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修行者”之乱
因为魈的出现，真人没再和他们过多纠缠，在交手的间隙找准时机溜走了。
魈带着吉野顺平回到咒术高专后，因为钟离和两位咒术师的意外被封印，旅行者通知了分散在各地进行调查的璃月成员集合，和咒术高专校长夜蛾正道以及剩下的两个一年级生一同交换已获得的情报。
首先是关于封印他们的穿袈裟的男人的身份，根据夜蛾正道的情报，那应该是一位千年前的咒术师，其名为羂索，精通结界术。
而用于封印的咒物被称为狱门疆，是由一位叫源信的和尚圆寂后的肉身变成的，无法从内部破坏。
不过由于封印时还借助了奇异的梦力量，很难说现在里面是个什么状态。
至于羂索封印那三个人的目的，具体不得而知，情报的源头——也就是咒术界的大人物天元大人——猜测应该是为了促进人类和天元的同化。
简而言之，就是创造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没了五条悟的牵制，无论接下来羂索会带着咒灵和诅咒师们想做什么，都容易得多。
唯一的变数就是璃月的方士们还在这里。
方士和咒术师严格来说不是同一种存在，可又拥有着常人所不及的力量，羂索应该会对此做些准备。
接下来则是璃月方的发言。
“封印启动时，我已在活动场所周边待命，钟离先生没有呼唤我，应该是有所考量。”魈说道。
“旅行者，你还能联系得上钟离先生吗？”甘雨问。
作为一个即使是在提瓦特大陆，也拥有着十分特殊的能力的“外来者”，旅行者的“联系”当然不是指用这个梦中奇境的通讯工具，而是直接对特定的人物进行一对一传音。
目前为止，这个联系方式还只在提瓦特大陆上，跟旅行者熟识的人里生效。
“我试试。”旅行者说道。
在外侧看来，这名金发的方士进入了冥想状态，实际上旅行者开启了只有他能进入的系统空间，这是“玩家”的专属领域。
之前被关在侦探小说里的时候，旅行者曾经使用过它，现在则是尝试用密聊的方式，联系已在自己的队伍中的角色，期盼着能通过虚拟的数据向真正的他传递自己的声音。
——“钟离先生，你能听到吗？”
屏息凝神等待了一会儿，旅行者收到了那边回复的消息。
——“旅者。”
简短的两个字，宣告着这种作弊般的消息往来，足以跨越封印的鸿沟。
抓紧时间与钟离做了现状的情报互换，旅行者很快结束了他的空间开启，毕竟那也需要相当大的能量。
随后这位“外来者”睁开眼，向等待着他的璃月成员和咒术师们传递了他们最关注的内容：“钟离先生和五条先生平安，悠仁似乎没有和他们在一起，不过他身体里有宿傩，钟离先生认为不必担心。”
跟狱门疆相关的情报不同，他们进入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中，并且还能活动，钟离猜测那是狱门疆的梦中，将会和五条悟一同寻找破解梦境的方式。
当然实体狱门疆的封印解除，就得靠外面的人了。
除此之外，五条悟和虎杖悠仁在追查盗窃九相图的咒灵的路上，发现了一个地下实验室，那里在进行的实验应该跟“修行者”有关，参杂着异常力量的气息。
所以咒灵那边应该早早察觉了梦之魔神的力量，并且拿它来搞科研一段时间了，主导者无疑就是从千年前蛰伏至今的羂索。
从提瓦特大陆所流出梦之魔神的力量的源头，大概率就在他们的某个据点里。
把从钟离那边获得的重要情报转达完，旅行者问起了另外两个同伴：“重云和胡桃那边的情况呢？”
“嗯……我和惠去对与伏黑姐姐类似的情况进行了调查，发现在藤蔓现象蔓延之前，已经有一些人因为触碰到诅咒进入沉睡，他们身上也都或多或少有一些梦力量的气息。”重云回答。
“如果说羂索在做着什么研究的话，津美纪他们或许就是第一批被实验者。”伏黑惠补充道。
另外他们在调查引起异常沉睡的八十八桥相关情况的时候，还回收了宿傩的一根手指。
这对作为伏黑津美纪的亲人的伏黑惠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可是知道了那诅咒的来源，至少让他踏出了帮助姐姐醒来的第一步。
“本堂主和野蔷薇这边嘛，就是抓了一个没什么用的诅咒师带路，在参与那个‘亮相’活动的时候，被藤蔓咒灵揪走了。”胡桃说。
“啊，那可真是场苦战。”钉崎野蔷薇带着危险的笑容说道。
要不是家入硝子的反转术熟练非常，她现在还躺在咒术高专的医务室里。
胡桃则由璃月的专属医师白术治疗了。
不过要从结果上来说，她们并没有太吃亏，对方也受到了重创，应该需要暂时休整一番。
“还有一个好消息。”胡桃说：“我在诅咒师身上留了他察觉不到的幽幽，如果他跟那股力量有接触，就能知道它的位置。”
“哦哦，不愧是胡堂主！”重云和旅行者异口同声地捧场。
跟气氛还算得上轻松的璃月来客不同，听完在场各位的叙述，夜蛾正道一向严肃的脸上亦不免露出了一丝担忧，毕竟无论是天元大人的话，还是眼下的各种情报，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
东京，要大乱了。
在咒术高专和璃月在开交流会的时候，这场大乱的主导者，也就是确如天元所说的千年前的咒术师本人，正顶着曾经的咒术高专的学生的脸，向他的合作者传达下一步计划的具体实现方法。
那就是协助经过‘亮相’活动后，因不明原因暴涨的梦力量在东京扩散开，以它为媒介让真人的“无为转变”直接与有潜能的普通人接触，批量制造出一大批“修行者”。
之前主要是由诅咒师们进行运作的组织，则对“亮相”的情况进行发布，并且把成果显著的“修行者”的经验传递出去，提高这些“修行者”的质量。
再然后，就是等待他们的自相残杀。
早在开始利用这股外来力量不久后，羂索就明确地知道，看似能够创造“美梦”的它，实际上拥有着多可怕的破坏力。
不仅可以让人像吉野顺平那样忘却美好的记忆，还可以让“美梦”以扭曲的方式成真。
人心总有欲望，金钱与物质，渴求的情感，自我价值的实现，追求永生……等等，都会被它利用，随心所欲地指向地狱。
不过既然现在和这股力量有着合作互惠关系的是羂索，那有着欲望的人们无一例外会走上成为“修行者”的道路。
按照梦力量的特性，他们会获得一时的满足，然后就是无尽的痛苦。
为了成为最后的赢家，人们会自然而然地开始争斗，正如他们千年来所做的那样。
到那时，咒灵或者诅咒师方再推波助澜一把，比如说宣布杀死其他“修行者”能够获取对方的修行力量，提高成功的可能，后果也是可以预见的。
这样的方式比羂索原先一直在准备的“死灭洄游”影响范围更大，对羂索的自己的限制也更小，万一失败了，还可以照原计划启动那个方案。
因为有之前所谓藤蔓咒灵，也就是花御的梦影响了许多人类，让他们之中的一部分转化成“修行者”的经验，咒灵们对这股玄之又玄的力量倒是接受良好。
“修行者”说白了就是普通人中最有潜力掌握咒术的那一批，以他们为基底受肉成咒灵的话，新诞生的咒灵所能发挥出的能力，也比随便找个人类的效果强上许多。
能够抗拒花御的梦并醒来的人类，都有这方面的天赋。
“说起来，花御当时到底做了什么美梦？”有着标志性的火山头，名为漏瑚的咒灵才想起来般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不再有人类破坏山林的梦而已。”花御想了想，回答。
“不想人类继续破坏山林，但是也没有强烈的杀害人类的意图，所以他们沉睡了。”靠在一边的真人拉长语调说：“原来如此，真是温柔呢，的确是花御的风格。”
“要是当时实现是我的梦，他们早就葬身火海了。”漏瑚不满地说。
“等这股力量覆盖东京后，随你们怎么玩。”羂索笑眯眯地接道。
“呵呵，我倒觉得自己亲手制造别人的‘噩梦’，比受那股力量影响搞它那套无聊的游戏，要有趣得多。”真人说。
“这样说它会不高兴的。”羂索说道，却也没有明确的制止意图，仿佛就是随口一说。
“无主的力量，也有情绪吗？”花御不由得问道。
“嗯……谁知道呢？至少它出现过类似憎恨或者是恐惧的波动。”羂索回答。
只是很短暂的一下，也不太能确定使这些波动产生的对象是谁，它们突如其来，又转瞬即逝。
第52章 古代咒术师
夜蛾正道的预感很快得到了应验，就在五条悟被封印的两天后，东京就开始出现了各种异象。
包括远古火山出现复燃现象、山体滑坡、海面漩涡等等。
虽说还没有造成太大的危害，但是如果放任它们发展下去，最终难免会带来毁灭性的危机。
而最紧迫的，还要数大批“修行者”的出现。
这些人里不仅仅有刚刚拥有了咒力的类型，还有一部分是像之前被盗取的咒胎九相图那样，通过“受肉”重新回到现世的。
因为他们之间由于各种原因引起的乱斗，现在东京政府已经发布了紧急状态，要求所有人居家，没有特殊情况不要出门。
可官方并不敢贸然出动暴力机构，那股梦力量完全无惧任何防具，可能影响到每一个人。
要是这些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士也批量变成“修行者”，并被负面情绪感染，情况会比现在更糟。
唯一的解法是，由本来就拥有咒力的咒术师们，找到梦力量的本体所在或者其他有关的角色，解除它对东京的影响。
不过在胡桃的幽幽没有获得新消息，其他探查方法同样并未取得进展的情况下，被寄予厚望的咒术界，也只能先从眼前的小事开始。
比如，对咒术界的其中一支力量，咒术高专东京校的一年级组而言，解决伏黑津美纪的问题就成了相当要紧的事项，毕竟她既是羂索实验的第一批受选者，又是伏黑惠的姐姐。
不管怎么想，要是她苏醒后变成“修行者”，情况都会不太乐观。
在众人思考对策的时候，被咒术界高层押去问了两天话，差点就被处刑，好在被夜蛾正道以他和他母亲跟璃月关系匪浅，这种时候不应该再生冲突的理由力保了的吉野顺平刚刚被放回来。
听说了这个情况后，他立即联想到了钟离曾经喂给他的“酒”。
在钟离以山崎久的名义“亮相”前，为了避免引起咒灵和诅咒师的注意，他把酒壶里剩下的一点液体换装到了小瓶饮料的塑料瓶里。
