的糟糕客人。
而且埃利奥特不在,这样好像有点像在排挤他一样。
临走之前,戴达洛斯看了一眼花寻背包上的那个红宝石挂坠。
那上面的元素还留存着一些埃利奥特的信息素,灼热感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但就像一堆灰烬当中依然能找到几星烫手的火
啧。
戴达洛斯觉得现在自己比较想那个受到排挤的家伙。
花寻被裴热情地拉进了房间。
他像一个称职又激动的导游,从拖鞋的历史开始说起,一直说到最近家里增添了什么摆设,更换了怎样的风格,虽然叔叔刚刚出院不久,而且工作的事情十分繁忙,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非常坚决的微调了家里的一部分装修。
裴:“真好啊,三个头就能有三分效率,可能也会有三分精力,有的时候我写完作业都会觉得什么都不想干了,要是我也能像叔叔那样就好了。你不知道花寻,我觉得他可能根本不需要睡觉,之前我感觉我都没有见过他睡觉噢!”
这个狗嘴筒子戳到花寻的耳边,爪子进行了一些掩耳盗铃的遮挡,小声说:“其实我觉得家里装修和更换风格不是那么着急的事情,可能叔叔比较强迫症吧,而且最近他都不允许我在家里随便坐随便躺,还让我如果要吃零食就到垃圾桶旁边,我觉得他可能患有洁癖。”
那对耳朵不满又小心翼翼的转了转,仿佛在侦查文森特是否有听见这样的话。
文森特在料理间,门关着,没什么动静。
但是裴却非常警惕。
他小声和花寻分享自己战斗经验:“别看他现在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不定他早就听见了,等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说一句,吓你一跳。哼,我已经完全看穿了叔叔!”
虽然今天是来给裴过成年的生日的,但是他还是像个过度兴奋的小朋友,一刻也闲不下来,拿出自己喜欢的零食和游戏机来招待客人。
被招待的客人:“我去看看文森特要不要帮忙。”
裴:“那好吧,你去看一眼,我给你剥松子。”
花寻并不喜欢会乱动、看起来像活着一样的零食,也不能吃像煤炭或者玻璃那样坚硬锐利的零食,在朵浑范本级别的零食当中选项就变得不那么多了——但万幸的是!即便到了星际社会,松树,也依然坚强的存在着!
它只是通过进化,变得和锅炉共生。树干更高、根系更发达、松针更锋利、偶尔捕食锅炉的小体型生物、松脂具有强腐蚀性!
但是!
它,还是松树!
它!还是可以孕育松子!
花寻能吃的那种松子,果实的硬度略有增加,但是味道尝起来和她在地球上吃得差的不是很多。
感天动地,感天动地啊!
谢谢你,松树,谢谢你即便到了现在还能生产松子!
但是即便如此花寻还是很少购买松子,倒不是因为她不想怀念故乡的味道,也不是因为松子价格昂贵(这是次要原因),最重要是,因为松树现在和锅炉共生了,可能果实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她根本撬不开松子的壳,而且可得边缘非常锋利,还很烫,她只能购买一些已经剥好的果仁(更贵)。
但这样的果仁打开后如果不立刻吃光,很快就会石化或者化灰。
这样的东西不要吃,别的个体吃了可能没什么关系,但是花寻吃了立刻就要进医院了。
这个不是说她曾经因为可惜东西可惜钱不舍得把变质食物扔掉所以花了更多的钱的意思哦,主要是说这种行为非常危险,大家不要做——她绝对没有因为不想扔东西花了更大的代价哦!
花寻看着派对帽扣住了一个耳朵,现在正在全神贯注把剥出的果仁放在一个特制保鲜容器当中的裴,这样认真的狗头总会让哈特软软,人类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另一个耳朵。
裴:“稍等!”
说着,他将自己的派对帽先取下来,放到一边,将两只耳朵都露出来,松开了自己衣服的两个扣子后,把脑袋伸了过去。
裴:“现在好了,请吧!”
