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大家变成幼崽了？
梦之魔神的力量离开东京后，钟离和迷你奥赛尔再一次察觉到属于异常力量的气息，是在一家街边的甜品店里。
据说这家店推出了火爆的新品，但是只包含在五人份的套餐内，于是他被一年级师生组拉来凑个数。
本来他的位置是属于吉野顺平的，不巧少年的母亲前来看望孩子，没能成行。
而就在如此平常的一天，如此平常的店铺里，出现了在东京并不算太平常的杀人事件。
被害人前脚刚踏进店铺，后脚就倒下了，不一会儿便没了声息。
因为不是由咒灵或者修行者引起的事件，所以咒术高专几人并没有插手。
好在出现了一位自称侦探的先生，提醒店主暂时关上店门后，对他认为的嫌疑人们一一问了话，最终也揪出了凶手，移送给警方。
要说破案过程中有什么值得一说的地方，大概就是实际的破案人貌似不是那位毛利先生，而是一个小学生。
不过比起这个，那位凶手身上的一缕浅淡的气息，更加吸引钟离的注意力。
在等待警察到来的时间里，钟离拜托跟在自己身边的以仙灵为躯壳的松，前去看看凶手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其结果是，对方卷起来的长裤角里，可能因为曾在行走时包进了一些小小的碎石块。
那股熟悉的气息加上碎石块，钟离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异常力量的来源。
璃月的轻策庄一带曾盘踞着一只龙型魔物，其名为螭，后被岩王帝君击败，并佐以琥珀等封印。
现如今螭的状态既不像梦之魔神那样已经消失，也不像奥赛尔那样仅是被封印，他处在重伤与死亡之间，现世关于他只留下了一些碎片化的传说。
螭血流出时造成的污染，有时会以石块的形态出现。
所以凶手登山的地方，就是螭的力量所影响到的地方。
钟离回忆了一下被侦探提问时，那位凶手关于自己今天行程的回答，那个地方似乎是在一个叫“米花町”的地方境内。
等警方带走凶手，几个人也完全消灭了套餐，行走在回咒术高专的路上时，钟离便向咒术师们问起了关于米花町的情况。
听到这个地名时，五条悟的脸上闪过一瞬微妙的表情。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是不是经常出现在新闻里？”钉崎野蔷薇思考着说。
“我小时候好像去过那里，不过已经没什么印象了。”虎杖悠仁接道。
“那个地方，就算是对于咒术师来说也很棘手。”伏黑惠说。
“这是为何？”钟离问。
“有种说法是‘东京都是东京都，米花町是米花町’。”五条悟代为解释了起来：“那里的犯罪事件不少，但几乎没有出现过高级咒灵，偶尔去处理疑似的事件还可能被卷进各种麻烦里，调查结果也往往是人为的。”
“唉~那听起来是个平和的地方。”钉崎野蔷薇说。从咒术界角度来说的平和。
“可是这种情况不正常吧？”虎杖悠仁说。
“也有猜测是那里有着什么非咒灵的强大存在，造成了这种奇怪的现象。”伏黑惠进一步补充了信息。
“跟咒灵抢工作，难道是死神吗？”钉崎野蔷薇半开玩笑着说道。
“这种现象是从何时开始的？”钟离接着提问。
“嗯……大约一年前。”五条悟回答后，察觉到了什么，继续说道：“那里出现了璃月在寻找的新的异常力量？”
并没有打算隐瞒，钟离顺势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不同寻常，想来值得一探究竟。”
“要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可别忘了我们哟。”白毛教师送出了一个搞怪的wink飞吻，让他的几个学生恶寒了一把。
钟离倒是接受良好，很快给出了肯定的回复：“当然。”
事不宜迟，在钟离将自己的遇到的情况跟璃月成员们沟通之后，第二天他们就全员集结前往这个传闻中的奇怪地方。
刚下车站，映入眼帘的就是热闹的街市，的确跟外面的东京其他区域不同，甚至都没有“修行者”的身影。
奇怪的是，还没走出几步路，几名璃月成员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不适感，只有钟离和旅行者一切如常。
“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下吧？”旅行者建议道。
“也好。”钟离表示了赞同。
他们在车站附近找到了一家连锁快餐店，打算带着身体状态不佳的璃月成员们暂且进去休整一下。
找到一个适合多人用餐的卡座后，钟离便和旅行者去前台为大家点餐。
他们选择了一些能够补充体力的食物和果汁，还有一些不那么油腻的小吃，随后回到了其他人所在的地方。
可是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不由得愣住了，旅行者甚至忘了把装着食物和饮料的盘子先放下。
明明进来时还只是有些晕眩的璃月成员们，此时却都出现了幼化，变成了看上去只有约六七的孩童的模样，安静地坐在座位上。
“钟离和旅行者回来了！”胡桃高兴地对两人招了招手。
其他的几个孩子齐刷刷地朝这边看了过来，脸上表情各异。
强装镇定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桌子上，旅行者一边看着孩子们分起了所点的餐品，一边朝钟离投去“大事不妙”的眼神。
钟离示意旅行者坐回两人之前的位置，才不动声色地观察起了这群孩子。
从他们身边仍旧环绕着元素粒子上看，应该不是被掉包了。
跟五条悟之前进到梦境中，被压制了力量的情况不同，眼前出现异变的璃月成员们恐怕不仅仅是能力，连性格都受到了影响。
因为他们的言谈举止，比起之前似乎都更接近现在外表的年龄一些。
钟离看向了离自己最近的绿发小男孩，放缓了语速问：“魈，你是否记得我们今天出来的目的？”
被搭话了的幼年仙人，手上进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转向身旁的青年，一板一眼地说：“钟离大人……带我们到米花町游寻找异常力量的线索。”
虽然身体机能幼化了，但是起码的记忆还在么？钟离想。
只是……胡桃重云白术暂且不提，魈和甘雨这两位仙人和半个仙兽的幼年期，已经是千年前的事情了。
换句话来说，已经进入退休阶段的前岩神，完全没有把握能够和他们无障碍相处。
而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了眼下的局面，他们今天的计划看来很难成行了。
“旅者，不如调换一下接下来的行程顺序。”钟离说。
原本他们打算先前往之前的凶手去过的地方查探，然后搜寻一下位于米花町的租屋，以便更好地应对源于螭的异常力量。
目前比起查探，先安顿下来会比较现实。
“啊，说起来，五条老师给了我这个。”旅行者打开通讯工具，向钟离展示了一个地址，说：“貌似是一位辅助监督亲戚的旧居，五条老师说要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可以去那里。”
“悟？他没有和我提及过此事。”钟离说。
“大概是不想干扰钟离先生的判断吧，不过现在我们也没有什么选择的空间了。”旅行者看了一眼还在“嚼嚼嚼”的孩子们，干笑着说道。
稍微休息了一段时间，他们从连锁快餐店中走出，为了孩子们的安全起见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那间旧居。
到了地方之后，钟离发现“旧居”这种说法并不是谦辞，这的确是一间有着相当年岁的房子，它的主人应该是在很久前就迁走了。
好在它算得上宽敞，供他们居住绰绰有余，只要仔细收拾一下，把该交的公共设施费用交上，再补充点新用具，应该就能没什么负担地在这里生活了。
于是他们到达米花町的第一天，所面临的最大任务就是——大扫除。
水和因洗剂而生的泡沫永远是孩子们眼中的玩具，在钟离和旅行者勤勤恳恳开始清扫工作的时候，幼化了的璃月成员们也积极地提出帮忙，不过……很难说究竟是在帮忙还是捣乱。
拿着拖把的胡桃“噔噔噔”地在走廊上快乐地滑行，重云一边擦窗户一边从流下的泡沫里看阳光折射出的七彩光线，白术打扫庭院的时候还在寻找有用的草药。
甘雨和魈倒是乖巧地跟在钟离和旅行者身旁打下手，但是因为无论是年纪还是外表都实在小了些，钟离和旅行者还是没舍得真的让他们做什么，只是分配了一些给他们增加点参与感的轻松任务。
花费了几乎整整一天的时间，璃月总算让这个古旧的民宅恢复了一些往日的面貌。
就在他们吃完晚饭，准备开始饭后消食活动的时候，这间旧宅迎来了两位理所应当的访客。
“哟。”旧宅的介绍人倚在门框上，毫不见外地打了招呼后，径直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稀客。
“五条老师，还有家入小姐。”开门的旅行者赶紧把人迎进来。
在看到一圈坐在新地毯上，围在钟离身边听他讲故事的原·璃月成员，现·幼崽们时，五条悟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而一旁的家入硝子默默地捂住了耳朵。
第62章 入学
在璃月唯一的医生变成了几岁的孩子，连白蛇长生都退化成了只有巴掌大的小蛇的情况下，钟离一早就将信息告知给了五条悟，麻烦家入硝子对孩子们进行一下检查。
只是因为咒术界的现状，五条悟公务繁忙，现在才有时间来到米花町。
作为专业人士，家入硝子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让几个性格各异的孩子排着队乖乖做完了检查。
“很健康，也没有诅咒的痕迹，反转术式大概解决不了问题。”检查结束后，家入硝子说道。
“钟离应该有什么猜想吧？”五条悟一边看着旅行者继续陪着孩子们玩耍，一边说。
“在属于名为‘螭’的魔物的力量中，的确有类似‘毒’的表现形式，但对璃月的影响比对一般人的影响要大这点，有些出乎意料。”钟离说。
或许是对于从提瓦特大陆上的那个真正的璃月流出，意图获取新的助力的螭的力量而言，奇境中的人类没有太大的威胁，它对他们的影响有限。
可是换成提瓦特住民，情况就不一样了。
“听起来还是得从和这股力量有了交集的那一方下手。”五条悟说。
“米花町值得一提的只有犯罪率，它难道会和违法集团合作？”家入硝子说。
“这大约不太可能。”钟离回应：“先前我们所遇的凶手，也只是偶然与螭的力量所留下的污染接触。”
“那就是别的什么，像咒力一样的东西。”五条悟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我与旅行者会尽快进行调查，只是孩子们的安置不免让人担心。”钟离说。
“是啊，白术他们怎么办？”旅行者扭了个头，参与进对话中。
“去上学怎么样？”家入硝子提出了建议。
“噢噢，不错呢，这样就能空出白天的时间。”五条悟赞同道。
……上学？
无论是对璃月中的人类那一方，还是仙人仙兽那一方而言，这都是个有些遥远的词汇。
不过或许也是个补全经历的机会。