这会儿还带在身上。
听到少年说钟离曾用它保下了一位吞下咒物的人的性命，并让“受肉”失败，魈和甘雨不由得凑上前，试图分辨它的构成。
几秒钟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甚至还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两声。
“钟离先生不在，恐怕无法复刻。”甘雨向众人说道。
“那便只能先试试这仅存的量，能否对她身上的诅咒产生影响了。”白术说。
事不宜迟，一行人很快就赶到了伏黑津美纪所在的医院，先由钉崎野蔷薇在伏黑津美纪病房四周设下“帐”，然后他们开始尝试给伏黑津美纪喝下那神奇的“酒”。
后面这个操作，就交给她的弟弟伏黑惠来完成。
在伏黑惠小心翼翼地给伏黑津美纪喂下金黄色液体后，一年级组和璃月成员们都紧盯着那个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女性，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变故。
数秒钟之后，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几乎是在对方睁眼的同时，伏黑惠就退到了同伴们所在的地方，摆出准备对战的架势。
这也意味着，醒来的人不是伏黑津美纪，或者说，还不是伏黑津美纪。
察觉到周边的情况，有着伏黑津美纪外表的“某个存在”一跃而起，准备调动自己所掌握的术式对众人进行攻击。
“大蛇！”伏黑惠率先行动，迅速召唤出式神，企图控制对方的行动。
一只巨大的蛇形式神冲破地面而出，紧紧地咬住了“伏黑津美纪”。
但这种顾虑到身体的主人的的攻击，对于现在掌控着伏黑津美纪的古代咒术师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
她不慌不忙地抬起手，利用构筑术式召唤出黑色液体金属，它们化为无数尖刺，刺穿了蛇形的式神，解除了对自身的束缚。
与此同时，重云挥舞着大剑阻挡在对方面前，冰元素之力缠绕在大剑之上，使它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所过之处，连地面都被冻结。
意识到眼前的少年的能力来源有古怪，在情报还不足够的情况下，万谨慎地避免直接和他接触，利用液体金属在半空中形成多股黑箭。
在黑箭释放出的一瞬，重云就立即造出多堵冰墙，待它们突破层层阻碍，降低了攻速和力道后，再由魈将它们击退。
黑箭所散发出的威压，让在场的咒术师和璃月成员的表情都变得有些严肃。
这无疑彰显出控制着伏黑津美纪的咒术师的强大。
再加上“领域”的存在，如果他们不拿出实力认真对战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对方秒杀掉己方较弱的队友。
可如果真的放开手脚，伏黑津美纪的安危又成了个棘手的事。
于是现在需要判断，伏黑津美纪究竟是像吞下了咒胎九相图的“修行者”那样完全失去了自身意识，还是像虎杖悠仁那样，还可能存在于她之中呢？
为了确认这一点，需要一些时间和操作来控制住她。
来之前他们对此进行了准备，成功的难度会随着掌控伏黑津美纪身体的咒术师或者咒灵的能力的高低而上升或者下降。
眼下可以说是比较糟糕的情况。
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能做到。
就在双方经过初步的试探，都模糊地感受到对面的危险性，即将进入正式交手环节的时候，“伏黑津美纪”却突然静止不动了。
随后，她像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下坠落。
重云第一时间拉住了打算立即上前的伏黑惠的手，让冰元素力承接着她缓慢下落，直至对方能够安全躺在地面上。
片刻之后，伏黑津美纪剧烈咳嗽了几声，吐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魈走上前，分别查看了一下二者的情况，侧过头对同伴们说道：“钟离先生的‘酒’生效了。”
“那个咒物……还在动。”吉野顺平说道。
站在他身旁的白术跟脖子上的小蛇长生小声讨论了几句什么，转向稍远处的重云，说道：“我记得方士当中，对纸人的利用也有专门的典籍，重云是否研读过？”
立即理解了白术未说出口的意思，重云点点头，说：“可以试试。”
于是他拿出日常携带的方士道具，将咒物放在了薄薄的一小片纸人之上。
那纸人是简笔画般的风格，只有大致的轮廓，并无五官毛发等细节。
随着他口中念出的话语，咒物逐渐和纸人融合。
到彻底融合完毕时，纸人“呼”地朝将她禁锢于此的方士飞来，似要将他绞杀。
然而重云只是轻捏手诀，纸人就像是被定身一般，怎么也动不了了。
尝试用各种方法挣扎了几次都没有挣脱，对方这才逐渐安静下来。
“方士对用自己的纸人有着很强的控制力，还是省些力气吧。”重云轻飘飘地说道。
白术则是检查了一下伏黑津美纪的情况，告知大家她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伏黑姐姐没事了，接下来应该就是找找能把钟离他们从狱门疆里放出来的方法了吧？”一旁的胡桃说道。
就算幽幽那边有了消息，或者是哪方势力找到了羂索的下落，要是没有从外侧破解实体狱门疆，被关进去的人也出不来。
“也不知道五条老师找到虎杖没有，虽说有那个宿傩在安危不成问题，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担心了。”钉崎野蔷薇接道。
在听到某个关键词后，原本安静下来的纸人又“唰”地支棱了起来，说：“你们知道宿傩在哪？！”
整个房间内寂静了一瞬。
“……原来你会说话啊。”伏黑惠意外地说。
“当然，现在的后辈真是没礼貌。”纸人“啧”了一声感慨道。
为了了解宿傩的情况，纸人不情不愿地跟众人分享起了自己的情报。
她自称万，是跟宿傩曾经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的咒术师。
“你们是朋友，还是仇人？”钉崎野蔷薇问。
“我……深爱着他。啊~这就是命运吧！”纸人冒着可疑的粉色泡泡回答。
“恋爱脑。算了，没什么用，还是别带上她了。”钉崎野蔷薇一脸冷漠地说。
“等等等等。”纸人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仔细思考了一番，说：“现在，应该有很多像我一样的古代咒术师或者诅咒师‘受肉’来到现世，他们之中，或许有‘天使’的存在，我能找到她的下落。”
在咒术高专的情报中，“天使”是一位可以解除咒术的古代咒术师，确实可能打破狱门疆的封印。
“哦~不错嘛，说来听听。”钉崎野蔷薇表现出了兴趣。
“只要让她听到你们知道‘堕天’的去向，她就会找过来。”万简短地说道。
“堕天就是宿傩。”伏黑惠用肯定句说道。
不过万并不打算对此进行详细的说明，用以表示诚意的话，目前的信息已经足够。
在现代的条件下，把这条消息扩大出去并不太难，唯一的问题是，“天使”真的会上钩吗？
第53章 千年前
在外界乱成了一锅粥的时候，钟离正在……带着孩子出游。
与旅行者进行信息交换的时候，有一件事因为尊重本人的意思，并没有向他们传达。
那就是，被关进狱门疆的梦境中后，堂堂的当世最强咒术师变回了幼年时期的样貌，能力也被压制了不少。
这恐怕是因为这个梦境中的时间，对五条悟来说并不是“当世”的缘故。
他们进入梦境之后，出现在了一个姓“管原”的贵族家中，立即被当成闯入者团团围住，直到对方发现了幼年版五条悟拥有的“六眼”。
按照营原家管事的说法，这是一个实力不凡的咒术师家族，他们的现任家主就是一个拥有“六眼”的咒术师。
不久前，家主莫名陷入昏睡之中，随后他们就在庭院内见到了被传送到此的五条悟和钟离。
两人向对方解释了关于被某个咒物带到这里的情况，以及五条悟的“六眼”源自血脉。
至于狱门疆的情报以及梦力量、羂索之类的细节部分，就被刻意隐去了。
按照五条家的记载，一个时代只会出现一位“六眼”，或许是五条悟的到来，让营原家主进入了异常的沉睡状态中。
也就是说，“菅原”中的一支就是以后的“五条”。
而当下的历史阶段，在后世被称为“平安时代”。
菅原家对钟离和五条悟的说法只信了三分，毕竟家主还昏迷未醒，也没听说过有其他能诞生“六眼”的家族。
他们表面上客气地提出希望能留下两人在宅邸里作客，等家主醒来后亲自招待，实际上就是想把钟离和五条悟关在这个大宅子里，另一方面召集菅原家的精英紧急商讨如何处理这个突发事态。
而对于初来乍到，并没有什么落脚点的两人来说，暂时留下倒也无不可，反正只要他们想出去，这里的人也拦不住。
于是就变成了钟离牵着白色头发的小男孩，在菅原家四处闲逛的局面。
当然，两个人倒也不是真的无所事事，而是一边走一边交流起了对目前情况的看法。
“悟，你怎么看？那位名叫羂索的存在将你封印在这里，究竟有何目的？”束发的青年不紧不慢地问道。
习惯了低头看钟离的五条悟，一时还适应不过来自己变小的情况，不自在地抬头望向对方，平常总是向上扎起的头发，也柔顺地垂在耳边。
在封印本身就是“目的”的情况下，钟离这一问，倒是引人深思。
“让千年前的‘六眼’沉睡，同时削弱我的力量，怎么看都是满满的阴谋。”五条悟回答。
这样一来，恐怕这里不仅仅是羂索用来拖住五条悟的手段，其后还有更深的用意。
“关于狱门疆的原身，即是僧人源信，可有什么与五条家有关的记载？”钟离想了想，说。
“嗯……只是作为同时代的咒术师，因为跟现在的菅原家主有过数次交流，一同被记了一笔而已。”五条悟说。