他跃跃欲试:“不管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哦,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狗了!”
花寻:
花寻把那两个扣子重新扣好,十分谴责的说:“这个动作实属多余了,下次不用了。”
然后狠狠狂乱揉搓狗头。
裴:芜湖~好舒呜呜呜呜!
捏住嘴筒子的花寻:“好了可以了。”
这种时候再说人话就不礼貌了
等她结束撸狗,进入料理间,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站在锅面前看时间的文森特。
他很随意的站着,看着有点懒散,居家服很好的缓和了文森特身上过于严肃的精英气质,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温和了许多——尤其是他中间的脑袋上还挂着一条围裙,花寻从来没有想到这样家常的打扮会出现在文森特的身上。
她看过他穿板正的西装,穿酷炫叛逆的铆钉皮衣,还有他们一起去食品博览会的时候,文森特穿的非常舒适方便活动的休闲服,一直以来花寻都觉得,文森特是那种无论什么事情都有最佳应对方案,每一个场景都有最合适的装扮,无论是袖扣、腰带还是领夹,他总会让它们出现在最合适的地方。
他好像无论什么装扮都能轻松驾驭,什么装扮都不会很违和——除了这条围裙!
“愣着干什么?”最靠近他的那个头扬了扬:“过来,帮我一下。”
他用手示意自己身后围裙脱开的结:“帮我系上。”
花寻:“哦哦。”
她快步小跑过去。
“好意外啊,竟然看到你这样的装扮。”她有点惊讶的说:“我还以为你会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会专门雇个人来收拾家里的那种类型呢。”
“如果在我还上学的时候我就是一个富有的三头犬,恐怕我确实会变成那样的人,但是养一个孩子需要的金钱和精力都很多,而我那时候恰好没有很多金钱,所以这些事情只能我自己来做。”文森特如审视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一样进行了一些短暂的沉默,然后语气轻松:“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做的似乎不错——至少这次知道再说别人坏话之前要确定门关着,这是一个进步。”
人类从他身后探头:“你听见啦?你耳朵好好哦。”
文森特:“我听见的可不止这些呢。”
那你还听见什么了?
我还听见
“有人似乎对我的侄子做出了一些激烈的举动。”文森特扫了她一眼:“虽然今天是他成年的生日,但是我必须要提醒,在今天彻底结束之前,他依然没有达到成年的标准,所以所作所为还要注意一下。”
啊。
狂乱的摸狗被别人叔叔听见了。
花寻讪讪的:“不,不好意思哈。”
“没什么,你把他的扣子扣上足以证明你是一个品德高尚,爱护幼崽的好孩子。”
这样说着,他用汤勺从锅里捞了一小勺汤倒进碟子,递给花寻。
“尝尝?我觉得味道应该还可以。”文森特:“食品安全不用担心,是我亲自去挑选的。”
这是一勺复合香气非常浓郁的汤,嗅嗅鼻子就让人分泌口水。花寻没客气,全喝掉了。
文森特:“怎么样?”
花寻:“我觉得非常好喝,你好厉害文森特!”