钟离思考着站起身，走到还坐在地毯上，玩着各自的东西的孩子们身边，一一叫了他们的名字，耐心地询问道：“你们可愿去上学？”
幼崽版魈和甘雨不甚了解地歪了歪头，看向他们所信任的帝君大人，不是很理解但并不反对地眨了眨眼。
“我想去我想去。”胡桃积极地举着手。
“学校，好像能学到很多东西。”重云回想着自己对那里的印象，说。
“也有……很多人。”白术补充。
看着另外几个小伙伴似乎都想去，甘雨也生出了一丝兴趣，魈倒是没有什么偏向，只是认为这是钟离的意思，便点了点头。
“这个年纪的话，在米花町可以选择帝丹小学。”见璃月已经达成一致，家入硝子接着说：“要是能让夜蛾校长打声招呼，暂时的插班不成问题。”
“多谢，稍后我会与夜蛾校长联系。”钟离说道，已经在思考成功入学后，要给夜蛾校长和家入硝子送什么谢礼。
最要紧的问题得到了解决，咒术高专的两位便打算启程回到“米花町外”的那个东京，却受到了主人家的挽留。
“两位不如就此在这里歇息一晚。”钟离说：“我们也已准备了几间客房。”
因为是珍贵的掌握反转术式的咒术师，出于咒术界目前的环境，家入硝子除了在五条悟这类特级的陪同下，一般不会离开咒术高专的范围内。
但钟离的岩壁，某种程度上也可以作为保护用结界使用，安全问题倒是不用担心。
所以差点闷在高专发霉的她，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而对于五条悟来说，夜宿在哪更不是个问题。
于是璃月在米花町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变得稍显热闹起来。
由于孩子们也住在各自的房间里，钟离和旅行者担心他们不适应，便分头陪着他们哄睡，直到全部睡下才离开。
当钟离从甘雨那里出来，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时，他在半道上遇见了坐在走廊边看月亮的五条悟。
走到白毛教师身边坐下，钟离把一块白巧克力递给了对方。
那是今日购置物品时，从给孩子们买的零食中专门取出的。
“钟离，为什么会让我和硝子留下？”五条悟一边将巧克力放入口中，一边含糊地问。
“近日高专工作繁多，我想或许你们会需要放松片刻。”钟离回答。
“毕竟，我是‘最强’呢。”五条悟看向已经将束发披散下来，穿着颇具童趣的卡通龙龙睡衣的青年，一如既往毫不谦虚地说道。
人的能力总是与他所肩负的责任成正比的。
“嗯……但适当休整亦是更好履行职责的一环。”钟离同样对上了对方的视线，平静而缓慢地回应：“无下限的使用程度会展现出相应的痕迹，现下它已不在安全线内。”
作为在璃月上了几千年工的前岩神，又是那份计划的撰写人之一，钟离很清楚有多少工作和难题在等待对方，可同时也明白它们无法在短时间内得到解决。
“原来如此，钟离的建议是？”五条悟问。
“至少在此处，它只需维持最低限度即可。”钟离回答。
“你，很擅长平常地说出不得了的话嘛。”五条悟笑了起来，说。
五条悟并没有对这种说法背后存在的隐患提出意见，因为眼前这个重视契约的人或者龙，不会承诺他没有万全把握的事。
“只是一些经验谈。”钟离说。
“说起来，确实有事情要找你帮忙。”五条悟想起什么似地，说道。
“何事？”钟离问。
“之前姐妹校交流会被破坏，九相图被偷是因为那些咒灵有内应，最近已经查出疑犯，烂橘子们叫嚣着要处以死刑。然后呢，我就把人带出来了。”五条悟用欢快的语气说道。
“听起来是学生中的一员。”钟离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说道。
“没错，是京都校的机械丸同学，要是能把他放在这里，小鬼们也会多个人照应。”五条悟说。
几乎没怎么犹豫，钟离便说道：“好。”
虽然“和咒灵有勾结的内奸”和“照顾孩子”两者之间只能说是毫不相关，但是眼前的咒术师显然不会拿璃月成员的安危开玩笑，钟离就答应了下来。
“那后天我会再过来。”五条悟说。到时，机械丸也会和他一起。
随后，他们又就机械丸的事情闲聊了几句，钟离陪着五条悟走到了他的房间，才准备回到自己的那一间。
他临走前，五条悟再次打量起了眼前的客房，突发奇想般说道：“决定了，这里以后就是‘最强’的专属，我会每月支付租金的。”
尽管并不一定有什么时间过来，先把地占上总没错，房租就权当机械丸的生活费了。
钟离跟随着身旁的人的视线，将目光停在了门边，说：“既如此，下次来时，可捎带块门牌。”
“就写‘咒术高专一年级’好了。”五条悟想了想，说：“悠仁顺平他们应该也会高兴的。”
“想来，会很热闹。”钟离也露出了清浅的笑容，回应。
大概是因为有之前对付羂索的交情在，夜蛾正道通过咒术界的渠道和上边沟通的速度还算快，几天后就给办下了短期的插班手续。
于是钟离和旅行者便按照入学通知书上的时间，准时带着一串小萝卜头来到了帝丹小学的门前。
出于担心大家不能适应这边学校的规定，旅行者一路都在絮絮叨叨地嘱咐这嘱咐那，直到孩子们听得昏昏欲睡才停下。
“啊啊，虽然才变小了几天，我这老父亲老母亲一般的不舍之情是为什么！”旅行者一边再次检查起每个人背的小包里有没有漏东西，一边感慨道。
因为是临时的插班生，负责的老师也专门到门口接他们，免得孩子们找不到路。
跟着老师走进学校前，胡桃看了一眼仍旧站在原地的两位“家长”，高高地举起了双手。
“嗯，什么，要抱抱吗？”旅行者蹲下身，抱了抱小女孩。
随后，胡桃示意钟离也跟着照做。
其他孩子们便都围了过来，“家长”们照葫芦画瓢地一人给了一个抱抱。
这样有序的“告别仪式”结束后，孩子们才依依不舍地跟在老师身后，走进了帝丹小学的校门里。
这导致钟离和旅行者已经往原路走出了一段路程了，却还根本没回过魂来。
等他们想起要开始调查之旅的时候，才研究起了米花町的地图。
先前所遇到的那位凶手爬的山在米花町的边缘，因为是人们常去的登山点，登山的路线也比较多样化。
加上那些石块很小，用化作天星的办法去笼统地搜寻大概没什么效果，钟离和旅行者需要分头顺着山路寻找螭血造成的污染所凝成的石块。
因此两人在山脚分离，各自选了一条登山路线，顺着登山者们留下的痕迹一路向上。
这样细致的搜索一直持续到正午时分，钟离总算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属于螭的力量的气息。
第63章 旧宅的访客
顺着那股气息一直往前走，钟离来到了一间废弃的山间神社前。
大概是因为那里有个破旧的屋檐，旁边又零散地分布着着一些石头，有一些登山客把它当作了临时的休息点，正在补充水分和食物。
而钟离要找的东西，似乎就位于其中一位登山客的脚边。
正当他走上前，打算与那位女士攀谈几句，好借机取走那块小石头的时候，它却无风自动了起来。
为了不惊扰其他人，钟离并没有立即踩住它，而是跟着慢悠悠滚动的小石头，一路走进了密林之间。
随后，突然一阵妖风刮过，那石子像是吓到般停止了移动。
钟离回了个头，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对方速度很快，并且来者不善。
就在钟离打算开启玉璋护盾的时候，一名戴着渔夫帽的青年匆匆从另一条山间小路冲出，一手拉着他的手腕，将他猛拽到了一边。
等那股猛烈的风渐渐停息，远去后，就只剩下两人还站在原地。
看起来对方并不打算先开口，钟离倒也不在意，只是走回几步，将那块小石头握在了手中，才再次看向对方。
出乎意料地，这次他在青年的脸上看见了一只黑色的壁虎，两三秒后，壁虎游走了，这让他的视线跟随着它动了一下。
另一边的名取周一当然没有错过对方的这一反应。
在刚刚有妖怪袭来的瞬间，眼前的男性也是朝它的方向看了一下，虽然并不像是看见了什么的样子。
为了确认他究竟能否看到妖怪，名取周一示意自己的式神柊上前确认一番。
直到柊走到了对方的跟前，他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完全看不到吗？还是跟那位名为田沼要的少年一样，只有模糊的感觉？名取周一不动声色地想。
尽管心里都有正在思考的事，因为沉默的时间过于长，两位有着一定社会经验的成年人还是选择了先交换姓名，然后才提起刚才的情况。
钟离给出的理由是他到山里来找寻一种特殊的石头，可是石头自己滚了起来，他便跟随着它到了这里，没多久便遭遇了一阵怪风。
名取周一则提到他同样是来寻找一种小型猛兽，先前听见林叶的剧烈响声，还以为是那种猛兽出现了，担心它会冲撞钟离，才把他拉到一边。
这两种说法都与事实相去不大，可又都隐瞒了真正重要的东西。
“名取先生也是米花町的住民？”钟离问。
“最近有工作要在这里进行，暂时住下而已。”名取周一回答。
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演员，像这样经常到不同的地方拍摄，对于名取周一而言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
至于今天的除妖之行，是恰好接到的任务。
不知道该不该高兴的是，看起来名为“钟离”的青年并不认得他，但名取周一还是谨慎地在互通姓名环节选择了只报姓氏。
这对初次见面，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的人，算得上是刚好的程度。
可惜对方似乎并不这么想。
钟离在简短的几句对话中，告知了名取周一自己的住址和联系方式，并邀请他有空可以到那幢旧宅里作客。
当然束发青年的语气相当随意，没有给受邀的人带来太大负担。
即使名取周一抽不出时间，或者主观不愿意去，也没有那么尴尬。
很快地，他们就结束了交谈，相互告别。
一场小插曲暂时落幕。
之后钟离与旅行者汇合，他们在旧宅里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研究那些石块，并且像之前通过低级咒物感受咒力一样，感受与螭血相融的另一股力量。
直到帝丹小学的放学时间即将到来，他们才动身前往学校。
由于送去上学的孩子人数比较多，装扮又比较显眼，钟离和旅行者很快就在放学的人潮中发现了璃月的孩子们。
在他们身边，还站着几个同龄的孩子。
“这些孩子是你们新交的朋友吗？”旅行者走上前，问道。
白术点了点头，一一介绍了那些孩子的名字。
钟离在其中看见了之前那位侦破凶案的小男孩，他的名字似乎是叫柯南。
“他们很厉害，不止是小学生。”重云说。
钟离和旅行者再次向那些孩子们投去关注的目光，其中三个孩子交换了一下眼神，抬头挺胸骄傲地说道：“我们是——少年侦探团！”
另外一个小女孩露出了谜之微笑，而名为柯南的小男孩默默地转开了头。
“然后，我们也成立了璃月侦探团。”胡桃双手叉腰，神气十足地说。
成员不用说，就是他们这边的几个孩子。
了解到上学的第一天，这些幼化了的璃月成员跟班上的同学相处得不错，钟离和旅行者也算放心了不少。
至于他们在“前辈”们的帮助下成立了一个听起来有点神奇的“组织”，凭借璃月成员自身的能力，大部分情况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随后，为了感谢少年侦探团对新同学的帮助，钟离和旅行者给他们赠送了一些零食以作谢礼，才带着璃月的孩子们回到那间旧宅。