钟离盯着那双天空般的蓝色眼睛和头顶的发旋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上手拍了拍孩子的脑袋，状似如常地说：“要破解此间梦境，还得从源信先生身上寻求方法。”
“钟离，你明明知道我不是真的小鬼。”五条悟吐槽了一句，又接着说：“要我说，在这里空想也是自寻烦恼，不如直接找源信老头当面问问。”
“你有找到源信先生下落的办法。”钟离说。
“菅原家我不了解，但是对五条家和那群烂橘子的作风简直是到了想吐程度的了解，他们的腐烂都是一样的东西。”五条悟笑着说道。
为了培养足以和自己站在一起的人，他没少跟他们打交道，十分知晓怎么让他们吐出自己想要的情报。
“那么有劳了。”钟离点了点头，说。
在他们的对话告了一段落的时候，钟离和五条悟正好走到了像是菅原家后院的地方，那里和五条家一样，种着几棵桃树。
他们被封印时，外界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这里却如同一片红粉白相间的云雾，丹彩灼灼，与和煦春风交融生浪。
两人不由得停下脚步，安静地赏起了花。
五条悟朝着桃枝延伸出来的地方看了一眼，又把目光落回钟离拉着他的手上。
幼年时他或许是在梦中看到的场景，到此刻，那个有着龙角龙尾的仙人一般的存在，从树上来到了他的身边，该说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
原来那个时候，那股诡异的梦力量就已经来到了东京，只是还远没有如今强盛的力量。
而它无意间让五条悟看到的，大概就是……
既然钟离不愿意承认，他自然也不会强求，只不过看不到钟离长着角和尾巴的样子，还是有些可惜。
五条悟顶着小男孩的脸一副相当遗憾的样子摇头晃脑了起来，全然没有他真正在这个年纪时的沉稳。
过了一会儿，五条悟再次开口，说道：“拜访完源信后，一起去接悠仁吧。”
然后，三人一同回到他们应该存在的现世。
“好。”他身旁的人没有半点犹豫般，轻巧地回复。
至于被两位长辈挂念着的虎杖悠仁，正在一脸无语地席地而坐，看着面前的宿傩胃口很好般大快朵颐。
当然，不是他身体里的那个，是有四只手和两张脸的那个全盛时期的宿傩。
被狱门疆伸出的触手黏进去后，他就来到了一座山上，四周都是茂密的山林。
好不容易爬到高处一看，最近的城镇似乎离他所在的地方还有段距离。
原本虎杖悠仁是想走到那明显不是现代城镇的地方，打听打听情况，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五条老师和钟离先生的下落。
结果走到半途的时候，碰见了一个留着妹妹头，自称是出来寻找新鲜野味的诅咒师，被对方拎到了这里。
他们开始还交了手，直到对方说要带他去见宿傩，虎杖悠仁这才带着满肚子疑惑跟着那个诅咒师来到了这个地方。
那之后，他就见到了被他吞下手指的干年前的“诅咒之王”的真身。
那个全身都散发着令人喘不过气的威压的两面宿傩，直直地盯着虎杖悠仁看了许久，直到一脸警惕的年轻咒术师开始思考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才突然发出了一阵嘲弄般的大笑。
笑声停止后，两面宿傩带着些许嫌弃开了口，说：“没想到会被一个小鬼压制住，真有趣啊，是吧另一个我，或者说……未来的我。”
被点了名后，自进入梦境以来并没有出现过的，虎杖悠仁所熟悉的宿傩，才第一次在少年的脸颊上显现出一张嘴，咧开嘴角说：“一个幻象，还真敢说啊。”
见那个妹妹头诅咒师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边，完全没有劝架的意思，为免两个宿傩一言不合开打，耽误做正事的时间，虎杖悠仁强行插进了他们的对话，对两面宿傩说道：“你们有没有见到过一个白色短发和一个棕色长发的男人？大概这么高。”
虽然钟离被黏进来的时候用的还是山崎久的外貌，但是既然这里是梦境，虎杖悠仁猜测他在这里应该呈现的是原本的样子。
“啊？不知道，谁会注意那种事。”两面宿傩无所谓般说道。
“为了应对几日后与咒术师们的大战，宿傩大人这段时间未曾离开过这里。”妹妹头诅咒师，也就是名为“里梅”的人如此说道。
“哈，被那群咒术师吓破胆了吗？”虎杖悠仁侧脸上那张嘴记仇地嘲讽了回去，说：“比起那些无聊的家伙，这个小鬼在找的两个人，才更有交手的价值。”
对方的行为明明有助于自己的目的，虎杖悠仁却听得眼皮直跳。
按两面宿傩“未来的我”的说法，这个梦境的时间大概就是在千年前的平安时代，记载中两面宿傩作为“诅咒之王”活跃的时间段。
也就是说，这个两面宿傩正在采取的行动，正是过去宿傩曾经经历过的事。
……所以宿傩对自己的攻击性也这么强，真不愧是怼天怼地的大爷。
听到这句话，两面宿傩再次打量了一遍虎杖悠仁，说：“就凭你挑选的容器，我对千年后的你看上的对手不抱什么希望。”
“这个是擅自吃下我的手指的。”宿傩平静地捍卫着自己的品味。
突然被攻击到的粉发少年，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你们三岁吗？”
随着这句话的出现，四周的空气静默了几秒。
就连依旧恭敬地站在一旁的里梅，嘴角都上扬了几个像素点。
之后，最先开口的是两张脸的宿傩，他若无其事地说：“也是时候该从这里出去了，不过在那之前，里梅的手艺不容错过。”
另一个宿傩没有说话，他的沉默已经算是难得的认可。
于是虎杖悠仁在进入梦境后的第一天，就非自愿地成为了这个时代全体咒术师的公敌的同行者，只得一边嚼嚼嚼嘴里的肉块，一边期盼着与五条老师和钟离的先生的再会。
第54章 咒灵与供奉
当钟离手里的山泉水喝到第三杯的时候，五条悟总算结束了跟营原家的“交涉”归来，他身上带着浓重的术式气息，显然是大战了一场。
武力压制加上表面的适当妥协，是现世的他惯用的方式，从实践来看也很有效。
钟离站起身，给外表是幼年版的“六眼”喂了一颗甜枣，然后稍稍弯腰把装着剩下的果子的袋子，系到对方的腰间。
在甜食还不够丰富的时代，收集和储备这些天然果子还是很有必要的。
五条悟一边咬着嘴里的甜枣，一边含糊地开口：“前几天，源信从这里出发到一个叫落日山的地方调查失踪者的去向，管原家的人给我画了张地图。”
“看起来不算太远。”钟离说。以他们的脚程来说的话。
“还有一件事。三天后，“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将会和全体咒术师进行对战，因为营原家主陷入沉睡，他们希望由我代替他参与。”五条悟补充道。
“如此，悠仁或许也会出现。”钟离说：“语答应了吗？”
“这种热闹当然不能错过。菅原家选我多半是因为他们太弱了，但又不能不出战丢了所谓‘家族的脸面’。”五条悟说。
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依靠另一个强大的“六眼”是他们唯一的选择，毕竟对外人来说，这双眼睛就等于“管原”。
可惜五条悟并不是能面对这样一群自私的家伙还乖乖听话的性格，他答应了会参与讨伐，却没说会做到哪种程度，随便过个两招然后开溜也很正常，毕竟他和钟离可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去那里也主要是为了虎杖悠仁。
就算他本身其实对这样的对战很有兴趣也一样。
另外，在这样的大事件中，兴许也能找到一些破解幻境的线索。
明确了之后要做的事，他们便一刻也不耽搁地动身了，将近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到达了落日山的周边。
两人在一家小食店稍作休整，顺便打听起了最近落日山频发的失踪事件。
小食店的店主是一位有些年纪的妇人，她告知客人从两个月前起，落日山附近的村子就零零散散出现失踪者。
原本因为山里消息闭塞，这种事不一定会为外界所知，但是不久前有一名僧侣路过此地，在村中某处人家落脚一夜时，醒来就发现主人家不见了，而他正是鼎鼎有名的源信大师的弟子，因此事情才传了出去。
听闻两人是要去寻源信大师，妇人犹豫了一下，说道：“前段时间店里来了一个短工，约摸二十一二岁，个子很高人也勤快，后来说是要回乡探亲辞了工作，此后再没见到他。”
按妇人所说，那个青年名为松，他的老家就在落日山附近，她担心他也遭遇了麻烦，就拜托客人在和源信大师见面的时候，留意一下他的消息。
本来就是举手之劳的事，钟离就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妇人为表感谢，多送了他们几个小食，还包起两个，麻烦他们如果能见到松就交给他，若是没见到，就自己吃了。
原本他们和妇人一样，觉得就算能找到关于那个青年的什么消息，也应该是找到源信之后的事。
然而他们进入落日山后不久，就在一处半人高的石块前，见到了那人。
从外表的特征来看，他毫无疑问就是妇人找寻的松。
石块的上面刻了此处村落的名字，看起来是村口处，不过要想真正见着村民们的住处，应该还要再往里走许久。
松直挺挺地站在石块旁，低垂着头闭着眼，仿佛跟旁边的造物一样是个石头。
不过，对于包括村人和妇人在内的一般人来说，他现在可能还不如个石头。
毕竟石头至少还能被人看见，这也解答了他为什么没有再回到那家小店。
钟离盯着青年看了一会儿，转过头向身边的五条悟征询意见。
“悟……”
在对上钟离的目光时，五条悟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思索着说道：“在梦境中出现这种事倒是不奇怪，不过把一切都推给梦有点狡猾了。啊，不如我们来做个推理吧，比如松遇害之后，因为某种原因导致他的鬼魂作祟的流言传播开来，在人们对其的恐惧之中，诞生了眼前这个力量微弱的咒灵。”