成年个体情绪的变化已经不如裴那么明显了,但是文森特的尾巴还是因为这句赞美摆了摆。
“那就好。”他说:“你真是帮了我大忙——去玩吧,然后和裴一起去清洁一下自己,我们很快吃饭。”
人类把那只小口碟放在流理台上,小声欢呼这跑掉了。
打开锅盖的汤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香气和蒸汽一起腾起。文森特神态自若的拿起那只小口碟,里面还残留了一点点没有被喝光的汤,他用汤勺从锅里又捞了一点出来倒进小口碟里。
在边缘重新覆盖了一些湿润的痕迹,文森特的尾巴甩了甩,看起来对今天的料理味道十分满意。
“真不错。”他轻轻笑了一声。
100一些大人的事
来到这个世界
,花寻见识到了很多宇宙多样性。单说食物,从形态、口味,到活性、功能,都让这个地球人大开眼界。
比如营养液,这种东西听说是军转民的产品,而且也是花寻能够接受星际高科技食物之一。高饱腹感、高营养价值、多种口味可选,这是平价营养液能够在一种速食产品当中杀出重围,获得大多数人喜爱原因之一,对于花寻来说,第一次接触这个,可能是因为好奇和便宜。
它真的便宜,真的。
就像人在真的没钱的时候往往不回去买泡面,因为很贵,两三块钱的挂面就能让人生活很长时间,花寻那时的生活虽然不至于清贫至此,但是那个时候她一心再为自己的星际旅行攒钱,专心致值得做一个“金钱的奴隶”,所以营养液这种食物深得她心。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营养液让她想起了曾经的一位热爱健身的朋友,他吃的所有东西都非常健康,并且有一段时间因为觉得吃饭这件事情非常占用时间所以把所有的食材都榨成汁一口气喝下去。)
(所有的食材包括鸡胸肉、燕麦、西蓝花、蛋白粉等一些她没记住的东西。)
(鸡胸肉啊!鸡胸肉榨汁啊!)
(yue)
虽然闻起来尝起来都没有鸡汁那么可怕而且味道非常好,但是因为营养液过于健康,总是让她忍不住想起那位健康的朋友。
平价营养液就可以让生物的身体充满能量,维持每日所需正常生活,而高端营养液就不满足于只让身体充满能量。
它会给精神充能。
非常神奇。
让刚知道这件事情的花寻感到十分不安,并且还悄悄的向朋友们咨询了一下这个东西正不正经。
没办法,花寻出生于一个禁毒大国,对于这种直接作用于精神、能影响大脑的东西都非常警惕。不过好在这种已经非常普世的食品并没有什么成瘾性,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它只是使用了一项什么什么技术,名字很长,花寻忘了,当时尼尼给她讲了半天,但是史莱姆自己也颠三倒四的,随后他们一起在终端上看了关于这个技术的讲解。
这个技术能够唤醒个体最愉快的记忆,短暂的实现他最想要实现的愿望,能让沮丧失落的个体快速打起精神。
像一个美好的梦,即便清醒之后,残留的余韵也会让人感到愉快,很长一段时间人都感觉元气满满,充满干劲。
太神奇了。
花寻用过它,一次回到了全是地球人的熟悉街道,一次变成了和这个世界其他个体强度没什么两样的星际生物。
使用体验都非常良好,让当时有点沮丧的人类快速地打起了精神。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神奇的食材。
之前说过的和锅炉共生的松树,还有可以用来自制大米的深海生物的卵、直到被食用、被消化掉之后活性才会融入吃掉它的个体之中的“小青菜”(61章),欺软怕硬的超烫甜汤(我忘了)。
花寻其实一直很害怕那种一直会保持活性的食材,尤其是如果长相能够激活人类丰富的联想能力,那就更加可怕了——但是让人非常矛盾的是,这种活力满满的事物总是味道非常非常不错。
而且大部分都是朵浑范本级别的
可恶!可恶啊!
每次想起这件事情,她都会感到十分扼腕,并且深深体会到,果然生活就是不断的要做出残忍的选择——究竟是想要品尝惊艳的味道,还是避免接受那些吃的正在嘴里动来动去或者试图和自己聊天些折磨。
太残忍了。
花寻回忆起自己曾经吃过的各种味道,惊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品尝了这个世界这么多的食物——但即便如此,之前品尝到文森特炖煮的这锅汤依然是她没尝过的风味。
“当然咯。”裴骄傲的一仰头:“叔叔会做很多东西呢,他做饭很好吃的。”
这只小狗(过了今天就是大狗咯~)将拨好的松子在盘子里堆成一个塔推给花寻,一边像一个热情的推销员一样介绍自己曾经在刚刚进入学校的时候写的作文。
其中有这样一段话。
《我的叔叔》
我的叔叔有一双神奇的爪子。
这双爪子会做出好吃的饭,会收拾我的书包,会清洗我弄脏的衣服,会给我检查作业,还会修好被我弄坏的所有东西。
不仅如此,它还会把生病的我绑起来捏开我的嘴把不知道是什么的苦东西塞进我的喉咙,会捏住我的脚把我倒着提起来,会揍我,更会什么不说,只是竖起三根手指,然后再一根一根把它们放下。
等到最后一根手指也放下的时候,他就会开始揍我。
可能三头犬多少都会有些割裂吧,希望我以后不要像叔叔这样割裂——至少在我成年之前我的爪子是不会用来揍他的!