吃过晚饭，钟离便把石块轮流递给大家，用下午研究的经验教给他们理解新出现的力量的方法。
孩子们把这当成了游戏，一个个都学得很认真。
不过毕竟现在能力被限制了，他们掌握这股力量的速度并没有那么快。
所以约摸半个小时之后，钟离就主动结束了这场“游戏”，和旅行者带着孩子们到超市去进行饭后消食活动。
刚来米花町的时候他们去过一次商场里的超市，不过那时买的都是一些生活必需品和少量的零食，这回的选项就自由得多。
胡桃拉上重云共同推着一辆超市的小推车，欢乐地在货品中穿梭起来。
旅行者牵着白术的手，一边和他说着话一边摸摸变成小小蛇缠在白术手腕上的长生。
魈和甘雨则一左一右地跟在钟离身边，在钟离的耐心询问下时不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寻找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正当他带着他们往甘雨所指的另一侧货柜中走去的时候，却意外在那里碰见了上午才刚刚见过面的男人。
虽然名取周一已经拿下了渔夫帽和平光镜，但是钟离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在名取周一的身边，还站着一位戴着面具，背上背着武器状道具的女性。
她的身上，有着与石块中的另一股力量同源的气息。
这位女性，是现在出现的，还是上午就一直存在于名取周一的身边呢？
钟离思考着，走近正在选着货架上的商品的名取周一，自然地打了声招呼：“名取先生。”
对方转过头，看着面前的青年和身边好奇地望向自己的两小只愣神了一秒，才低声回应：“是钟离先生。”
“之前名取先生提到在寻找的小型猛兽，可有收获？”钟离问。
“已经找到了。”名取周一回答。
在钟离离开后不久，除妖师版名取周一按照委托，成功捕捉到了那只差点袭击了钟离的妖怪，但是并没有将他消灭，只是将他驱赶回了他原先生活的地方。
“如此，那座山当是安全了。”钟离点了点头，随即介绍起身边的仙人和仙兽：“这是甘雨和魈。”
是钟离先生的孩子吗？名取周一想着，也向孩子们打了招呼。
见甘雨对自己手上的果蔬片似乎有兴趣，名取周一便把那包从高处货架上取下来的东西，递给了小女孩。
在得到钟离鼓励的摸摸头之后，甘雨有些害羞地伸出手，接过了初次见面的大人的好意。
而在果蔬片在成年男性的手和小女孩的手之间交接的时候，钟离曾见过的黑色壁虎又游到了那只手上。
甘雨眨了眨眼，视线跟随着它移动了起来，直到它重新窜回名取周一的袖子中。
比起上午时钟离的反应，孩子的惊讶表现是更加明显的。
这一幕让名取周一确定了什么，他观察了一会儿名为“甘雨”的小女孩，又望向依旧一脸平静的青年，不由得再次提起了几分警惕心。
钟离看出了对方的转变，不紧不慢地说道：“上次分别时，我曾邀请名取先生到旧宅作客，于此处再遇亦是缘分，不知名取先生是否有时间一同前往？”
名取周一原本没有这个打算，可眼下的情况明显与之前不同。
无论是理清这个家庭与妖怪之间的关系，还是探明钟离之前在找的石块的正身，都是他身为除妖师无法放任不管的事态。
于是他笑着回应：“当然。”
话虽这么说，当名取周一发现这个奇怪的“家庭”里竟然有多达五个上小学的年纪孩子的时候，还是不免感到有些意外。
好在他们所居住的“旧宅”足够大，甚至可以容纳更多人。
待旅行者和孩子们一起去把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分门别类，一一放置好时，名取周一也被钟离带进了茶室。
给客人煮上一壶热茶，并将它分别倒进对面的两个茶杯中后，钟离才以一句话作为这场对谈的开场：“名取先生的工作之一，我想大约与这位女士有关。”
第64章 妖怪与除妖师
“钟离先生，果然能‘看到’吗？”名取周一喝了一口茶，印证了自己上午时的猜想。
“确切来说，是‘刚刚’能够看到。”钟离纠正了一些细节。
面对名取周一探究的目光，钟离将之前所捡到的石块取出，放置在桌子上。
它已经被一个四面透明的收纳盒装了起来，以一副无害的样子呈现在一人一妖面前。
但名取周一知道，它必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这些石块正是使我们能够看见本未看见之物的原因。”钟离说。
“它对其他人也能产生这种效果？”名取周一敏锐地注意到“我们”这个用法，不由得猜测起其中涉及到的范围。
“大约只有璃月……也就是现在住在这间旧宅中的人而言如此。”钟离回答。
那么，璃月是什么？
这其实是个有点长的故事，所以钟离只挑出了重点，用两三句话为眼前的人说明了他们所遭遇的事态。
即是他们曾与之打过交道的魔物的力量，通过某种途径来到了米花町，并与陌生的力量融合，因此通过接触两者的结合物，他们可以感知另一股力量的存在。
璃月，就是目前这一支为了追寻魔物力量临时组建起的组织的代称。
听起来很像为了除去某个妖怪，或是完成某个任务拉起来的除妖师队伍，名取周一对此理解良好。
“璃月的一部分同伴出现幼化，亦是受到了魔物的力量的影响。”钟离说。
“除了石块，在山上时，钟离先生找到了什么线索？”名取周一回忆起之前接触的细节，问道。
“嗯，魔物——被称为‘螭’的存在的力量——已然离开米花町去往别处，或许是另一股力量更为强大的地方。”钟离说。
那些石块并不是螭血滴落在土地表层形成的产物，而是因为螭血对土地的高度渗透，满溢而出的成果。
实际上米花町范围内，受到那股融合力量的浸染程度是非常深的。
可是正如咒术高专的情报显示的那样，米花町是个相当特殊的地方，它基本不会受到这种超凡因素影响。
所以融合力量在没有引起注意的情况下盘踞于此，默默发育，直到逐渐壮大后才选择前往下一个地点。
从钟离对石块的成分分析结果出发，这股力量已经离开有段时间了。
“也就是说，它会给米花町之外的地方带去难以预料的危险。”名取周一说。
而钟离点了点头，说：“这便是邀请名取先生到此的原因。”
见对方如此坦诚，也已经半只脚踏进了妖怪世界，名取周一并没有藏着掖着，如实将身边跟着的式神的身份，以及自己的职业告知了钟离。
“原来如此，妖怪和除妖师……吗？”钟离若有所思地说。
“今日，我和柊她们捕捉到了一只妖怪，并将他驱赶。”名取周一思考着说：“他的状态确实有些不对劲。”
“哦？”钟离表现出了兴趣。
一旁的柊斟酌了一下语言，补充道：“像是，分裂了。”
从逮到第一只起，他们又连续奋战了几个小时，才将剩下的，一模一样的妖怪们全部捉了起来。
但之所以说是“一只妖怪”，是因为在受到驱赶之后，他们最终又合成了一体。
对于这种喜欢躲在山里，伪造山风吹走行人物品，引到偏僻处再对他们进行袭击的妖怪，名取周一之前有过了解。
常见的形态就是那只妖怪最后离开时的样子。
至于分裂成十几只的情况，倒是闻所未闻。
由此名取周一猜测那是受到了钟离口中的“螭”的力量的影响。
对璃月方来说，如果这个猜测为真，是一条相当有价值的情报。
这可能意味着包括魈在内的璃月成员的幼化，不是被“压制”了，而是被“分裂”了。
将分裂出来的那一部分，或者好几部分找回来的话，他们就有可能恢复原状。
不过还是直接将螭的力量送回璃月更加快捷。
“依名取先生和柊女士之见，它最有可能去往何处？”钟离一边为三人倒冲泡第二遍的茶水，一边说。
“妖气浓厚的地方大都比较偏远，也不在少数。”名取周一品着与第一遍时略有不同的风味，回应。
等待它闹出一点动静，再进行定位是最实际的方法。
问题在于，万一它第一次出手就造成巨大的危害，对除妖师这边也是个大麻烦。
正在他们试图寻找更加有效的方法时，名取周一的私人电话突然响起。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显示的名字，向钟离示意过后，接通了来电。
“夏目？”
名取周一话音落下，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对方似乎遇到了什么事，正在向他询问相关的情报。
五分钟后，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以名取周一主动提出会去帮忙看看情况告终。
“看起来名取先生又有了新工作。”钟离说。
“抱歉，搜寻工作或许得推迟几日。”名取周一接道。
“无碍，毕竟现下还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钟离说：“兴许名取先生这一趟出行，会为我们带来新的线索。”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名取周一想。
夏目贵志所居住的那一带常有各种各样的妖怪出没，再加上友人帐的存在，就算那股所谓的融合力量没有去往那里，没准也能拜托夏目从那些妖怪嘴里打听到什么。
送走据说除了在做着除妖工作，还有另一份正式社会工作的“劳模”的第二天，这间旧宅如约迎来了五条悟之前提到的咒术高专京都校的学生机械丸。
巧合的是，他也是本体加分身的组合。
钟离将本体安置在了一个相对僻静和安全的房间，随后将自己这几日来根据实践经验写下的，与幼化的璃月成员相处的诸多注意事项，以及这个家庭里重要的时间节点，比如送孩子上下学之类的时间表集合成一本小册子，交给了机械体。
而另一边的机械丸，对璃月的情况，他早在姐妹校联合会举办前就有所耳闻，但实际在交战外的场景见到这群人后，却发现跟自己想象中有着许多不同。
当然，已经幼化的他们跟原先也必然有不相似的地方。
在钟离的册子中，最让机械丸想缓缓打出个问号的，就是晚上的哄睡工作，居然还有成功版和不成功版的细分。
上面提到如果成功，就在孩子们的房间陪个十分钟，万一失败，就得把孩子们领回自己的房间带他们一起睡。
……这究竟是溺爱还是溺爱？！
不过作为一个寄人篱下的外来者，机械丸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吐槽欲，接受了两位“家长”的“考验”。
事实证明，带娃机器人还是很有研究前景的。
在同等陌生的情况下，孩子们对机械体的接受程度比对人类要高出许多，他时不时展现出的小功能，也能得到他们赞叹的目光。
一天的“试用期”下来，本来还因为被咒术界列为处刑对象感到烦扰的咒术师，已经在孩子们的一声声呼唤中迷失了自我。
有了机械丸的帮忙，再加上寄宿在仙灵里的松，钟离和旅行者就可以更加放开手脚，去寻找可能的“分裂体”或者融合力量的所在。
当天晚上，在他们对调查的路线开始进行规划时，却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击声。
他们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是昨日刚刚见过的妖怪女士正在敲击玻璃窗。
旅行者走上前拉开了窗户，让柊能够进到房间之中。
还没有来得及喘上两口气，她就急切地向眼前的两人表明了来意：“主人发烧了，看起来很危险。”