至于为什么维持了人类时的形态，则还需要进一步探究。
即便是在提瓦特，像胡桃这样能够往来生死边界的人还是很少的，大部分往生者也绝无走回头路的可能，更别说是在这个没有神明的奇境中。
所以当钟离对松产生了“鬼魂”的认知时，他第一时间寻求了本地人的解释。
五条悟的推测听起来还算合理，如果说这还是咒灵，不是鬼魂，事情就回到了奇境应有的框架中。
略微思考了片刻，钟离拿出了妇人给他的两个小食，带着包装用的植物叶片放在了松面前的地上。
随后他又找了些树枝、树叶、石头之类的东西。
五条悟虽然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但是因为是钟离的举动，他便站到了一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对方。
“在横滨时，我阅读了一些关于此处的书籍，其中提到过旧时的‘供奉’之法，是针对所谓‘地缚灵’的，或许那是咒灵曾经的形态。”钟离一边摆弄着那些东西，一边说：“若松的咒灵是因为村民的恐惧而生，与生者的他相识却又未曾听闻流言的女士的供品，可能可以将他从被束缚的状态中解放。”
据说接受供奉后，“地缚灵”就会离开，把坏运气也一起带走。
这跟咒灵会招致麻烦的属性很相似，就是咒灵要是因此离开，大概率跟感受到了人类的诚心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由于束缚消失了。
“‘地缚灵’传说是因为咒灵吗？真是大胆的猜测。”五条悟说。
在现世的咒灵，哪怕是等级最低的“蝇头”，也是能够自由活动的，所以身为最强咒术师的他，也没有见过完全被定在一处的咒灵。
大部分总是出没于同一个的地点的咒灵，都是因为自己愿意。
看来千年前的情况有太多的未知，他们只能摸索着前进。
等钟离把那套书里看来的“供奉”，加上与奇境相似的稻妻的类似仪式全部做完后，他将小食拿起，使松触碰到了它们。
几秒钟过去，那双紧闭的眼睛总算缓缓睁开，将目光落在了面前还拿着小食的青年身上。
红色的眼睛。对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来说，的确容易被当作灾祸的象征。五条悟想。
不知道是“供奉”的哪一环生效了，总之有着松的长相的咒灵真的可以移动了，证据就是他现在已经在绕着钟离打转。
而走出村口石块所象征的线，就不属于那个村子的地界了。
“松，你是否还记得自己诞生的时候的事？”钟离问。
从对方的行动上看，钟离认为他应该是能够进行沟通的，如果从他口中得知使真正的松遇害的凶手的线索，对源信在调查的事有所助益，就能增加与源信交谈时的筹码。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听到钟离的问话后，红眼的青年停下了脚步，伸出手指向了一个方向，说：“我从北边回来，那里……很危险。”
在说出后三个字的同时，松的身上散发出了相对于原先暴涨十几倍的咒力，在他的周边形成了尖锐的黑色骨骼。
现在他看起来的确是个咒灵了。
从北边回来？五条悟默念了一遍这个说法。
由“地缚灵”的假设出发，咒灵版松应该没有离开过村子，可他说自己从北边回来。
从北边回来，又被束缚在这里，怎么想怎么有猫腻。
“好巧，我们正要去北边。”白发蓝眼，比松看上去在这个时代更不合群的小男孩露出一个跃跃欲试的笑容，说道。
“你可愿意为我们带路？”钟离对着被黑色骨骼包围的咒灵说道。
实际上，松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他们无法将危害性未知的咒灵就这样扔在路边，可钟离仍旧认为询问是基础的礼貌。
“你去哪里，我去哪里。”对方收回了黑色骨骼和咒力，轻拉着钟离的衣角，回答。
倒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这是什么？雏鸟情节吗？把醒来第一眼看见的生物认作妈妈之类的。”五条悟吐槽道。
但不管怎么说，省去了降伏咒灵的时间也算好事。
于是他们便在这个有些特殊的咒灵的带领下，向松提到的“北边”进发。
钟离一手牵着幼年版五条悟，另一侧跟着新生的咒灵，在山间快速行进。
四周的山林寂静非常，不似来时那样充满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或者飞鸟经过的声音，昭示着他们已经进入了笼罩着未知阴影的腹地。
而在这足以令任何行人恐慌的寂静中，五条悟突然地冒出了一句似乎思考了好一会儿的话：“钟离，你把两个小食都用于‘供奉’，回去的时候可没有能带的土特产了。”
全然不顾这里是梦境中。
“嗯，之后再一同去买吧。”钟离如是回复。
第55章 重云的“牺牲”
封印内的二人组取得了一些进展的同时，封印外以解除狱门疆封印为目的的璃月与咒术高专联合行动，也步入了正轨。
在纸人版万的帮助下，他们成功寻找到了自动上门的“天使”，对方与一位名叫来栖华的少女进行了融合。
听说了宿傩被关在狱门疆里后，“天使”答应协助解除封印，条件是等宿傩出来之后，她要亲自消灭他。
咒术高专方，主要是夜蛾正道接受了这个条件，只提出了一项附加要求，那就是保证虎杖悠仁的安全。
有了“天使”的帮忙，接下来的要紧问题就是寻找羂索以及梦力量源下落。
为了尽快达成目标，甘雨找来了意料之外的帮手——Guild。
之前三社争斗结束后，Guild与武装侦探社达成了某个协议，约定以武装侦探社的医生为某人治疗为条件，换取Guild的一些技术和资金支持。
其中就包括一个名为“神之眼”的监控系统。
听说了璃月的需求，Guild首领菲茨杰拉德立即同意将这套系统无偿借给他们使用。
由于他们所要寻找的对象的特殊性，普通的使用方式是没法发挥效用的，所以Guild还送来了一些足以搭载它们的无人机。
这样，就算对方躲在深山或者海岛中，也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当然，实际上并不需要这么细致的搜寻，自从钟离被关进狱门疆的梦境中，之前一直隐匿着自己的痕迹的梦之魔神的力量，此刻如同不要钱般笼罩在东京之上。
对于魈和甘雨这样熟悉这股力量的存在来说，它已经到了能用眼睛看见的实质化的地步。
所以，璃月这边要做的就是在“神之眼”显现出来的纷杂混乱的力量走向中，找到力量源的位置。
在Guild的支援物资到达的当天下午，他们还迎来了一位“送货人”。
带着黑色帽子，看上去强大又高傲的港口mafia的干部大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在见到出来迎接的璃月成员后才稍稍软和了一些。
“中原先生，你怎么来了？”旅行者热情地打着招呼，问道。
“你们这边的动静太大了，地震、火山之类的异动也会影响到横滨，首领派我来看看情况。”中原中也回答。
而且太宰那家伙也来过，他可不能光让武装侦探社在璃月，尤其是钟离先生面前出尽风头。
看着这个强力又特殊的帮手思考了片刻，甘雨说道：“如果方便的话，有一位希望中原先生为其提供保护的人。”
“没问题，对象是谁？”中原中也说。
他没有问要从什么样的敌人手里保护对方，因为那对于重力使而言不重要，这不意味着他不会去了解对手的情报，只是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存在，他都不会退缩。
“就是……那边的白术先生。”甘雨回答。
被指名了的璃月专属医生有些莫名地歪了歪头，带着三分疑惑伸出手指指向自己，无声地说道：“我？”
“嗯。”一旁的魈以最简短的句式，表达了这一任务的必要性。
“‘神之眼’启用后，我们会到那些可疑的地方进行实地查探，留守在咒术高专的白术先生的安危，就麻烦中原先生保障了。”甘雨补充道。
“唉……又是担任留守的角色啊。”白术脖子上的小蛇长生叹了口气，说。
白术本人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如此，这件事就敲定了下来。
另一边，胡桃所放出去的幽幽，也总算有了动静。
虽然重面春太还是没有跟羂索或者梦力量撞上，但是他跟随着其他诅咒师一同去见了包括真人在内的特级咒灵集团。
这些咒灵跟羂索走得更近些，通过他们找到那个家伙的可能性很高。
于是胡桃便和重云，以及剩下的两个一年级组成员，就在回来的幽幽的带领下，一同动身前往。
要是有什么进展，他们就会联系剩下的璃月成员。
出发时，因为天气太热，一向畏暑的重云和胡桃分别从冰箱里取了一份冰棒。
这种冰棒像常见的吸吸果冻那样，是可以分成两边的，只是吸吸果冻是上下，而冰棒是左右的布局。
胡桃那份和钉崎野蔷薇平分了，重云的则是和伏黑惠平分。
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新生的“修行者”。
因为政府发出的警告，现在整个东京的街市都显得十分萧条，只有“修行者”们在四处活动。
他们有的三两成行，有的在进行激烈的战斗，还有的因为满身戾气无处发散，已经开始追逐蝇头或者“零元购”。
至于那些看上去就很厉害的咒灵，则少有人招惹。
很快地，他们这一行人，也被一些“修行者”盯上了。
这些刚刚掌握了术式的人们，却熟练地对只是路过的四人发起了攻击，但在出手的瞬间，就因为地面上出现的冰层滑倒了，摔在了一块。
“重云，很中意这次的冰棒吗？”胡桃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叠起罗汉的倒霉鬼们，说道。
蓝发的少年点了点头，回应：“是没有吃过的味道，要是打起来，掉在地上就不好了。”
胡桃看了一眼冰棒柄上的刻字：崂山蛇草水。
嗯，确实是没见过的味道。