↑大概就是这样的。
裴:“这篇作文我们老师给了很高的分数呢,说我描写细致真情实感。”
花寻:“”
那肯定真情实感。
前半段太温馨了,后半段突然变成了诉苦大会。
等文森特把料理室的门打开,裴已经讲到了“学校有坏小孩欺负我,叔叔那个时候自己也成年没有多久,但是他知道之后并没有说我什么,只是给那个小孩的监护人写了一张决斗函,并且当着那个孩子面递给了他”。
文森特:“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讲的。”
他悄悄桌子:“过来帮忙吧。”
虽然这么说,但事实上他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甚至连把菜端上桌这个流程都已经有机械助手完成了,他们只需要过来坐下就行了。
文森特似乎不想让这个话题继续进行下去。
他从容的将那件对于他来说似乎有点太过可爱的围裙取下来挂在一边,正如裴说的,文森特在曾经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厨房的常客,从最开始厨房杀手,到后来能够游刃有余的支配所有厨具和食物的味道,并且将它们组合为颇具个人特色的美味菜肴,这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怎么了。”他靠近花寻的头说:“我有哪里不得体吗?”
花寻笑着摇头:“没有。”
她撑着脸:“我觉得好像看到了你另外的一面。”
文森特顿了一下。
他转过身来:“不喜欢?”
花寻继续笑着摇头:“没有。你很有担当,很帅气。”
三头犬发出了意料之中的轻笑,他微微向后仰身,靠在椅背上,温和的注视着人类,似乎正要说点什么——
裴,超级大声的委屈道:“为什么你们两个一直在说话都不带我啊!难道只有我被排挤了吗!可恶叔叔这个阴险狡诈的大狗,今天我也很快就是大狗了,还有(看手表)两个小时就是成熟大狗了!今天我是绝对不会输给你的,你休想撇下我去做大人的事!”
花寻:
文森特:
他手中本来有一个不锈钢材质的勺子,现在从原本的轻盈捏着变成了整个手握住。花寻发誓她听见了因为手指收紧勺子变形发出的可怜声音,但是她现在根本不敢去看文森特的脸色。
她正专心盯着自己的碗,假装刚才裴什么都没有说过。
虽然,虽然哦,她并不是第一次在别人家(还是不说异性了,不然辗转在不同的异性家听起来还是有点太奇怪了)留宿,但是因为之前文森特并没有出院,所以在他们进行过教学任务之后,花寻自然而然的就会回到埃利奥特的办公室睡觉。
所以今天其实是她第一次正式到文森特的家里来。
在埃利奥特和戴达洛斯家非常顺利安全的留宿好像已经让人类对这一活动没那么敏感了,但是现在裴突然一下说出了这么可怕的话这搞得、这搞得花寻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来做什么大人的事的啊!
倒不是说人类就是完全sexnoneed的种族,但是这种需求在生命需求的面前都不是啊!看看这群人外,看看白熊医生在上一次的标记行为当中因为太过激动一掌干碎了机械造物的外壳,每次听起来都叫花寻肝颤啊!
她真的很害怕万一有一天自己真的进行了这样的行为之后,自己的肝颤从一个形容词,变成了一个动词
要不还是找朵浑范本吧,神交好啊,神交至少不会□□碎。
大脑跑偏的人类是在一会儿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大脑跑偏的——因为她今天根本不是来做什么大人的事情啊!她只是来给朋友庆祝生日,为什么要顺着这个臭狗的话想这么奇怪的事情!
这很不礼貌啊!