发烧了，但没有去找医生而是来到了这里……
明白过来这件事大约与妖怪或者融合力量有关，旅行者便转头对身旁的钟离说道：“钟离先生，机械丸接下来的‘试用工作’就由我来监督吧。”
比起他来说，钟离对螭的力量会更熟悉一些。
钟离点了点头，随后跟着柊前往了名取周一租住在米花町的公寓。
如柊所说的那样，躺在床上的除妖师因为诡异的高热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钟离伸出手去探对方额头，发现那股热气并不会像普通的发烧那样，可以通过物理的方式使其下降。
这应该也是柊察觉到不对劲，找到旧宅寻求帮助的原因之一。
是中了螭血的毒吗？
钟离拉近了与病患之间的距离，仔细感受了一番，果真从对方身上找到了一丝属于螭的力量的气息。
它非常微弱，一不小心就会被忽略。
为人类解螭血之毒，最实用的还属使用轻策庄的特殊琥珀做引所煎制的药，不过现在名取周一的病情恶化的速度太快，恐怕没有那个时间了。
钟离拿出了来之前从旅行者那里获取的琥珀，将它握在手中，手掌朝下移到了名取周一的上方。
柊只见那块宝石一般的固体的底部，与从青年手上流出的金黄色流沙状物质相互摩擦交融，最后竟然变成了晶莹剔透的液体。
一滴，两滴，三滴……
那些液体落到了病患的唇上，又流进他的口中。
几乎是立竿见影地，紧闭双目的她的主人的高热状态得到了抑制。
第65章 奇怪的哥哥
名取周一再次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陌生公寓的天花板。
等他的记忆慢慢回笼后，他总算记起自己现在在哪，昏迷之前又发生了什么。
昨夜那样仿佛能将人燃烧殆尽的高热，已经因为他所不知道的原因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的式神依旧守候在房里。
察觉到名取周一醒来后，柊立即来到了床前，询问起他的状态。
“嗯，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名取周一坐起身，说：“抱歉，让你担心了。”
柊摇了摇头，回应：“主人没事就好，多亏了钟离先生的帮助。”
啊，是钟离吗？
从醒来时就产生的疑问得到了解答，名取周一换了一身衣服后，从房间里走出，准备先醒醒神，免得耽误下午的工作。
拍摄顺利的话，今天或许还会有两场夜戏。
当他走到客厅，准备从网上点一些外送食品作为早餐的时候，却听到公寓的厨房传来了一些动静。
随后，让他十分意外地，那里站着刚刚还从柊的口中听到名字的人。
“名取先生，对面食可有偏好？”那位温润如玉的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碗热卤面放置在了餐桌上，还顺带配好了餐具。
“没有什么特别的。”名取周一说，从善如流地在那碗面附近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作为一个基本不开火的社会人，名取周一怀着一种复杂且稀奇的心情，看着有人在他的厨房里进进出出，虽然这里只是个暂时的居所。
很快地，钟离自己和柊的份也上了桌。
三个不同的生物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开始了绝对不平平无奇的早餐时间。
享受完美味的璃月式热卤面后，主动要求刷碗的名取周一，提起了昨夜的经历。
在拍摄工作结束后，他前往名为“夏目贵志”的少年的住所附近，一同去探望少年的“妖怪朋友”。
那是一只居住在池塘里的妖怪，据说在附近的妖怪中也算是实力强大的大妖，最近却变得有些虚弱，这让夏目贵志十分担心。
为了使对方打起精神，夏目贵志和其他妖怪尝试了很多办法，可惜都没有什么效果。
眼见事态越来越糟糕，少年便只能向他所信赖的名取周一求助。
不知道是情况确实不好，还是对除妖师有所忌惮，总之他们那天并没有见到他。
可刚刚回到米花町，名取周一就感觉到了一阵一阵由发热引起的头痛，他尝试吃了退烧药以及敷冷毛巾，发现完全没有起效后，便猜测是因为妖怪相关的原因引起的。
为此他再次给夏目贵志拨去电话，确认少年安然无恙，才继续着手处理。
不过他最终没能从除妖师的典籍中，找出对应的情况并参照解决。
失去意识前，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告诉柊去旧宅寻人，却又觉得那句话还根本没来得及说出口，只是在他脑海里打了个转。
还好无论如何，靠谱的式神为她的主人及时找到了唯一能够救命的稻草。
“名取先生可曾直接接触过池塘附近的物品？”钟离问。
既然和名取周一一同前去的少年没事，就说明螭血的毒还没有污染到空气。
加上照名取周一自己的说法，他的高烧来得迅速且猛烈，钟离推断他应该接触过螭血的产物。
稍微回想了一下，名取周一回答：“靠近池塘的时候，有一只原本停留在岸边的小鸟飞过，溅到了一些泥点。”
泥点吗？
钟离思考片刻，抛出了一个与目前正在讨论的话题看似毫不相关的问句：“名取先生，是否愿意暂时搬到旧宅居住？”
……什么？
被邀请的本人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
“螭的力量中蕴含的毒素，在米花町以外之地比预想中更危险。名取先生要继续参与接下来的调查，与璃月同行是最为安全的方式。”钟离解释道。
为了能够尽快找到融合力量的下落，璃月需要除妖师的情报，但不能以对方的安全作为赌注。
“还是不……”
“是个不错的选择，对吧，主人？”一旁的柊突然说道。
她可不想再经历昨天的生死一线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真的以为这个在她眼里比任何人都温柔的人类，会就这么不为人知地死去。
眼见名取周一稍稍动摇，钟离便语气平静地继续为柊的努力加码：“璃月的情况名取先生也有所了解，若是我频繁夜不归宿，胡桃他们也会担心的。”
这让名取周一想起了先前在超市初遇的孩子们，尽管是出于外力的短暂幼化，他们对钟离的依赖却毋庸置疑。
他不由得莫名产生了一种让鸟妈妈和鸟宝宝们分离的罪恶感。
最终名取周一妥协道：“我明白了。这里也只是短租的公寓，只要是在米花町的范围内，离工作的地方都不算太远。”
敲定了搬家事项后，名取周一很快收拾好了少到可怜的行李，趁着上午的空闲时间将它们转移到了旧宅的一间客房内。
把孩子们送去上学回来，已经开始打扫卫生的机械丸，对这个家庭里长人的速度叹了一口气，但还是麻利地将那间客房收拾妥当。
旅行者倒是相当欢迎名取周一的加入，现在孩子们已经能清晰地看见妖怪了，有除妖师在身边能够更好地帮助他们适应这股新力量。
搬家完毕后，了解到名取周一下午和晚上都有工作，钟离和旅行者提出先行到出现螭的力量的地方查探一下。
名取周一给了他们一个大概的地址，辅以简笔画示意图，标示出了池塘的位置。
之后他联系了夏目贵志，告知少年自己的朋友或许有办法解决他忧心的事项，近期他们会到那附近进行调查。
下午，钟离和旅行者便踏上了前往目的地的路途。
在示意图和螭的力量的气息的指引下，脚程还算快的二人没怎么费力，就找到了名取周一所说的那片池塘。
他们向池塘靠近时，远远地看见了一位看起来有点鬼鬼祟祟的少女。
她一边提防着自己身后有没有人跟着，一边在池塘周边打转，没过一会儿蹲了下来，似乎想要将手伸入水中。
为了防止她像名取周一那样中了螭血的毒，旅行者赶紧快步上前，眼疾手快地制止了她的行为。
少女疑惑地看向这两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在意识到他们也和她一样认为这个池塘古怪且危险的时候，突然两眼放光，激动地握住了旅行者的手。
简单交谈过几句后，她更是感觉自己找到了知音，开始述说起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我的哥哥，可能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一段横跨十几年的故事从她口中缓缓展开。
据少女，也就是名为西园寺琉璃的初中生所说，从她小时候开始，他们一家就居住在这附近的家传宅子里。
她和哥哥也经常在山间田野里玩耍。
有一次，她和哥哥误入了这个巨大的池塘的范围内。
当时是一个罕见的旱季，池塘里的水减少了许多，露出大片的淤泥底。
在追逐打闹的过程中，哥哥不小心摔了一跤。
由于只是摔到了泥上，他没有受什么伤，很快就爬了起来，带着妹妹回到了家里。
自那之后，她总感觉每过一段时间，哥哥就会有短暂的几天变得有些奇怪，无论是对食物的喜好还是性格，都会发生微妙的改变。
可是除了她之外，家里的其他人并没有察觉到这点，甚至在她旁敲侧击地提起类似的事后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任何人都有情绪和口味发生变化的时候，既然是偶尔的情况，就没有太大影响。
西园寺琉璃对这种说法将信将疑，不过一晃几年过去，哥哥和她一起平安地长大，她也就没有再追究这件事。
上初中之后，她因为在戏剧方面有些天赋，便到外地条件较好的中学上学，回家的时间大大减少了。
前几天，学校校庆放了假，她就搭车回来和家人一同度过假期。
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她发现那个原先偶尔才出现的“奇怪的哥哥”，居然已经发展到了进入夜晚就会出现的地步。
爸爸妈妈可能是因为一直跟哥哥生活在一起，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而且大概是经过长期的共同生活，夜晚的哥哥和白天的哥哥，如果不仔细辨认的话，也很难分得清。
她留意了几天哥哥的动向，发现晚上的那一位，有时会来到这个池塘附近，然后站在边上看着水里的倒影发呆。
为此，西园寺琉璃认为这里一定有什么古怪，附身在哥哥身上的东西，没准就跟这个池塘有关。
听完了西园寺琉璃和她哥哥西园寺望的故事，旅行者不禁啧啧称奇。
钟离则是一边试图将名取周一之前提到的情况和西园寺琉璃所说的事联系起来，一边问道：“可否带我们去见见他？”
“你们愿意帮我赶走那个假哥哥吗？！”西园寺琉璃高兴地说。
“此事大概与我们正在调查的事项有些关联，可以一试，不过还请西园寺小姐不要将我们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告知你哥哥。”钟离说。
“嗯……那就说你们是我刚认识的朋友，我请你们到我家作客。”进修过戏剧的少女，立即就想出了对策。
于是，他们对常见的问题都做了预设的共同答案后，才一起朝西园寺家的住宅走去。
第66章 夜晚的他
跟随着西园寺琉璃的脚步，钟离和旅行者进入了西园寺家所在的带庭院的房屋中。
他们按照路上的预演，向西园寺夫妇说明了与西园寺琉璃的朋友关系，以及今晚将在这里享用晚餐的不情之请。
好在西园寺夫妇都是淳朴善良的人，并没有对这样突然的访客表示出任何抗拒，反而相当欢迎。