“说起来，重云这么怕热是为什么？”钉崎野蔷薇好奇地问。
“因为我是‘纯阳之体’，正阳之气浓厚，要是不多加注意就会暴行周身，后果严重。”重云解释了起来。
“……辛苦了。”伏黑惠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
“小鬼们，你们什么时候才会去找宿傩？”飘在重云周边的纸人版万，看见他们赶路的同时居然还在闲聊，不由得催促道。
“别急嘛，旅行者和降魔大圣那边才是找到宿傩的关键，我们只是去探探情况。”胡桃说：“嘿嘿，对了，如果能一次性解决诅咒师的话，他们嘴里应该能吐出点什么。万，你是千年前的强大咒术师对吧？有没有信心收割掉自己的后辈？”
“用这个纸人身体？”万反问。
要不是没有五官，她可能已经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要速战速决的时候，就会有速战速决的办法。”胡桃神秘一笑，如此回答。
待他们到达幽幽所带回来的地点时，这个“速战速决的办法”很快就到了可以实施的时刻。
那里似乎是那个以诅咒师为实施者，咒灵集团和羂索为幕后操手的组织的据点之一。
最外侧守着一些“修行者”，诅咒师们聚集在里面，至于特级咒灵的气息，只有一位。
“重云和万解决‘修行者’和‘诅咒师’，我，野蔷薇和伏黑同学对付咒灵。”习惯了安排工作的往生堂堂主自然而然地做起了分工。
“重云一个人，可以吗？”伏黑惠不放心地说。
在几次的共同行动中，他已经和这位方士建立起了一些默契。
因为伏黑津美纪之前差点成为容器，他对万始终抱有警惕之心，不认为那个狡猾又随心所欲的古代术师真的能配合他们做些什么，说不定她还会试图利用敌人，好让自己能从纸人中挣脱。
“放心放心。”胡桃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两颗糖递给重云。
“这是什么？”重云疑惑地问。
“重云。”胡桃突然一转语调，变成了十分郑重的口吻，说：“你愿意做点小小的牺牲，为我们对付那个特级咒灵扫清障碍吗？”
重云凭直觉感觉到了她话语中的陷阱，可是一向正直的他，在还有同伴被困的情况下，也没法不点这个头。
于是他的嘴里，就被塞进了那两颗糖。
严谨一点来说，那是两颗姜糖。
几乎就在糖融化在嘴里的瞬间，重云的脸上就泛出了红晕，随后迅速蔓延到全身。
连带着寄宿在重云制作出的纸人里的万，都感觉到了一股升腾的热气，随后，这热气转化为了爆开的能量。
她短暂地获得了由冰元素力构成的“身体”。
还没来得及调动力量攻击束缚着她的纸人的制作者，万就被强行驱使着，以极快的速度闪进了据点中。
而驱使她的那个，四周萦绕着凌冽的气势，眼神已经完全跟之前不同的方士，同样如入无人之境地踏进了正在商讨着什么的诅咒师所在的房间之中，像极了上门讨债的大少爷。
原地徒留笑嘻嘻的胡桃和两个看呆了的一年级生。
“……双重人格吗？这个是mafia那个？”钉崎野蔷薇恍然大悟般说：“难怪你们能跟横滨的mafia有往来。”
“重云不是mafia。”伏黑惠对同级生的脑洞感到了无语，不过他也惊讶于本性温柔的少年，仅靠两颗姜糖就能完成这样的变化。
“好了，现在是我们的时间了。”胡桃站起身，说：“可别让重云的‘牺牲’白费哦。”
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对视了一眼，认真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们拿出了十二分的专注力，朝据点内唯一的特级咒灵攻去。
第56章 重逢
在北边到底有什么危险存在这个问题得到解答前，钟离和五条悟先遇到了那个他们为之而来的目标。
彼时他们正在有着茂密林木的山间行走，随后在附近听到了些许像是人类活动发出的声响，循声而至时，就看见了正蹲在地上研究泥土和植物的源信大师。
“啊，找到了，是和尚蘑菇。”五条悟停住脚步，说道。
“源信师父，这是在做什么？”钟离则看着对方手上的动作，问。
对两个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似乎认识自己的人，源信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警戒心，回答：“泥土里，有血的气味。”
他正在通过分辨这些血液的情况，判断血的主人们的去向。
“是失踪者的血吗？嗯……这个量级，大抵是用于祭祀。”钟离说。
璃月还未建成时，也有一些关于邪神之类的传说，相信此道的人会选择用人命献祭，以期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只是后来这些大部分都被摩拉克斯的故事取代了。
钟离记得在这个梦中奇境里，同样记载着类似的事情。
这句猜测让已经勘察完毕的僧人站起身，转向两个陌生的术师，说：“我也是如此认为。未经允许的人祭，动作又这般频繁，祭祀的对象定是位邪主。”
“意思是存在合法的人祭？真不得了，千年前的时代。”五条悟微眯着眼，说。
“两位从未来而来。”源信对这个有着奇特长相的小男孩的发言没有表露出惊讶，十分平静地接受了。
“也是从现世而来。”五条悟补充。
“我们被一位出生于这个时代的术师，关进源信师父圆寂后所形成的咒物的梦中，正在寻找脱离之法。”钟离给出了进一步的解释。
“原来如此，梦吗？”源信沉吟片刻，又看了一眼跟在钟离身边的，一副村民打扮的拟人形咒灵，说：“那两位或许得助我破解这人祭之谜。”
能够经历了千年的时光显现于梦中的东西，必是充满着执念的记忆。
真正的历史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三人无一知晓，不过可以抱着一试的心态，去看看能不能将这股执念消融。
达成共识之后，钟离和五条悟就加入了源信追寻失踪者去向的阵营。
松则笔直地站在一棵树下，安静地看着他们。
他们一路追寻着血迹，最终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面前。
由于这个山洞不仅大，内部还很幽深，从外面很难看清里面的情况。
好在这对于“六眼”来说根本不成问题，在里面散发出的巨量咒力化作狂风袭向三位“访客”时，五条悟就明白了对方的真身。
而钟离的岩壁牢牢地将那股猛烈的冲击隔绝在外，使得一行人加一个咒灵没有做出任何躲避动作，也能够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
“两面宿傩，比预想的要更快遇见了。”五条悟说道。
伴随着他的话语，山洞中的存在大摇大摆地从黑暗中走出，在距离几个人还有三米距离时才停下。
“哼，你们倒的确像他说的那样，有点意思。”大爷一般对初次见面的对象随意品头论足的“诅咒之王”，看上去心情还算不错。
源信看见跟在他身后出来的，是惯例的里梅，还有一个跟他身边的那两个术师一样，打扮奇怪的少年。
“五条老师——钟离先生——”
那少年远远地喊着，满脸高兴地向他们跑来。
独自流落到像是古代的地方，还遇上了另一个宿傩，变得倒霉加倍的可怜孩子，时隔一日总算见到了靠谱的长辈，真是感动的再会。
这种感动在虎杖悠仁一把抱住了白毛教师和钟离，才发现其中一位猛地缩水之后，被逐渐溢出的问号所取代了。
“唉，唉唉？五条老师，返老还童了！”虎杖悠仁大为震惊。
“悠仁，成语不要乱用哦。”幼年版五条悟一边毫不客气地揉乱学生的头发，一边说。
“悟的力量被梦境限制了。”钟离适时地说明道。
虎杖悠仁松开手，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说：“宿傩那里，还没有发现跟破解梦境有关的事。”
“我们正在和这位源信师父一同调查失踪者被用作人祭的事件，如果能消解源信师父的执念，或许可以破解梦境。”钟离说。
“所以你们来到了这里。”虎杖悠仁恍然大悟，说：“但是你们要找的应该不是那个宿傩，他是在带着我去菅原家找寻你们的半途中，闻到了奇怪的味道，才临时决定到这里来看看的。”
“的确是令人不快的气味。”虎杖悠仁的掌心突然浮现出了一张嘴，如此说道。
这让僧人不由得多看了虎杖悠仁几眼，感慨说：“两个两面宿傩……看来这里的确是你们所说的梦境之中。”
然而被提及的两个存在，却同时发出了“别把我和那家伙相提并论”的抗议。
那么，不是宿傩，洞穴里到底有着什么呢？只能进去一探究竟了。
可惜站在洞口前的两面宿傩，不像是能轻易放他们过去的样子。
“就当作是和那群弱小术师交手前的热身，你们一起上吧。”两面宿傩随意地说道。
站在他身旁的里梅打量着对面的几人，似乎是在评判他们的实力，应该是打算看看双方交手的情况，再决定是否加入。
“悟，可以吗？”钟离侧过头跟五条悟说了几句话，最后问。
那边是全盛时期的两面宿傩，这边却是能力被梦境压制了的五条悟，想要尽快达成目的，看起来还是联手更好。
而且因为确实存在的差距，还得克制一下在万一的情况下杀死对方的条件反射，免得对梦境造成不可预测的影响。
这跟路边捡到一个刚成型的低阶咒灵所能带来的冲击毕竟不同。
大概理解了钟离的计划的五条悟，不太情愿地回复：“知道了。”
话音刚落，五条悟已经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出现在了两面宿傩的身后。
“术式反转·赫。”幼年版的五条悟板着小脸说着，手中的术式凝聚成型，打出了丝毫不逊色于这个时代的“六眼”的一击。
紧接着，两个在自己的时代都有着断层地位的存在，开始了激烈的术式对抗。
他们的身影在空中快速移动着，让虎杖悠仁看得眼花缭乱，每一次碰撞都发出巨大的声响。
很快地，两面宿傩就察觉到了他在和这个外表是小男孩的咒术师交手中出现的异常。
它们非常细微，却又切实扰乱着自己的节奏。