这样想着,她偷偷瞄了一眼文森特。
对方用完如教科书一般的进餐礼仪吃饭。这个人类感受不到信息素,所以也没办法感知到裴现在受到的威胁。当时在裴说完话之后花寻就在短暂震惊后变成了红
色,然后一头扎进碗里找金子了,于是自然而然得就错过了文森特刀子一样杀向裴的眼神,和空气当中突然爆发的信息素。
但是你知道的,裴是真皮沙发嘛,虽然很清楚“皮”和“找死”之间微妙的界限,但这一次他显然不打算退缩。
于是飞机耳的裴努力挺起胸膛,做出气势汹汹的样子,在他在张嘴放出什么厥词之前,文森特一把捏住了他的嘴。
叔叔面无表情,快速看了一下人类现在有没有看向这边,然后另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他竖起了三根手指。
缓慢收起了一根。
再放开手之前,他恨恨的捏了裴的嘴筒子一下,希望他能在之后不要再说什么可怕的话——文森特觉得再来一次这种暴言,花寻今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他也绝对不可能有脸在这种气氛下还请求人类继续留在这里
算了。
文森特面无表情的想。
事已至此,不管之前的打算是什么样,反正都已经这样了,随缘吧——先吃饭吧。
可能是因为食物好吃的缘故,人类很快就从味同嚼蜡的状态调整了过来。她有些责怪的看了裴一眼,但是又因为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小狗(而且他一直都是飞机耳),这又能怎么办呢?
狗子虽然拆家,但是他是狗子啊,怎么能这样要求一个小狗呢——当然拆家的狗还是要教育的,那是很坏的行为。
“还没有祝你生日快乐呢,裴。”花寻说着:“但是祝你生日快乐之前,还有一件事我要确认一下。之前你说了很奇怪的话,虽然我不太清楚这是不是文化差异,但是在我们那里一般不会说这种带有明显歧义的话,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而且往往说这种话的人都是以比较请示的态度对待这个对象,你是这样的吗?”
裴:啊?
那双因为信息素压制和自己感觉自己做错了事一直有点蔫蔫的耳朵突然弹起来,他甚至着急得直接站了起来:“我绝无此意!”
裴:“我绝对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的!”
“虽然我当时感觉很难为情不知道怎么回应,但是我也相信你并不是想要开我不好的玩笑。”花寻有些严肃的说:“但是因为这件事情毕竟还是给我造成了困扰,所以我决定打你一拳,你同意吗?”
裴:?
文森特:?
就这样?
你干嘛奖励他?
裴的尾巴,从原本低垂,渐渐抬头,然后疯狂摇晃起来。
他看起来有点兴不,渐渐变得超级兴奋,但是他有在极力遏制自己这种行为,想让自己尽量表现的正常一点。
“好啊。”他努力表现的自然,然后超经意的摸了摸自己的第二颗扣子:“你想打哪里都可以。”
花寻:
什么啊看起来完全没有反省!
花寻:“我最近打你打得太多了,而且今天还是你的生日,我不会在今天打你的——我决定委托文森特帮我完成这件事情。”
说完,她看像文森特:“可以吗,文森特,明天你帮我揍他一拳。”
大狗对这样的安排没有异议。虽然他稍微有点惊讶,但是很快,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将此事完全答应下来。
文森特:“我想你找到了一个非常有经验的行家,我会非常严谨地完成此事。”
那就好。
人类严肃认真的点头。
裴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洋洋得意沾沾自喜变成了“天塌了”“你骗我”的神情,泫然欲泣的看了一会儿后决定化悲愤为食欲,多吃点饭对抗可怕的悲伤。
直到花寻递给他一个盒子。看起来有点重,人类要两只手才能拿得住。
裴:?
裴,有点疑惑,凑上去闻了闻,闻到一鼻子香水味:“这是什么?”
“是给你的礼物。”人类说:“我其实不知道该送给你什么,但是成人礼毕竟是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参考了一点别人的意见之后给你买了这个。”
她变得有点兴奋:“打开看看?”