获得屋子主人的许可后，他们才进一步提出到庭院中看看，然后在那里见到了西园寺琉璃口中的“哥哥”——西园寺望。
他正坐在梯子上，给院里的果树修剪枝叶。
发现访客后，他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从高高的梯子上爬了下来。
“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琉璃。”双脚前后落到地面上，西园寺望朝妹妹问道。
“啊，对！这是钟离先生，这是旅行者，他们今天要在家里吃晚饭。”西园寺琉璃一一介绍了“朋友”们。
“哈哈哈，好怪的名字。”西园寺望笑着说。
“哥哥！你好失礼！”西园寺琉璃凑到哥哥跟前喊道。
“是好的意味啦！”西园寺望赶紧解释了起来：“我的意思是，我很高兴哦，毕竟这个乡下地方很少见到新面孔。”
“我们家也不算太乡下吧！”西园寺琉璃立即找到了别的不满的点。
于是兄妹两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吵吵闹闹。
不过不用仔细观察就能知道，这只是她们之间的相处日常，也是感情深厚的表现之一。
在这样“友好”的交流过后，西园寺琉璃总算记起了自己请钟离和旅行者到自己家的目的，轻咳一声，以要给父母帮忙准备晚餐为由先行离开，让哥哥陪着客人转转。
西园寺望的注意力才再一次回到了眼前的两人身上。
“嗯……钟离先生，还有旅行者，西园寺家正如两位所见，虽然还算大，但是结构简单，一眼就能望到头。”西园寺望一边放下手中的工具一边说：“如果只是散散步的话，倒还是不错的选择。”
钟离点了点头，说：“那便有劳了。”
虽说是散步，漫无目的地沉默行走显然不太合适，西园寺望兴致使然地向客人们说起了院中的花草树木。
让他意外的是，这两个一看就是从大城市来的人，竟然对此颇有研究。
不仅钟离十分博学多识，能够与他一同探讨它们的习性和照顾的方式，旅行者也提到了好几种他听都没有听说过的植物。
这让一场主客之间的社交往来，很快变成了同好交流会。
西园寺望自来熟的程度完全不输西园寺琉璃，几乎在晚饭开始前，就把“妹妹的朋友”变成了“自己的朋友”。
尽管前者是伪的那种。
有了这一层原因，这顿晚餐当然也是宾主尽欢。
饭后，西园寺琉璃提出兄妹二人带着客人一起去附近走走消消食，得到了西园寺夫妇的应允。
他们便从西园寺家出发，向外走去。
随着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夜色开始掌控大地，四周的温度变得凉爽了些。
因为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和车辆来往，一行四人并排走着，倒也宁静惬意。
当然，钟离和旅行者的注意力并没有全然放在观赏乡间风景上，他们记得西园寺琉璃曾说过的夜晚的哥哥的不同，正在等待着新的他出现的那一刻。
好在他们并没有等待太久，在身旁的男孩出现变化的同时，钟离就感知到了那股属于螭的力量的气息。
西园寺琉璃也迅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欲言又止地看向了她搬来的两个救兵。
旅行者悄悄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照常行动。
她只得继续和“哥哥”说着话，直到钟离提出想去她曾提到过的小时候的玩乐地点之一，也就是那个池塘看看。
“西园寺望”对此迟疑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点了点头。
林间路狭窄，钟离和“西园寺望”走在前，旅行者则和西园寺琉璃走在后边。
他们的手电筒在暗色的树林间照出几束亮光。
在刻意为之的情况下，前后两组的距离被拉开了一些。
钟离总算正式尝试与并非西园寺望的“什么东西”交流了起来，以便能够从他的话语中获得有用的信息。
“池塘附近可有什么有趣的植物？”钟离问。
“大约是鳢肠吧，它们很久以前就生长在那里，已经繁衍了多年。”“西园寺望”想了想，回答。
“你似乎很熟悉这里，琉璃不在时，也独自常来？”钟离说。
“不……”他冒出一个单词，又沉默下来。
比起白天的西园寺望，晚上的这一位似乎更难接近一些，也更容易动摇一些。
钟离没有再进一步，转而把话题引向了其他地方。
又行走了一段路途后，他们到达了池塘的附近。
远离了大都市的喧嚣，这里的生态环境显然好上不少，在静谧的湖水之上，忽明忽暗地点缀了梦幻般的萤火。
“是萤火虫。”旅行者惊喜的声音响起，随后他掏出了相机娴熟地“咔咔”拍照，似乎是要将这样的景色留存下来，好与更多的人分享。
或许是还留在米花町的璃月成员，也或许是在之后的旅程中将要遇见的人。
西园寺琉璃一边看着旅行者拍摄，一边积极地给旅行者出主意寻找新的角度和拍摄“主角”。
“今夜月朗星稀，确实是适合拍出优秀影像的好天气。”钟离说。
“要是落了雨也有不同的风景，最终能留下的只是偶然。”“西园寺望”接道。
钟离转过头，看着有半边身子沐浴在月光下，外表仍旧是一副普通高中生的样子的少年，缓缓说道：“不知从池塘里向上望去，看见的月光与雨水，是否是与我们同样的景色？”
少年理所应当地轻启双唇，不假思索的话呼之欲出。
可就在它们即将变成声带的震动的那一刻，他猛地愣住了，随后向前大跨出几步，像是想要走进池塘之中，可惜在半路被一块石头绊住了脚，身体失去了平衡。
而钟离及时伸出手，接住了即将倒下的少年。
他扶着身旁的青年的手臂，重新站直了身体，说：“谢啦，我本来想进去试试看，不过现在觉得那不是个好想法。”
……这是原本的西园寺望了。钟离想。
因为许久未在晚上见到真正的哥哥，西园寺琉璃相当高兴，一直拉着另外三人在池塘周边转悠，直到玩到尽兴才返程。
回去的路上，西园寺琉璃看着走在前方稍远处的两个人，悄悄地跟旅行者说起了小话：“旅行者——”
她身边的人配合地侧了侧头。
“我明天就要回学校去，哥哥就麻烦你们了。”女孩说道。
“不用客气，这也跟我们在找的东西有关。”旅行者同样小声回答。
“要是……”她犹豫地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附身在哥哥身上的不是坏家伙的话，在驱逐之后，可以不要伤害他吗？”
虽然不是真的西园寺望，但是细数下来，那个“什么东西”也已经和西园寺家相处了不算短的时间。
在离开西园寺家之后，西园寺琉璃觉得没准他能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居所。
这听起来小事一桩，旅行者便摆了个“OK”的手势，和女孩相视而笑。
等钟离和旅行者将西园寺兄妹送到家，再返回到米花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快一天没见到两人的孩子们都围了上来，用一双双圆眼睛谴责着他们差点以为失踪了的“家长”。
“魈、甘雨、胡桃、白术还有重云，晚上好。”旅行者心虚地打着招呼，迅速开动起一向聪明的脑袋瓜，说：“有没有人想看萤火虫的照片呀？”
这一句话果然转移了孩子们的注意力，其中的几个还记得要绷着脸，头却已经点了起来。
旅行者便赶紧将照片导进电视大屏上，一边展示，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起了今天的经历，听得其他的璃月成员时不时发出惊叹声。
魈看着轻易就被“收买”了的“盟友”们叹了口气，也在地毯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抬起头听着旅行者说话，时不时看一眼和机械丸交谈今天照顾孩子们的情况的钟离。
过了一会儿，钟离也朝孩子们走了过来，一人补上了一个抱抱。
被“顺了毛”的小小璃月成员们，心情总算是好了些，和刚刚归家的两人说起了他们发现的怪事。
“今天晚饭后，在魈上仙房间的窗口，竟然！发现了一根黑色的羽毛。”胡桃神神秘秘地说。
钟离之前已经在机械丸那里听说了这件事，但还是像第一次听到那样捧场地回应：“哦？如此蹊跷。”
“我们打算将寻找它的来源，作为璃月侦探团的活动。”甘雨补充。
“有活动是好事，不过需要帮忙的时候，一定要和机械丸联系。”旅行者不放心地说道。
“嗯，松也和我们在一起。”重云说。
这个过程中，负责保管羽毛的白术将它拿了出来，给钟离和旅行者看过一眼后，才又重新放回收纳的地方。
“真的没问题吗？这个东西。”机械丸似乎不太赞成两个“家长”的放任态度。
“能进入旧宅的屏障内，应当无碍。”钟离说。
他对羽毛的来历有些猜测，某种意义上说，交给“璃月侦探团”的确是最为适合的选择。
而正在他们对此进行讨论的时候，门外响起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第67章 青年与猫
旅行者探了个头，在看见来人后说道：“啊，是名取先生，欢迎回来。”
刚刚结束夜戏的打工人，还有些不习惯这样人数众多的共同生活场面，愣了几秒才回应道：“晚上好，旅行者。”
眼见孩子们的目光都转到了名取周一身上，钟离便顺势说起对方将要在旧宅暂住一段时间的情况。
对除妖师和妖怪充满着兴趣的璃月成员们没有反对，纷纷表示希望名取周一能跟他们多说说妖怪的故事。
“说起来，钟离先生和旅行者今日去往之前提过的池塘附近，有什么收获吗？”说到妖怪，名取周一不禁想起了那个出现异常力量的地方。
“眼下仍在调查中，但已确认是受到了螭的力量的影响，若名取先生的熟人问起，可转告他不必太过担心，璃月将会对此进行应处。”钟离回答。
“这样，夏目想必也会安心一些了。”名取周一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钟离先生都会在那附近调查，而我要去寻找其他可疑的地点。”旅行者说：“名取先生有什么打算？”
“我也会向其他与妖怪有关联的熟人打听一下，这股力量的危险不能小看。”亲身体验过这点的名取周一说。
“超过七点，晚饭自行解决。”听着几个人的讨论，机械丸在旁边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哇，机械丸好严格。”旅行者说。
见三个人的行程都排得满满当当，胡桃不甘示弱地对其他璃月成员说道：“我们也要快点找出羽毛的主人，正所谓三块小西瓜，红过一盆花，更何况璃月侦探团有五个人！”
“好诗，好诗。”钟离说。
“胡堂主这打油诗怎么越发白话了。”旅行者笑着说道。
连名取周一都不由得露出了忍俊不禁的微笑。
虽说他刚开始并不太愿意突然改变一直以来的独居生活，作为客人进入到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大家庭中，现在也感到十分不自在，但是至少……不全是坏事。
另一侧，夏目贵志在从名取周一那里接收到，有专业人士在调查三筱出现异常的原因后，尽管还是很担心，不过也不再执着于从三筱那里问出什么。
那天开始，他注意到了一件看起来与此无关的事。