作为具备在战斗中习得及领悟的BUG般的能力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稍微调整了对抗的强度，以便让自己有更多的机会捕捉这种异常。
随后，他总算看清了它们。
那是许多围绕在五条悟身边的细小的粒子，它们彼此之间正在同频共振，时而凝聚，时而分散，如果在是在提瓦特大陆，这种岩元素力的特性被称之为“共鸣”。
不同点在于，一般的“共鸣”主要是发生在有一定体积的岩造物之间，像这样粒子级的“共鸣”，听上去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
两面宿傩虽然不知道这些粒子属于怎样的力量，但是他能够感知到它们正在每一次和五条悟的交手中，通过这算不上攻击的攻击，使他露出更多破绽。
这种方式只对他们这个级别的术师起作用，因为他们对危险有着敏锐的洞察力。
如此一来，对两面宿傩来说，为了防止出现更多的不确定性，他会选择尽快解决战斗。
于是他果断选择了领域展开。
作为能将咒术特性最大化的招式，领域展开有着必中的效果。
但五条悟有无下限，钟离有可以保护他人的坚不可摧的岩壁，撑个几秒钟完全不成问题。
而这几秒，就足够达成目的了。
在虎杖悠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外部的斩击就因为接触到了他体内的同源，如同正负数字的叠加，一瞬消除为零。
几乎就在领域凭空消失的同时，两面宿傩就意识到了原因。
在他掌控了咒力至今的不败生涯里，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这让他不得不暂时停止了肆意的攻击，降落回地面上。
一方面，领域展开消耗的咒力较多，他需要更加谨慎地进行接下来的动作，另一方面，他不确定虎杖悠仁体内的宿傩，还会不会对他有别的影响。
“现在，想必我们可以短暂休战。”钟离看向对面抱臂而站的男人，如此说道。
两面宿傩用带着探究的目光再次打量了他一眼，突然笑出了声，说：“这才像样。大战那天你们也来吧，我会期待的。”
“老家伙们的恩怨少牵连我们年·轻·人。”同样降落回钟离身边的五条悟，轻飘飘地说。
在他还没说出更多损人的话前，钟离自然地从小袋子里摸出一颗甜枣，堵住了五条悟的声音。
小男孩无辜地眨了眨他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顺从地补充起了糖分。
“不如先在洞穴中休整，宿傩先生应该也要为接下来的战斗养精蓄锐。”钟离说。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过去的两面宿傩才“啧”了一声，带着身旁的里梅，转身重新走进了洞穴中。
原先目的地的就是洞穴的一行人，则紧随其后。
第57章 生效的诅咒
刚刚走进里面，钟离就注意到这个洞穴之中，确实残留着一股强大咒灵留下的咒力残秽，并且他们不属于两面宿傩。
源信同样发现了这点，并蹲下身来，四处收集泥土，辨认血腥味的源头。
往里走了十几分钟，僧人总算确定了味道最浓重的地方。
为了避免对地下的源头造成什么损伤，源信希望能够用人工而不是咒力的方式，对泥土进行挖掘。
钟离和五条悟没有提出异议，一向热心肠的虎杖悠仁更是已经挽起袖子，开始小心且迅速的挖掘工作。
两面宿傩并不打算加入奇怪的人类活动，靠在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
松则跟之前一样，呆呆地站在钟离身边。
伴随着挖掘进度的推进，他们如预想般见到了第一具尸体的部分躯体。
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
这里俨然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坟场。
这些尸体身上穿的衣服，跟他们进山时偶尔会看到的村民有些相似，大概就是那些失踪了的人，其中许多都已经开始腐烂。
表情凝重的虎杖悠仁，在又挖出一具尸体的头部时，不由得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跟在钟离身边那个咒灵。
虽然尸体上缺失了一只眼睛，脸部留有细细密密的伤口且已经腐坏，但那确确实实就是名为松的咒灵的长相。
钟离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转过头问道：“你曾说的北边危险，就是因为这里么，松？”
迟疑了片刻，松点了点头。
“既然是这样，这位，真的不是鬼魂吗？”虎杖悠仁发出了和钟离之前一样的疑问。
“原本觉得是由村民对死去的他的鬼魂的恐惧生成的咒灵。”五条悟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推理，说：“但诞生地在这里，情况就变得复杂了。”
造成咒灵出现的人发生了变化。是同样被杀害的失踪者还是凶手呢
最终挖掘出所有的尸体的时候，那一处的地面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源信做了一个简短的超度仪式，随后就检查起那些尸体的情况。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被刻了奇怪的纹样，经过钟离和咒术师们的搬运和拼凑，共同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轮。
“这是……神产巢日神的纹样之一。”源信带着些许惊讶说道。
“哦？那些废物贵族尊崇的高高在上的女神啊。”两面宿傩总算开了口，说。
“神产巢日神主司的范围广泛，不知这样的私下祭祀究竟是为何。”源信向其他几个明显不认识这个纹样的人解释道。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随机挑选受害者，又没有经过批准的祭祀，已经是邪祀的范畴了。
“松，你对此可有印象？”钟离问。
咒灵摇了摇头，还是那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那我们就守在旁边等着吧，凶手们应该还会来的。”虎杖悠仁提议道。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于是他们又把所有的东西复原归位，让一切看起来还是原来的样子。
随后，他们在周边一个找到较为隐蔽的地方作为临时的落脚点，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在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果真等来了两个抬着尸体的蒙面人，对方刚一进洞，就被率先冲上去的虎杖悠仁一脚一个，打趴在了地上。
源信对这两个人进行了审问，得知他们原先是其他地方的强盗，因为犯了事逃进山里。
前不久，有不明身份的人士找到了他们，要求他们随机挑选祭品到这个山洞掩埋，报酬十分丰厚。
至于那些纹样，并非他们所为，所以他们也不太清楚。
能够提供这样的报酬，基本上就把主使者锁定在了非富即贵的人群身上，可这远远不够。
未免打草惊蛇，他们像之前一样把尸体埋进土里，再将两个强盗捆绑带走，继续守株待兔策略。
既然纹样不是强盗的手笔，那总能等到下一个来客，无论他是被雇佣者还是主使者。
可惜直到半夜，对方都没有出现的迹象。
或许他的工作频率不像强盗们那么高。
本着未成年还是要好好睡觉的原则，钟离给虎杖悠仁和幼年版五条悟找了棵表皮相对没那么粗糙的树，让他们靠着睡。
某白毛教师抗议为了任务长时间不合眼已经是常态，而且自己根本不是未成年，但还是没抵过钟离的话术。
里梅在两面宿傩的命令下暂时休息，被绑着的强盗们更是摆烂般迅速睡着。
最终就剩下五个存在还醒着。
当然这里边包括了虎杖悠仁身体里的那个宿傩。
在钟离和源信借着月色小声交流起对这次事件的看法时，两个并不太对付的两面宿傩，难得的也开始了交流。
说了几句互相吐槽的话，现代的宿傩突然摆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提议：“喂，你试着诅咒那个家伙看看。”
他所说的“那个家伙”，毫无疑问是指坐在那边的束发青年。
钟离有着跟咒力相似，但又不同的强大力量，并且可能作为方士做过其他清除邪祟的工作。
这样的人，是否能够承受诅咒之力呢？由诅咒之王亲自验证再适合不过。
对于另一个两面宿傩来说，这着实是有趣的提议。
他面上不动声色，身体却已经打算开始行动了。
因为虎杖悠仁还在，纯武力是行不通了，好在别的方法不是没有……
正在此时，山洞内突然传出了巨响，那股十分明显的咒力，似乎终于形成了一个新生的咒灵。
那咒灵个头不小，看起来形体扭曲，就像是他们之前挖开地下的洞穴，所看到的尸体交叠景象，毫无疑问是由被杀死的人们的怨恨的产物。
源信立即起身前往应对。
看出咒灵虽强，但是对于源信来说并不是问题，钟离便只是留在原地，打算万一有需要，再打打下手。
紧接着，他把转意力转回来时，对上了两面宿傩的眼睛。
“阁下可是有话要说？”察觉到对方的打量，钟离问道。
两面宿傩则闪现到钟离面前，伸出了一只手，用手指的前端触碰了青年的眉心。
他诅咒了他，或者说，是将身上的诅咒之力的一小部分，直接转移到对方身上。
如果是个普通的咒术师，这会可能已经暴毙身亡了。