裴:“好的。”
他动作小心的拆开包装,一边拆一边想,难道是香水吗,所以才闻到这么浓的香水味。但这个想法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被否认了,因为香水的气味是附着在包装上的,拆开包装后反倒淡了下来。
他闻到了一点点机油味。
询问的眼神得到了人类的肯定,裴手上的动作更快了。等他打开盒子,一只小手炮正躺在那里。
裴愣了一下。他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受到手表、摆件、眼镜之类东西了,但是这个却是让人出乎意料。尤其是人类一直不怎么喜欢与人冲突,突然之间送了这个,真叫人意外。
小狗懵懵的眼神看过来。
“给人送礼物好难啊。”他听见人类小声地感叹:“希望你喜欢这个哦。”
花寻不喜欢送一些实用性不强的礼物,但是如果只是水杯之类的这种寻常的东西,好像又不太郑重。思来想去,她去咨询了一下自己的朋友们。
尼尼说任何个体在青春期的时候都会有一些冲动行为,让花寻买本影像画册给他,让他可以尽情享受黄色废料。
被驳回。
鬼火说他们叔侄两个先后住院估计身体状况有点不太行,可以买点微毒植物摆在家里好好锻炼一下自己的抗毒性强身健体,并且倾情推荐了琴蕈(花寻:?又是你?你是不是在做琴蕈方面的生意要创收啊???)。
当然,被驳回。
最后,虽然这个场景令人十分眼熟,好像当时花寻在思索应该给文森特购买什么回礼的时候这样的讨论就发生过一次,但人的本质就是不能从历史当中学到任何东西嘛,所以他们又一次看向了这个桌子上最后的希望——床单幽灵。
床单幽灵今天的床单是小恐龙图案的,他在一番谨慎思考后,严肃认真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机械制品。”
他说:“这个元素现在很流行。”
他本人就打算买一条机械制品图案的床单。
花寻:好的就是它!
真不愧是全员的希望,床单幽灵!
之前还担心裴会不会不太喜欢这种东西,但是就像年轻人有几个能够拒绝高达呢?如果有驾驶一下的机会的话,估计没有几个人会拒绝的——别说高达了,就是挖掘机大家都想去开两下的。
看到裴非常爱惜,两眼专著又亮晶晶的看着手炮,用爪子小心翼翼的抚摸哑光的金属表面,花寻终于放下心来了。
裴看起来还是很喜欢的。
“你之后不是会出海嘛,这个送给你,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就当做是吉祥物吧。”看着刷一下抬起头来,因为感动又变得泫然欲泣的裴,花寻一边感叹年轻人的感情真实充沛,不像她每天上完夜校就像被掏空身体只想躺着,什么也不想干,一边觉得裴虽然一直说自己成年之后就会变成成熟可靠的大狗,但事实上他本人好像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在我们那里过生日的时候会许下一个愿望。”人类闭上眼睛:“不一定会实现,但是因为今天是特别的一天,所以我们都会许——万一被神听到就实现了呢?”
裴:“啊?宇宙的神竟然还有这种功能?”
他们这个种族最出名不就是食品博览会和茄子魅魔吗?
人类保持微笑:“不是那个神,是一种在幻想当中存在万能许愿机,什么都能实现。”
哦哦,原来是这样。
裴的耳朵抖了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也咧开了:“那我的愿望就是希望——”
“啊啊啊不要说出来啊!”花寻探过去捏住他的嘴——这是人类在出院之后第二次捏他的嘴。她看起来比裴更在意这个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裴:点头点头。
即将成年的小狗非常虔诚的许下了自己的愿望。花寻不知道他许了什么愿,但那一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愿望,因为裴说,他会拼命实现的。
“真有干劲。”她笑着说:
“加油哦,明年就实现。”
裴:“真真的吗?明年就实现嘿嘿,明年就实现。”
他的尾巴想螺旋桨一样转了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整个狗都变得非常梦幻,那双耳朵也像是做好了被摸的准备一样背到了后面,并且不停的发出“嘿嘿嘿嘿”的声音。
这种如梦似幻的笑声止于文森特的一声冷笑。
也不是冷笑,那更像是一声咳嗽,但裴就是浑身一悚,如临大敌。
裴,非常紧张:“你、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阻碍我实现愿望吗?”