每天的放学时间，总会有一个束发的青年出现在校门口，跟同校的一个男高中生见面，然后一边聊天一边离开。
那位青年除了有着出众的外表外，周身的氛围给人的感觉也十分奇特。
某一日，正在他又一次望着那两人的互动出神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考。
“你在看什么，夏目？”
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夏目贵志也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是田沼要。
“那个人，好像每天都会过来。”夏目贵志说。
“嗯？”田沼要也凑到学校走廊的窗前向下看去，说：“跟他在一起的人，是西园寺吧。”
“田沼认识他？”夏目贵志有些意外地问道。
“虽然不算太熟，西园寺望，和我是同一个班的。”田沼要回答。
又看了一眼那两个结束了交谈，正要一起走向学校外道路的人，田沼要理解了夏目贵志对与西园寺望在一起的青年的上心。
那样独特的，具有吸引力和亲和力的存在，确实令人难以忽视。
“夏目，怀疑他是妖怪吗？”田沼要直白地说出了心中的猜想。
闻言，夏目贵志停顿了一下，才轻声说道：“或许只是错觉。”
“在意的话，不如我们跟上去看看。”田沼要说：“要是误会，西园寺知道了应该也不会生气，那家伙性格很好。”
夏目贵志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妖怪可能会给西园寺望带来不好的后果的那侧战胜了可能会给西园寺望的普通人际交往带来麻烦的那侧。
随后他点了点头，两人便朝着西园寺望和青年离开的方向前进。
而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怀疑成妖怪的钟离，和西园寺望一起走到了他们经常光临的七辻屋，由西园寺望上前点单，照例买了两串丸子。
他们坐在店铺外的座位上，将盛着丸子的碟子放在两人之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今日的课程和见闻。
这时，他们看见有一只圆滚滚的三花猫一晃一晃地从店铺门前路过。
钟离拿起一串丸子朝猫咪伸去，像是想要引诱它过来。
西园寺望刚想说猫咪不吃丸子，就看见那个“duangduang”的大团子欢快地奔跑而来，一口咬住了钟离的三彩丸子，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这没问题吗？”西园寺望说。
不管是对于猫咪的健康而言，还是对于一口都没吃到的钟离而言。
“无碍，看起来猫咪先生也是此处的常客。”钟离回答。
既然钟离这么说了，西园寺望便放下心来，饶有兴致地观察起被钟离投喂的猫咪。
它应当有个不错的主人，被照料得很好，连毛发都十分顺滑。
钟离一边喂，一边将猫咪抱到了腿上，动作随意地撸起了猫。
大概是看在丸子的面子上，猫咪并没有对陌生人亮出尖爪，反而有些享受。
西园寺望看得心痒痒，便也“上供”了自己吃得还剩下一个的三彩丸子，加入了撸猫的阵营里。
于是夏目贵志和田沼要总算追上西园寺望及青年的身影时，就是二人在与猫咪玩耍的场景。
仔细一看，那只猫还相当眼熟。
他们又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只见在太阳开始西沉后，两人相互告别，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怎么样，夏目，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田沼要问。
夏目贵志缓缓摇了摇头。
早就察觉他们来到这附近的斑，则径直朝他们藏身的方向走来，然后被少年抱进怀里。
“猫咪老师也觉得那位有些奇怪？”夏目贵志说。
“嘛……他确实是人类，可总有种说不清的微妙感觉。”还维持着猫咪外表的斑说道。
希望不是坏人就好了。田沼要想。毕竟西园寺望似乎真的很喜欢这个新朋友。
几天后，夏目贵志再次近距离地见到那个青年，是在通往三筱所居住的池塘的路上。
他仍然是和西园寺望在一起，两人像是刚刚从池塘附近回来，谈论着一些关于天气或是电影的话题。
在经过夏目贵志所站着的地方时，少年听见他们提起了七辻屋的新品。
那位青年如此微笑着说道：“看来它亦无法取代芝士丸子在你心中的地位。”
芝士丸子？
夏目贵志不由得回了个头，上次他们遇见时两人选择的是三彩丸子。
照田沼要的说法，西园寺望本人也是偏好三彩丸子的。
说不定对方只是个博爱的丸子爱好者，但是夏目贵志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容忽视。
到钟离把西园寺望送回家，独自走向通往东京的车站时，他在路上又遇到了不久前才擦身而过的少年。
对方似乎是在等他，但又犹豫着没有立即上前。
正当钟离打算开口询问少年的意图时，他准备到车站等待的那个人，带着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钟离先生，今天的车增加了一班，我提前到……啊，夏目，你也在这里？”如初见时那般，戴着渔夫帽和平光镜的名取周一说道。
“名取先生。”少年稍稍睁大了眼睛，想起什么似地说：“原来这位就是名取先生提到过的朋友？”
“没错，钟离先生告知我再过几日就可以让一切恢复原状，为此需要前去拜访池塘之主，我本就打算带他去见你。”名取周一回答。
名为“钟离”的青年，想要见三筱吗？夏目贵志不由得将视线重新移到了对方的身上。
他记得名取周一之前曾提到过，钟离并不是除妖师，只是能通过与妖力纠缠的某种力量感知妖怪，而那种力量，大概率就是三筱出现异常情况的源头。
那么，带钟离去往三筱现在应该在的地方，大约是安全的……吧？
出于对名取周一的信任，以及两次单方面的“见面”中钟离所表现出的温和性格，夏目贵志最终答应下来。
少年带着另外两人经过乡间道路，走到了一处人家的房门前，伸出手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被从内侧打开，从里面探出了一颗黑色的脑袋。
“夏目？还有……哎？你是西园寺的……”房子的主人之一，田沼要看着眼前的访客，有些意外地说。
“田沼，三筱在这里吗？他们想见见他。”夏目贵志问。
黑发的少年点了点头，将客人们请进了家里，并带到了那座他只能看到倒映在天花板上的波光的庭院中。
化为人形的三筱正站在一棵树旁，安静地注视着水面。
“三筱。”夏目贵志出声道。
自从之前他和犬之会尝试帮助变得虚弱的三筱失败后，三筱提出想自己处理这件事以来，夏目就没有再刻意主动寻找对方的下落。
可是，即使没有见面，凭借对对方的了解，夏目贵志也能猜到三筱的心情。
在这种时候，他大概会想见见另一位池塘之主，却又不会真正去到对方所在的地方。
怀着这样的想法，夏目贵志将或许能够帮助三筱的二人带到了这里。
幸好，他是正确的。
第68章 等待雨停
在三筱走回房中后，夏目贵志向他说明了钟离和名取周一的来意。
化身成高挑男性外表的妖怪，盯着除妖师身边的青年看了片刻，露出了稍显非人感的微笑，说：“就是你吗？最近一直在和‘他’见面的人。”
“受名取先生和西园寺小姐之托，我正在处理望以及他身上的存在的事。”钟离回应。
“关于另一位，希望能告知我们更多的消息。”名取周一说。
螭的力量对于妖怪来说，曾呈现出“分裂”的样貌，根据钟离连日来的调查，他们已经能够确定西园寺琉璃认为的“假哥哥”，应该就是池塘之主的一部分。
因此，“他”不是“另一个西园寺望”，而是“另一个三筱”。
至于为什么“他”会附身在西园寺望身上，并且把自己也当成了西园寺望，正是钟离和名取周一今天走这一趟想要知道的事。
“十几年前，那个人类孩子和他妹妹，曾在枯水期来到那座池塘。”三筱说。
妖怪视角的故事，跟西园寺琉璃之前提到过的情况出入不大，但是细节明显丰富了许多。
那日在西园寺望因为露出了一角的石块，摔倒在池塘的软泥上，印下了自己的身形。
当西园寺望再次站起身的时候，“他”被从池塘之主中分离，转移到了西园寺望的身上。
与此同时，“他”诞生了除了本体之外的另一份意志。
一开始，“他”的离去并没有对三筱造成太大的影响，可在时间来到了近期后，大约是西园寺望的身体与不相适应的存在的排斥越发强烈，“他”开始不自觉地从本体这里吸取了更多的妖力，以便能够强行维持下来。
本体则因为妖力的亏空，变得越来越虚弱。
但即便如此，“他”与西园寺望的躯体的分离终究是必然。
三筱婉拒了夏目贵志与其他妖怪的帮助，却没有真正采取什么措施，就是因为他知道在历经这个节点后，“他”大量吸取妖力的理由就不存在了。
“那个三筱，会选择回到本体之中吗？”夏目贵志问。
“嗯……会怎么样呢？”当事妖用仿佛事不关己的平淡语气接道：“无论‘他’如何选择，不久后我的状态都会恢复，夏目大人也能安心了。”
对于三筱来说，与“他”的分离已经持续了十几年，变成了常态一般的东西，这此前从未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今后也会如此。
所以他并不打算干涉“他”的去向。
“等等，这是能安心的事态吗？”听了全程的田沼要，带着迷茫的神情说道。
然而妖怪的思考方式不会按照人类社会的“常理”进行，就算三筱变成了人类男性的外貌，他们实际就是并不相同的存在，就像西园寺望和“他”。
“三筱先生的考虑不无道理，望和‘他’的彻底分离之日已近，无需再生事端。”钟离思考着说：“但我与两位既已有所牵扯，便会尽力确保他们以损害最小的方式进行分离。”
对面的妖怪闻言，又用那样毫不掩饰的目光审视了一遍面前的这个气质沉稳的青年人。
过了一会儿，他发出一声哼笑，说：“那就由你来见证吧。”
得到了本体的首肯，钟离接下来与“他”的接触，就变得顺畅许多。
“他”毕竟也是“三筱”，与本体的喜好和性格大多一致，只是，如同“他”与西园寺望的区别一般，“他”并不稳定，很容易就会消失不见。
在钟离推算的分离之日到来的那一天，他像往常一样邀请西园寺望前往池塘附近游玩，行至中途时，却突然下起了雨。
两人躲到了一户建筑的屋檐下暂时避雨，西园寺望看着顺着檐角滴落的雨珠，轻声哼起了关于下雨天的歌。
“这是近日音乐课程的所学？”钟离问。
“不，是妈妈在看的电视节目的插曲。”西园寺望回答：“大雨和恋情……之类的。”
“西园寺小姐想必会喜欢。”钟离说。
倒不是说西园寺琉璃喜欢这类的节目，而是她会很愿意和哥哥一起唱歌，虽然身为戏剧学校的学生常做这项练习，家人总归是不同的。
“呐，钟离，这段时间过后，还能再见到你吗？”没头没尾地，少年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为何有此一问？”钟离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反问道。
“因为，你看，我们每天都会见面对吧？就像之前我和琉璃一样。可是过了某一个阶段后，总会有新的生活。”西园寺望说。