可是钟离只是眨了眨眼，不甚理解地稍稍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身上那个看起来薄薄一层，实际上异常坚固的防御术式并没有出现，所以不是抵挡住了，而是诅咒并没有对他造成影响。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完全不受诅咒之力影响。如果是这样，由咒术打出的攻击也对他无效，可是从之前的对战来看，他还是对咒术攻击做了应对。
另一种是他身上，有着不输于这庞大可怖的诅咒之力的“什么东西”，它将两面宿傩转移的力量同化，并且吞噬掉了。
两面宿傩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青年，他的身体融在夜色之中，就像是背后蔓延出铺天盖地的黑影，可是月光又有如偏爱般分出一缕在他身上，使他的眉眼仍旧笼罩在膜胧的微光里。
过了一会儿，“诅咒之王”收回他的手，回到了原先的位置坐下。
两个宿傩都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眼前的这个家伙，所经历的事情跟他表现出来的远远不同，他或许曾是另一个“诅咒之王”或是其他的什么，非人、强大、孤独，却以跟自己完全不同的生存姿态站在这里。
这使得一向我行我素的他们，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
钟离能够察觉到对方向他注入了某种东西，可是它并没有造成任何危害，只是带来了一些磨损的增加。
这些磨损并非是由时间带来，所以消磨起来不算太难。
于是钟离就打算再自查一圈后，继续关注源信那边的战况。
不过大概因为源信确实是位厉害的咒术师，战斗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他便成功祓除了咒灵，并走回他们的临时营地。
敏锐地感觉到气氛有点微妙，源信看了看钟离，又看了看一旁的两面宿傩，识趣地没有深入探究发生了什么，仅仅告知了钟离那只咒灵的情况，以及待他们等到刻印纹样的人后，就可以返程的消息。
“哈，老头，就算找到了始作俑者又怎么样？就凭你能干涉那些废物贵族吗？”不知道有没有调理好的两面宿傩，已经自动发出了嘲讽。
“他们或许不在意区区一位僧人，但若提到能够危及性命的咒灵，还是听得进几句的。而且‘诅咒之王’曾出现在这附近，后果不可预测。”源信不在意般平静地说道。看来他并没有将已经拔除咒灵的事上报的打算。
“利用到我头上吗？胆子倒是不小。”另一个宿傩说。
从见面开始到现在，源信对咒灵的态度跟大部分咒术师都不太相同，像是对于看起来像个人的松，自己打不过的两面宿傩以及有着强危害性的刚才的咒灵，就采用了不同的应对模式，就像是……对人类那样。
意识到这点时，两面宿傩不由得咧开了嘴角，露出了一个绝对算不上友善的笑容，说：“看在你带来了一个让我中意的家伙的份上，破例告诉你一个咒灵的诞生规律吧。在明显已经达到生成咒灵的咒力的地方，如果迟迟没有生成咒灵，或者诞生的咒灵实力弱于应有的等级，那就说明，有一个更大的咒力漩涡在它的旁边。”
源信的眼神倏忽变得锐利，两面宿傩的最后一句话，落在他耳里宛如惊雷！
第58章 迷你仙灵
伴随着两面宿傩的发言，原本还站在钟离身边的松，突然不见了踪影。
不是因为快速移动离开，也不是被祓除，而是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与此同时，之前钟离他们走向洞穴的来路上的某处，传来了强烈的咒力气息。
这动静让睡着的五条悟和虎杖悠仁迅速睁开眼睛，里梅也站到了两面宿傩的身边。
几个咒术师们对视一眼，便和钟离一起往咒力的中心赶去。
当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的村庄，几乎所有村民都被屠戮殆尽。
有着参天古树般巨大身形的咒灵，正在肆无忌惮地破坏着一切，他的形貌竟跟传说中的神产巢日神的形象有些相似。
只是脸上的痛苦表情，以及无数只从主躯干上向四周伸出的人型手臂，让他看起来充满着邪性，昭示着他并不是真正神明的事实。
而在那熊熊火光和断壁残垣中，站立着他们所熟识的，长着原本名为松的青年的样貌的咒灵。
他安静地注视着一切，一如他们与他的初见。
即便是咒灵，也不太可能在没有主动动作和外力干涉的情况下，从一个地方瞬移到另一个地方。
并且如此具有存在感的咒力气息，原先居然被他们忽视了个彻底。
两种不可能加起来，就指向了唯一的可能。
那就是，现在的情况正是真正的历史上，也就是形成了咒物狱门疆的源信大师本来的记忆中所发生的事。
“过去不可更改啊……”源信发出了这样一句叹息，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攥住，无法再移动分毫。
外来的五条悟和虎杖悠仁作为训练有素的咒术师，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情况就袖手旁观，携手攻向了那只消灭了几个村庄的咒灵。
钟离则是走到了松的身边，等待着对方伸出手，紧紧地拉住他的衣角。
松也确实这样做了。
于是钟离的假想获得了确定——还是有更改了的事的。
“你现在应该知道一切了。”钟离轻声说。
“使我诞生的，是‘我’。”咒灵一字一句地回应。
从松有记忆起，他就在这个村子中生活了。
他的父母不知去向，他也就成为了孤儿，靠捡拾别的村民丢弃的垃圾和挖野草野果为生。
村民们视他为不祥之人，对无依无靠的他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顽皮的同龄孩子也以捉弄他为乐，比如说在大冬天用冷水浇他，或者强迫他吃虫子之类的。
他一直认为这就是理所应当的常态。
直到有天晚上他饿得睡不着，在村里四处走动觅食的时候，听见了地下传来的声音。
他不由得靠近声音的来源，将土清理开，发现了几块木板。有一块木板破了很小的一个洞，他便从那里向下望去。
地底下拴着几个女人，还有幼小的孩子。
在往后的日子里，地下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他们之中有的人死了，被埋在了山里，有的不知所踪。
松一直很好奇死后的世界，直到他死在了强盗手里。
可临死前，他那一向不太清明的脑子，突然就像接通了所有的接口，理解了地下和村子里所发生的事是什么。
因为恐惧无法阻止村子里的罪恶，他在不经意间诅咒了自己，生成了弱小却有着一定意识的，与他长相相近的咒灵。
听了咒灵的故事，钟离牵着松走回应该也恢复了记忆的源信所在的地方，平和地直视对方，问：“源信师父，可是有所遗憾？”
源信看向这位从出现开始，就莫名让人信任的青年，点了点头，回答：“的确如此。”
他不是遗憾没能救下被强盗杀害的人，也不是遗憾没能救下被咒灵杀死的村民或者那些无辜的女子和孩子，而是遗憾所有的事件，就像神产巢日神的纹样，是一个完整的轮。
松的村子在进行拐卖活动时，从市集带走了一位独自溜出来玩耍的小女孩，她正是一个贵族所疼爱的小女儿。
那日她本应跟随着家族成员一同到附近的山中祭祖。
因为女儿的走失，她的生母日日以泪洗面，不久香消玉殒。
接连承受了失去孩子和妻子的打击，那位贵族便生出了利用邪祀供奉神灵，使得妻子的魂灵能够找到女儿，从而获得安息的念头。
神产巢日神主司之一为生育，正是母女之间最稳固的联系。
贵族不在意随便哪个村庄的什么村民，所以派手下雇佣了强盗，在女儿走失的镇子附近的村庄随机选择祭品。
在供奉中日益增强的贵族夫人的憎恨，与那些村子里孩子和自己或被杀死或被卖掉的的母亲的憎恨交融，诞生了最终摧毁村庄的咒灵。
咒灵刚刚生成的时候，就像母亲们寻找自己的孩子时那样，完全辨别不出正确的方向，一边彷徨，一边恸哭。
而给他指了路的，正是松催生的咒灵。
实际上松并没有所谓在村子里的父母，他也是被带到村子里的孩子，只是因为智力有缺陷，被买家放弃了。
历史上的源信拼着性命祓除了三只咒灵，包括了并没有危害性的那一个，却没有人获得拯救。
那些当时正被关在地下，还没有来得及被卖出去的人，都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甚至由此诞生出了新的咒灵。
“咒灵，为何会越除越多呢？”这位认为现实世界本应“一切皆空”的僧人，面对这样的困境，不由得发出了如此一问。
“大抵因为他们与人共生。”钟离思考着，从对方的话语中找到他真正想问的问题，回答：“打破‘轮’的方法，并非没有。”
“钟离先生有何高见？”源信有些惊讶，问道。
“请稍等。”只见青年在轻呼一声“旅者”后，过了好几分钟都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可当他重新开始注视着与自己交谈的僧人时，他的身边出现了一只淡黄色的，像是某种漂浮灵的东西。
那是旅行者在以前的任务中获得的迷你仙灵。
自从旅行者真正来到提瓦特大陆，这个迷你仙灵就成了空壳，不过还可以作为挂件挂在处在他的队伍中的人物身上。
在钟离的引导下，咒灵松进入了那个漂浮灵之中，使迷你仙灵发出忽闪忽闪的温和光辉，现在松就是这个迷你仙灵的“内核”。
“今天之后，松将以我的式神的形式存在。”钟离用源信能够理解的说法，解释了他所做的事。
拆除了重要的一块碎片，让源信遗憾了千年之久的“轮”会被就此打破。
这样，至少有一个人以及由他诞生出的咒灵获得了超脱污秽世界的可能。
源信不由得被那个黄色的小东西吸引住了目光，盯着他看了许久，随即缓慢地展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在源信与钟离最后交谈了几句话，表达了对后辈术师们的祝福后，这个由咒物狱门疆的梦所构建起来的虚拟空间，便将外来者们集体排了出去。
梦境解封了。