文森特:“绝无此意。”
“就像我之前在疗养院里说过的,裴,你长大了,成年之后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也会发生一些变化,如果你选择做个大人,我也会用对待大人的方式来对待你。”他微笑起来,手中的玻璃杯哒的碰了一下裴的:“祝你,愿望成真。”
睡觉之前的这段时间,裴要用打游戏来度过。
他热情的邀请花寻一起,并且邀请花寻和他一起坐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那个狭窄空隙之中,因为这样才有感觉,会发挥的更好。
人类没怎么玩过这种星际游戏,最开始试了几个广受好评的游戏,但是因为花寻眼睛能够看到的颜色非常有限,很多东西她看不到,而且没有腺体,所以一些需要用信息素辅助的功能无法使用,最后只能遗憾放弃这些大作——不过好在他们找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低幼游戏,有点像真人版吃豆人。
游戏过程当中,花寻试图询问裴文森特在疗养院里跟他说了些什么,但是这个嘴里憋不住话的小狗嘴巴抿得紧紧的就是不说,一口咬死那是“大人之间的谈话”,他绝不透露分毫。
“而且”他的眼睛犹犹豫豫的扫过来,有些紧张道:“而且,你也不会喜欢不可靠、冒冒失失、连保守秘密都做不到的个体吧?”
哦,原来是这个。
花寻明白了。
她点点头:“我懂了,我不问了。”
人类有点好笑的想,就算裴再怎么皮,看起来再怎么不服气文森特,其实他心里还是想要叔叔能够认可他的——哈哈哈果然还是小孩子嘛。
然后这两位就一口气打游戏打到半夜,甚至已经靠在一起睡着了。
文森特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处理完最后一项工作后,他将终端页面关闭,站起来。
裴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最喜欢最想要的就在他的身边,现在就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觉得时间就不用继续进行了,永远维持现在这样就好了。于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感到好像有人想要抢走他的礼物的时候,三头犬下意识向旁边扑了过去。
扑空了。
他睡眼惺忪,原本不太清醒,但现在眼睛已经睁大。
是叔叔。
他稳稳的站在地上,一只脚踩着自己的肩膀止住原本扑捉的动作,花寻在他的臂弯里,闭着眼睛柔软地靠在叔叔的胸前。
他与文森特那双有黑色巩膜的眼睛对视,那之中似乎有一些审视,更有一些告诫和警示。
这是什么?
裴有些错愕。
这算是挑衅吗?
他尚未判断出这个行为的意义,文森特已经松开了他。他收回脚,后退了半步。
“这个动作不合适。”他说:“她是受不了你这样无意识的行为的,如果你想接触她,不要再有这样的行为发生。”
这是什么意思?
裴下意识的点头,但是他觉得自己脑袋里全是江湖,他好像有点理解不了叔叔的意思——他们确实曾经在疗养院隐晦的讨论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裴想要回避的与叔叔竞争的场面终于避无可避,他觉得自己和叔叔相比实在没有什么胜算,但是又没办法就这样甘心放弃,更没有办法让叔叔放弃。
本来他很担心叔叔张嘴就是让他别不自量力了,或者用严厉的话来责骂他,但事实上他并没有被叔叔这样对待——叔叔甚至夸奖他眼光很好。
但同样,叔叔也说了。
如果继续下去,他就会用更加成熟的方式对待他。
“在你需要意见或建议,或者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作为你的叔叔,我依然会尽我所能帮助你、教导你,让你渡过难关。”文森特说:“但是裴,你知道的,就算是你,在一场竞争当中,我不会容让你的,当然,我也不需要你容让我。我不会再把你当成小孩子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完全明白。
或者说,就算以前不明白叔叔究竟会怎么做,现在他也明白了。
裴看着自己的爪子,如果这双爪子在人类的身上留下一些不该留下的伤痕,恐怕叔叔会毫不留情的对待他——可是该怎样做呢?如果真的、愿望真的能实现的话,他们会度过很多很多意识没那么清醒的时候。
如果在那些时候,他也想刚才那样,如果叔叔不在旁边的话
裴感到有些恐慌。
文森特已经快要进去房间了,他察觉到裴的信息素,察觉到他的挽留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我该怎么做。”似乎有点难以启齿,裴的爪子紧紧握成拳:“我该怎么做,才能像你一样,永远清醒?”