这样的担心不太像平常的西园寺望，是被“他”所影响？还是被雨所影响？钟离想。
“或许的确如此，但以普遍理性而论，‘离别’亦是‘重逢’的一环。”青年回应。
“嗯？这个角度倒是很有趣。”西园寺望笑了起来，说道。
在与独特的友人的闲谈之中，等待雨停的时间褪去了空耗，在记忆一角染上了轻盈的色彩。
因此来也匆匆的落雨又匆匆离去后，西园寺望甚至觉得有些可惜。
等他们快要走到池塘所在的地方时，已经接近黄昏时分。
大约是因为池塘之主的威慑力，这段路一向相对安全，今日却显得有些气氛不稳。
这种不稳在钟离用余光瞥见了一只瘦长妖怪时，得到了印证。
妖怪并没有袭击他们，只是严丝合缝地踩着他们行走时脚印落下的地方，落后几步默默跟随在他们身后，嘴里还念念有词。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听起来是某种倒计时。
若倒计时结束后只是发起攻击还好，但要是触发了什么妖怪独有的机制，对于钟离身边的西园寺望来说，会有遭遇危险的隐患。
钟离思考着这些，已经开始拟定应对的方法。
就在这时，走在他身边的人突然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转过身朝他们身后低声喝道：“退下！”
那只妖怪受到了惊吓，形态几经扭曲，化为一缕白烟逃走。
是“他”出现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威胁，自发与西园寺望的主导意识进行了交换，这样看来，“他”在二者之间已经变成了强势的那一方，今日的分离势在必行。
否则西园寺望就会彻底被“他”所取代。
为此，钟离对上了那双比起“人类”，更接近“妖怪”的眼睛，说：“阁下……不是望。”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他说道。
“第一次见面时，阁下就回避了我的问题。”钟离回答。
——“不知从池塘里向上望去，看见的月光与雨水，是否是与我们同样的景色？”
青年的这句问话再次在他的记忆里回响，当时他的确对此感到有些烦扰，付出了一些代价将西园寺望推了出来。
“你很敏锐。”他说。
事已至此，对钟离连日来的行动的目的，他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只是要想将他从西园寺望身上强行剥离，对后者而言不是件好事，一不小心可能会让少年的意识完全被吞噬。
至于自行离开，现在的他即使有心，也无法达成。
最好的方法就是等待自然分离，人类仅会损失一些记忆，可钟离似乎并不打算顺应这种方式。
在这样心照不宣的情况下，钟离却说道：“我们还未到达此行的目的地。”
既然青年这样说了，他便没有强行要求钟离说出打算采取的方式，和钟离一同继续朝池塘的方向走去。
“阁下认为自己和望是同一存在吗？”钟离一边慢悠悠地行走在山路间，一边问道。
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本来并没有问出口的必要，可青年还是开口了。
正如他对钟离的评价一般，对方很敏锐。
有着几乎同样的记忆的两个意识，是否为同一个存在，或许不太好回答。
但要说人类和妖怪是否为同一存在，那么答案不言而喻。
“五岁时，琉璃第一次发现了我们的不同，那时她十分害怕，但还是大喊着要求我从哥哥身上离开。”他说。
可能是年纪小，又情绪起伏太大，睡了一觉起来她就完全忘了这件事。
之后他只有偶尔的时候会出现，就像是在水里憋久了，上来换换气。
他所经历的时间，对于西园寺望来说也是记忆的一部分，跟自己的经历没什么两样。
随着他附身在西园寺望身上的时间增长，人类的那一方不免渐渐弱势，到近来变成了出现时间五五分的情况。
对于扮演西园寺望，他已经轻车熟路，可要说取代西园寺望，则并非他的本意。
所以他也有些好奇，钟离会怎么将二者分开。
“分离之后，阁下可有什么想做的事？”钟离说。
“四处看看吧。”他语气随意地回答。
“嗯，闲游山林市井，不失为一件乐事。”钟离赞同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他们总算抵达了那座池塘。
和他们往日到这里时一样，荷叶上蹲着一只小小的青蛙，周边寂静无人。
属于妖怪的那双眼睛，看了一会儿眼前的景色，说：“开始吧。”
第69章 见证者
如何清除螭的力量对西园寺望和“他”的影响，是钟离这段时间以来在与二者的接触中，一直为之寻找答案的问题。
而在分离之日到来之前，他终究还是找到了它。
这也要感谢旅行者的帮助。
在“他”的注视下，钟离拿出了一小块琥珀，并将它放在了地上。
与之前用于给名取周一解毒的轻策庄琥珀不同，它是来自琥牢山的产物，有着理山叠水真君的些许力量气息。
最大的特点就是……会吃人。
那块琥珀在接触到地面后，被金色的元素力与大地中的力量所滋养，膨胀成为了一人高，三人围抱宽度的树脂化石。
钟离伸出手，放置在了琥珀的外侧。
随后，妖怪眼看着那化石就这么干脆地将钟离吞了下去。
“他”不由得轻点脚步，也“瞬移”到了粘稠的树脂之中，重新掐住了对方的手臂。
在“他”正犹豫是将钟离解救出去，还是这其实是钟离所采取的措施的一环时，琥珀已经重新闭合，将他们关在了里面。
轻策庄的琥珀对螭血有效，归根究底除了物质本身的特性外，还有来自岩王帝君以及众仙家力量的加持。
那么，本就长在仙人居所的琥牢山琥珀，在经过钟离以及变小的两位仙人的施术后，也能模仿出类似的效果。
并且范围更大。
在琥珀对螭的力量进行消解时，钟离也顺势为之助力。
出乎意料地，岩元素与对方接触后，他看见了属于妖怪的记忆。
从“他”的视角出发，记忆始于那个枯水期的季节，然后是成长、家人以及蝉鸣暮雪。
正如妖怪所说的那样，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与这些并非亲历的景象隔着一层面纱，就像是从水底观看一样。
它们有时会变得清晰，把备用的“演员”拽到“台前”。
他知晓自己不是“西园寺望”，属于人类的东西也从不属于他，但要说他是“其他什么存在”，又无任何迹象。
在西园寺望摔倒在池塘的淤泥里之前的事，对他而言只是一片漆黑。
直到他的力量越来越强，莫名地在能够掌控身体时，不由自主地前往这座池塘附近，他才猜测自己可能是与之相关的妖怪。
记不起来历的妖怪无法拥有形体，他在附近寻觅了有段时间，可都一无所获。
因此自然分离的结果，对于西园寺望来说，会损失“他”在代替西园寺望与其他人相处时的记忆，而对于“他”来说，则会变成没有凭依的黑影。
隐于夜色，沉默不语。
倒确实可以脱离人类自由地四处游荡，就是“看看”无法实现了。
这为钟离补足了之前的猜测的细节。
有螭血留下的毒素影响，不采取任何措施就任其分离的话，两方都必定会受到损害。
尤其是已经被“分裂”的妖怪那一方，会比只是被波及的西园寺望损害更大。
面对这种局面，就连本体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在“他”身上的毒素溶解并能够回想起之前的记忆前，两者一旦靠近就会激化毒素，使其造成更强的破坏力。
这便是“他”明明在池塘之主的领地，却从未见过池塘之主的原因。
本体大概认为经过百年千年之后，那些毒素会够随着时间的流逝被稀释，就算没有稀释，也可能找到有效的解毒办法。
反正妖怪的时间很长，他们可以等待。
为了不让认识的人类们太过忧虑，在田沼家时三筱并没有和盘托出，至于对钟离采取的行动，他也只是抱着看看能够做到什么地步的心态。
还好璃月并不会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等待的时间经过“解毒”后会急剧缩短。
两个小时过去，琥珀在钟离的引导下再次打开，因为解毒耗空力量，变回了原先的样子。
外界的时间已经入夜，朦胧的月亮挂在天际，偶有微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
钟离将一只手放到仍闭眼站着的西园寺望的肩膀上，而少年缓缓睁开了眼。
“嗯……我睡着了吗？已经晚上了？”他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说道。
“或许是前两日刚参加完排球比赛，今日又来进山，有些累了。”钟离说。
西园寺望信以为真地点点头，看了一眼通讯工具上的时间，说：“这么晚了，我们下山吧。”
“今夜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稍后再自行离开。”钟离说。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点。”西园寺望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后又折返回来，不放心补充说：“回到家后告诉我一声。”
“嗯。”钟离应着：“明日再会。”
“明天见。”少年笑了起来，挥挥手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有一道黑影与他彻底分离，前往了相反的方向。
没有任何形状的黑影，却像张开的手臂般，圈住了西园寺望身后的青年的脖子，随后他在岩元素的借力下，生成了一个暂时的形体。
但在那张由“他”自己选择化形的脸出现时，钟离不由得愣了一下。
既不属于西园寺望，又不属于三筱，那是……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容。
那日钟离到底还是在十点前回到了位于米花町的旧宅，赶上了哄孩子们睡觉的时间。
他没有将变化成他的样子的妖怪带回来，对方也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表示想在附近一带逛逛，等毒素完全消失后再来见他。
到那时，“他”就会记起自己是谁了。
接下来，只需要等“他”和本体融合成完整的三筱，就能获知关于螭血的完整记忆。
于是钟离照例每日与西园寺望会面，并告知对方自己所在进行的工作很快就要迎来收尾，之后应该会降低来到这附近的频率。
相对的，他送了少年一串石珀手链，作为陪伴的代替。
因为有了先前的坦诚交流，西园寺望对此接受良好，花了三天时间亲手制作了无尽夏外型的耳坠用以回礼。
除了那座池塘外，他们还去了更多的地方寻找有趣的植物。
有时钟离会察觉到来自“他”的视线，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而再次见到“他”，是在一个下着小雨的雨夜。
对方提前留了邀约，由总是在池塘遇到的小青蛙用布条的方式传达给了钟离。
这一回，他总算能在那里见到池塘的主人——两位。
按照约定，钟离在夜间来到了池塘之主的领地，比他稍早些的，是一位穿着西装，头戴一个白色纸袋的青年。
纸袋上还写着单字的咒文。
钟离走上前，拉着纸袋的一角抬起，看见了像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妖怪。
对方稍稍低下头与他对视，露出了似曾相识的那种非人感明显的微笑，说：“多日不见，钟离先生。”
“游玩可还尽兴？”钟离说。
“除去遇见奇怪的除妖师以外的部分的话。”妖怪想了想，回答。
是名取先生的同行吗？钟离思考着，说道：“阁下邀我前来，想必已有决断。”
妖怪点了点头，说：“你是见证者，理应在此。”
“他”像往常那样拉着钟离走到了池塘边，随后，压着“见证者”的肩膀，将其带入了池塘之中，激起一片水花。
虽然不喜部分水生生物，但对水本身没有什么好恶的前岩神，在持续下沉的情况下毫无障碍地睁开了眼。
“向上看。”他耳边的声音说道。
顺着对方的话，钟离往水面的另一侧看去。
淅淅沥沥的雨水在其上弹奏着乐章，晕开一圈圈微小的波澜，而被云层遮挡了部分的皎月洒下的光辉，随之破碎又汇聚，像是坠落的月的碎片。
影影绰绰，惑人心魄。
再加上他身前的妖怪那双专注地注视着他的，带着愉悦的眼睛，为此添上了一层妖异的色彩。
……原来竟是如此景象。钟离想。
对于见多识广的往生堂客卿而言，这亦是新奇的体验。
——不错的答案，三筱先生。
钟离在妖怪手中，用此处流通的文字写道。
在对初见时的问题给出了身临其境的解答的同时，“他”的人型状态解除，与一直待在池塘底部的本体融为一体。
几秒钟后，巨大的马型妖怪从池塘中探出半身，趴在了岸边，而他一只前蹄和一只手之中捧着的，正是已经湿透了的“见证者”。
“钟离先生，身体如何？”重新合为一体后，对“自我”之前的行为感到了一丝无语的三筱，向眼前的人类问道。
青年轻咳了几声，花了一些时间慢慢平复呼吸，才回应：“无碍。”
“‘见证’已了，关于那块石头的事，也完全明晰了。”三筱说。
双份的记忆交融后，三筱记起了那块螭血凝成的石头出现时的场景。
它是十几年前，由季节性迁徙的妖怪路过这里休憩时留下的东西，但妖怪本身似乎未受其影响。
除了这里之外，那只妖怪应该也还在附近多处逗留，随后才离开。
那么，现在璃月面临的问题是，该去寻找那只不知身在何处的妖怪，还是集齐这里已有的石块？
第70章 妖怪宴会
关于这个问题，还得璃月的所有成员一同探讨。
钟离在赴完约之后，便回到旧宅将所获知的消息告知给了其他成员。
“如果那只迁徙的妖怪没有受到影响的话，说不定他只是被螭的力量利用进行了一次移动。”旅行者猜测说。
“即使关键在于那位妖怪，现下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从已有的线索入手，或许是更好的选择。”甘雨喝着名取周一作为入住礼，给孩子们赠送的鲜牛奶说道。
其他成员也纷纷表示赞同。
于是璃月将先集齐散落的螭血凝成的石块，列为了第一事项。
“为了庆祝三筱先生恢复健康，据闻妖怪们将于明日举办宴会，我已向他询问是否能带上璃月一同，顺带熟悉一番周边的环境，便于接下来的调查。”钟离说。
“他怎么答复？”白术问。
“三筱先生并不介意，并将转告其他妖怪。”钟离回答。
“哎呀，那不是好事吗？”胡桃说：“那边的妖怪们究竟长什么样，我也很好奇呢。”
“名取先生和柊女士要一同去吗？”重云问。
“他似乎因为与工作时间有冲突，无法前往，柊女士也须跟在他身边。”钟离说。
至于是真的有冲突，还是不想因为除妖师的出现影响宴会的气氛，就只有名取周一自己知道了。
于是在下午放学后，钟离和旅行者一同从帝丹小学接走了孩子们，并搭乘交通工具前往宴会开始的地点。
璃月一行到达时，除了这次宴会的主角三筱外，草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妖怪。
他们有的在喝酒，有的在跳着滑稽的舞蹈，还有的在拍手和唱歌烘托气氛。
那位名叫“夏目贵志”的少年也在其中，他身边站着的猫咪，正是钟离曾在七辻屋见过的那一只。
与见过面的几位点头招呼后，钟离在周边找了个比较平整和宽阔的位置坐下，而孩子们和旅行者坐在了他的周边。
不多时，三筱就来到了这边，将一小壶酒分给了钟离。
虽然说今天是为了三筱举办的宴会，但是实际看起来并没有主次之分，也没有既定的环节，只是大家聚在一起热闹一下。
理解了这点的钟离，便拜托旅行者将他们带来的小食也直接分发出去，他则留下来照看孩子们。
旅行者刚开始动作，就看见原本在不远处的三花猫咪向这边奔来，他试探性地分给对方一条鱿鱼干，立即就被欢快地接住了。
“啊，猫咪老师。”后面跟着的夏目贵志，有些不好意思地重新将猫咪抱回怀里。
“喂，夏目，再去给我拿一壶酒！”咬着鱿鱼干的三花猫理所当然地提着要求。
“老师你喝得太多了。”少年抗议道。
“这只猫……也是妖怪？”魈说。
听见问话后，夏目贵志不禁又打量起了这一行外来者。
他姑且算是认识的那一位正与三筱一同品鉴酒的滋味，金发的旅行者递给了他一份莲花状的点心，剩下的，则都是刚上小学年纪的，幼小的孩子们。
刚刚的提问者就是其中的一位。
他们都，看得见妖怪。
除了除妖师外，夏目贵志第一次遇见如此多的，能够无障碍地融入妖怪世界的人类。
斑从一直共同生活的人的表现中，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想法，说：“是不是全是人类，还说不准。”
……这样吗？
怀着有些复杂的心情，夏目贵志蹲下身，将三花猫放到了小男孩的跟前。
“老师暂时宿于这个容器之中。”他回答。
“本大爷可是这家伙的保镖，本体是高贵又优……嗯嗯嗯。”
猫咪老师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一下子聚集过来的孩子们一边投喂，一边娴熟地撸了起来，不由得发出舒服的哼哼。
看着璃月成员们似乎与夏目贵志相处顺利，对妖怪们也接受良好，钟离便放心地收回了视线。
将手中酒碟里的酒饮尽后，三筱化为了人型，将一个纸袋子套在了身边的人的头上。
被突然挡住视线的青年有些不解地抬起纸袋，随后见到了那张和自己相同的脸，再次。
“需要的时候，以妖怪的身份调查会比人类获得更多的情报。”三筱说。
钟离将纸袋拿下来看了看，发现正是“他”还未完全成为“三筱”时所戴的那一个的同款。
这大概亦是重新合为一体的三筱，在以委婉的方式展示与本体融合后，钟离更熟悉的那一部分仍存在其中的证明。
“多谢。”钟离又为对方斟了酒，微笑着说道。
这之后，璃月成员们便放松地享受起了这场宴会。
钟离给孩子们和旅行者准备的果汁饮料，分了一份给同样没到喝酒的年纪的少年，无论是人类、妖怪还是其他什么，都在此共同举杯，欢乐庆祝。
温柔的少年与各式各样的妖怪们，一起构成了璃月成员对这场初次参加的妖怪宴会的有趣回忆。
当然，玩得尽兴的副作用就是，第二天他们差点没能准时醒来上学与送孩子上学。
好在除了老年人作息的钟离外，还有靠谱的机械丸帮忙，最终还是赶在帝丹小学上课前，把睡眼惺忪的孩子们送进了学校里。
而当两位“家长”和机械丸从帝丹小学回到旧宅时，却看见了似乎是刚刚结束了彻夜的工作走到家门前的名取周一，以及某突然前来的白毛教师，在旧宅门前大眼瞪小眼的场面。
“名取先生，五条老师，欢迎回来。”旅行者说。
“可不止是我哟。”五条悟嘴角微微上扬，说道。
“还有我们！”从旁边的草丛里跳出来的四位一年级生一人一字补完了后半句话。
伏黑惠似乎对这种傻里傻气的安排有些不适，但还是红着耳朵完成了。
“好吵。”机械丸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已经诚实地走上前给老师和后辈们开了门。“进来吧。”
在咒术师们一一走进旧宅时，跟在队伍末尾的钟离看了一眼名取周一的脸色，说：“名取先生不如先行去休息？”
名取周一本来有这个打算，可眼下的阵仗让他明白还不是时候，便说：“今天没有工作，晚些再睡吧。”
“好，早点已留下一份，温热时最宜入口。”钟离应道。
等一行人在茶室入座之后，机械丸开门见山地问道：“所以，你们今天来有什么事？”
“别这么冷淡嘛机械丸，用更友爱的语气再问一遍的话，老师知无不言哦~”五条悟说。
坐在另一侧机械体差点捏碎手里的茶杯，但深知五条悟个性的他很快选择了效率最高的妥协方案，按对方的说法艰难地重复了一遍。
之后，五条悟总算进入了正经的话题，说：“你们还记得在之前的骚乱中被盗走，又陆续回收了部分的咒胎九相图吗？”
旅行者和钟离都点了点头。
“在最近的调查中，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五条悟看了一眼身边的学生们，慢悠悠地丢出了不得了的话：“他们有可能，和悠仁是兄弟关系。”
“噢噢，原来如此……哈？！！”被提及的虎杖悠仁差点跳了起来，跟同样震惊的钉崎野蔷薇交握着双手，一起发出响彻整栋旧宅的惊叫。
伏黑惠一边捂着耳朵，一边无奈地对白毛教师说：“五条老师……这种事为什么连虎杖也不提前告知？”
吉野顺平则发出了尴尬的“哈哈哈”打圆场。
“哎？因为整件事情解释起来很麻烦，所以直接来找钟离最方便。”五条悟回答。
“可钟离先生跟九相图好像没什么关系。”旅行者疑惑地说。
“有关的吧……这里。”五条悟伸出手，在面前的青年身上虚虚一指，随后指尖直线下移，停留在了对方的腹部。
“啊。”旅行者发出了想起什么似的单音。
一年级生们经这一提醒，也想起了在之前的卧底活动中，钟离曾经被喂下过九相图中的其中一只咒物。
因为钟离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羂索和特级咒灵们的阴谋又被挫败了，他们后续便没有对此太上心。
“钟离吞下的那只咒胎名叫胀相，是九相图中最早出现的。”五条悟补充道。
也就是说如果能唤醒他，或许能知道更多的东西。钟离明白了五条悟的意思。
他起身取来一个玻璃罐，出于礼仪稍作遮挡后，将曾经吞下去的东西从口中移动到了玻璃罐里。
接下来就只需要等重云回来后，就能尝试着让咒胎附于纸人之上，为此咒术师们会在这里夜宿一宿。
于是那间属于咒术高专一年级的房间，总算迎来了它的所有者。
在钟离和旅行者带着一年级们前去参观旧宅，机械丸去给老师和后辈们铺床之后，茶室里就剩下了五条悟和全程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名取周一。
五条悟看向了对面的男人，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听说除妖师一般是在城市之外的地区活跃，名取先生，是怎么找到璃月的呢？”
“因为另一份工作，巧合遇上。”名取周一回答。而且硬要说的话，是璃月找到了他。
对方的职业——咒术师——名取周一此前也从其他除妖师那里听说过，据说是一群能力强大，肆意妄为的家伙，今天看来倒有七八分真。
相比起来，咒术师们的确更集中在人数较多的大城市。
“在你们的世界里，名取先生……是可以信赖的吧？”五条悟摇晃着茶杯中剩下的茶水，状似随意地问道。
过了一会儿，名取周一说：“当然。”
“不错不错。”五条悟带着几分戏谑鼓起了掌，随后将茶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