“没人能永远清醒,裴。”文森特说。他的声音并不严厉,或许是照顾到在他怀中睡眠的人类,他的语气听起来竟然有些温和。
他说:“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的牙和爪子,这样就足够了。”
花寻觉得自己似乎被展开了。
原本缩在狭小空间当中非常不舒服的姿势突然可以伸展,她潜意识觉得可能来到了宽敞的地方——而且明显也更加舒适,手摸到滑滑的织物,还非常柔软轻便。
她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放到了床上。
“你醒了吗?”是文森特的声音:“太好了,这样你就不用穿这身衣服睡觉了。”
花寻嗯了一声,但是没动,她缓慢地蠕动了两下:“是你带我回来的吗?谢谢你文森特。”
床铺上香香的,是之前没闻过的香气——文森特好像总是这样,他身上、衣服上、家里到处都有香味,现在连被子上和枕头上都是香的。
是因为喜欢调香的原因吗?
“不全是。”文森特说:“我喜欢在我的东西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就像是,在东西上写自己的名字那样?”花寻打哈欠:“让别人知道这是谁的。”
“不是。”他说。
“是像信息素标记那样。”
文森特似乎凑近了点,他身上的香水味并不浓重的,靠近的时候才能闻到,就像是床铺上的,要埋进被子里才能闻到。
好像有柔软的毛轻轻擦过花寻的脸颊,人类下意识的伸出双臂,把近处的毛茸茸抱住蹭蹭。
“那糟糕了。”她说:“我感受不到信息素。”
不过这说不定是好事。要是能感受到的话,恐怕这样浓烈的信息素会让人深感不安——说不定会像尼尼面对埃利奥特医生那样呢。
文森特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
他说没关系。
你现在也沾满香水的味道了,这个你是闻得到的。
花寻:“是哦,这个没有腺体也闻得到”
“想摸摸看吗。”文森特说:“腺体,你想摸摸吗。”
腺体啊
“不用啦。”花寻说:“虽然我自己没有这个但事实上我已经摸过别人的了。”
文森特:?
三头犬一下愣了。
等一下,你摸了谁的?谁给你摸的?你是自愿的吗?
这些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这个人类就已经说着:“谢谢你文森特,晚安”就想睡觉了。
不许睡啊!谁让你现在睡的!
毛茸茸的脑袋在身上乱拱,一直到人类再次睁开眼睛才停下。
文森特:“是谁?”
文森特:“那个人是谁?”
谁是谁?
花寻
用自己快昏迷的大脑思索了一下,他可能是好奇腺体?
当时她和弗里德里希互相确定身体情况的时候,他们两个互相摸了摸后颈,弗雷德里希还提醒她要小心一点。
“没事的”人类说:“他也摸了我的呢,不算占他便宜晚安。”
谁关心他啊!
文森特感到一阵强烈的无语和恼火,他坐在床边,看着这个已经再次陷入睡眠的家伙,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越想越生气,就算是成熟可靠的大狗,也会又被怒火冲昏头脑的时候——他决定咬花寻一口,至少要留个牙印在她的身上,不然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然而在他凑近的时候,一种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甚至让文森特下意识的抓住了花寻的手腕。
人类的脉搏平稳,体温正常,一切都一如往常。
她就这样好好的躺在自己的面前,安稳的睡着。
但文森特莫名感觉,花寻不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