一行三人刚从封印里出来，看到的就是甘雨和魈正在与羂索以及他所召唤出的式神对战的场景，他身边的其余几个咒灵，则在和璃月成员以及咒术高专的人交战。
连东京都分部的老师和学生也在其中。
他们的脚刚踏上地面，体内有着“天使”的少女就在共生者的提醒下，往这边警惕地看了过来，并且盯住了作为宿傩容器的虎杖悠仁。
宿傩也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来栖华，发出了一声嘲弄般的笑。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的时候。
无论是对于虎杖悠仁还是对于两面宿傩而言，那个由羂索掌控，又或者与羂索在进行着某种合作的梦力量的来源，才是首要的消灭对象。
前者是因为这种力量实在危险，会给咒灵和咒术师之间的战斗带来很大的不确定性。
后者则纯粹是因为对方把自己也变成了和尚梦里的“演员”而感到不爽。
这时，羂索再一次感受到了那曾经只出现过一瞬间的，属于无主力量的情绪波动。
他随即看向了比预想中要脱出得快得多的五条悟，以及白发教师身边的两个人。
虽然现在东京出现的乱局，以及这乱局接下来将造成的深远影响，已经不是咒术界能够简单处理的了，但离达成他的目的还有一段距离。
五条悟的回归以及两面宿傩的不确定性，让羂索这边的处境变得有些危险。
至于那位钟离先生，他与梦力量有着显著的关联，并且后者曾经可能处于下风，这又是一个不太好的信号。
于是他果断向咒灵们发出了“撤退”的信号，意图保留实力再做打算。
可已经恢复了体型和实力的五条悟并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现身拦在了对方的去向前。
看着顶着老友的脸，却有着完全不属于夏油杰表情的术师，五条悟笑得越发张扬了，已经开始活动筋骨，准备给对方来点大餐招呼一下。
然而就在他出手的功夫，那个引起了一系列事件的罪魁祸首，握紧了手中的“某个东西”，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第59章 计划预演
见到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钟离立即出声道：“悟。”
虽然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五条悟还是因为钟离的呼唤，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而钟离将那只漂浮在他身边，寄宿着名为松的咒灵的仙灵捧在了双手中，让围过来的五条悟和虎杖悠仁触碰他柔软的身体。
下一秒，他们再次出现在了菅原家的院子里。
“五条大人，我们正到处找你，与两面宿傩的战斗快要开始了，请快点准备一下吧。”闻讯匆匆赶来的菅原家的管事，故作镇静地如此说道。
才刚当了一下青年版自己的小男孩，因为仿佛被收回了体验券，冒出了丝丝怨气，面无表情地问：“那家伙在哪？”
在他们回到现世的一小段时间里，这个本来应该随着源信的执念被破解的梦境，竟然还在平稳地运转当中，只是日期已经推进到了两面宿傩与咒术师们的决战之日。
三个人一边朝菅原家管事所说的地方进发，一边讨论起了现在的情况。
“早就觉得这里不太对劲，原来是套了结界术。”五条悟若有所思地说。
因为结界术的规则限制，梦境被暂时维持在了原本的状态，但是地界上的范围已经缩小了很多，到高一些的地方查探，就能看到明显是梦境边缘的地方。
除了天元之外，拥有这种等级的结界术的，在咒术界的情报网中，就只有被天元亲口提到过的羂索了。
“那家伙到底想做什么？”虎杖悠仁疑惑地问。
“现在还无法辨明，但必定与这个时代中最重要的两位人物有关。”钟离回答。
毫无疑问，就是两面宿傩和天元。
“那么我和悠仁去找那个宿傩，钟离和松前往天元那里。”五条悟很快做好了分工。
“结界术的影响已经超过梦境力量，悠仁体内的宿傩与他的同体相消效果会减弱许多，还请小心。”钟离嘱咐一个未成年和另一个又变回未成年的白毛教师。
“知道了。”五条悟很快做出回应，却已经压不住期待能够眼千年前的全盛期“诅咒之王”爽快对战的嘴角，拎着虎杖悠仁的卫衣帽子，就以极快的速度带着学生赶赴了战场。
而钟离按照旅行者传来的甘雨和天元沟通后获知的消息，前往这个时间点天元应该的所在地。
有了天元本元的协助，他没花什么时间，就进入到了那个易守难攻的地方的中心，见到了和千年后相比，更偏向于人类形态的主人。
随后，正巧撞上了在他之前到达的那位“访客”，也就是从现世之中消失了的羂索。
对方显然是正打算采取什么行动，而与天元处在对峙状态，但又因二人的彼此熟悉，使得氛围没有那么凝重，只是稍显剑拔督张。
有了钟离的加入，显然已经难以完全达成目的，那个占据了实体人类的身体的术师却没有选择立即撤退，反倒是干脆席地而坐，一副绕有兴致地想着看钟离要做什么的样子。
钟离并没有在意，走到天元身边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与对方交换起了掌握的信息。在听闻天元提到这个时代的羂索的情况时，钟离印证了自己的清想。
“那孩子已经陷入沉睡许久了，但最近似乎已经有了醒来的迹象。”天元如是说道。
钟离点了点头，说：“看来这股力量早在千年前就已经抵达了这里。”
梦之魔神的力量与奥塞尔的力量在半途分流，可进入奇境中的时间差距巨大。
“那么，钟离先生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它对你有这样复杂的情绪？”一旁的羂索也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对话中。
“与其主曾为旧识而已。”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对上了对面的目光，如此回复：“它自有应去之处。”
这就是宣战的信号了。
“你是什么时候猜到我和它的关系的？”感知到了体内力量前所未有的沸腾和癫狂，羂索却仍在试图套话。
“初次见面时，你身上来自她的力量已经足够浓厚，但因悟的旧友是位掌握咒灵操术的术师，它也可能隐藏在他们之中。”钟离回答。
他没有给出明确回答，反而直接了当地表明了近距离接触时，他对梦之力量的精确感知。
那就意味着时机并不重要，眼前的对峙是无法跃过的必然。
就如同羂索始终在追逐的天元与人类的融合，钟离与梦之魔神的残渣，最终都会面临此刻。
调动起足以应付梦之魔神残存力量的岩元素力后，钟离的身边逐渐凝聚起了一杆杆散发着金光的岩枪。
像在“荒霸吐”内部时那样，他暂且恢复了“摩拉克斯”的姿态，以对面的魔神力量更熟悉的样貌与之“见面”。
身姿挺拔的青年神色淡然，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人”，衣袍轻轻随风飘动。
在注意到那双金黄色的眼睛的同时，羂索也被那些岩枪果断地贯穿了，即便他已经进行了闪躲，并且在召唤咒灵的同时，成功开启了领域“胎藏遍野”。
可他终究是由千年前的自己受梦之力影响后，刻意进入沉睡诞生的“梦体”。
它造就了他，也终将在毁灭时吞没他。
他看见了仙人聚会的自在，看见了化为滔天洪水的恐惧和憎恨，也看见了身着白袍的神明的怒容。
那位神明……和眼前的青年一般无二。
恍惚中，羂索听见了似是叹息又似是劝说的话语，它们忽远忽近，像是在对他说，又不是在对他说。
“无论是璃月或是奇境之中，世间已过数千年，黄粱一梦终有醒时，不若……去看一看属于人的现世。”
伴随着这一句话，“梦体”连带着那股奇异的力量被整个击碎，一切重归初始。
这个时代的羂索将会从梦中醒来，并且继承“梦体”的记忆，再过一千年，也就是对于咒术界来说的现世里，他或许会在东京的哪个角落欣赏“梦体”和咒术界的大战，也或许还在寻找实现自己目的的新方法。
但总之，他不可能再拥有第二个“梦体”了。
这场横跨千年的“计划预演”就此终结。
直到最后一刻，“梦体”都在兢兢业业地完成自己的使命——尝试一切有可能达成本体目的的方法。
所以羂索在明知计划已经无法成功后，选择用结界术强行撑住即将关闭的狱门疆的梦境，进入天元所在的地方，就为了再多试一种对付天元的方法。
至于把时间催进到了术师大战两面宿傩的时候，一方面是为了在守卫力量最薄弱的时候来到这里，另一方面也是给虎杖悠仁体内的宿傩观察五条悟对战另一个自己的机会。
“梦体”认为这是自己表现出的诚意，也能够带给两面宿傩如何战胜五条悟的灵感。
不过，钟离看着对方消失的地方，浮现出几乎微不可见的微笑，自言自语般说：“会进步的可不止那位‘诅咒之王’。”
话音刚落，由于施展结界术的术师的消失，这个梦境迅速开始摇晃、收缩、扭曲，呈现出即将关闭的状态。
钟离与身边的天元互相拜别，带着装着松的仙灵再次回到了现实之中。
而明显大闹了一场的五条悟和被迫用实战提高了实力的虎杖悠仁，也出现在他身边。
上一次他们出来时，聚集在这里的咒术高专师生和璃月成员似乎追逐着特级咒灵们去了其他地方，所以四下十分安静。
钟离十分轻易地察觉到了这里还有微弱的梦之魔神力量的残留。
或许是实现咒灵们的“美梦”时留下的那些。
接触到那股可怕的来自“摩拉克斯”的气息后，所有分散成丝状的残留物立即连成了一团，“咻”地向一个明确的目标冲去，像是败局已定后，最后进行的气急败坏的反扑。
这反扑不是对着钟离去的，而是……
钟离回想起旅行者向他传递过的甘雨和魈的安排，倒是没有追去。
毕竟，原梦之魔神部下·药君，现·白蛇长生以及它的共生者白术的身边，有着那位来自横滨的重力使。
很快，这些残留物就能和“大部队”合流，再次回到璃月。
“悟，夏油先生的身体应该无损。”钟离转向一旁的白毛教师，说道。
他击破的毕竟只是“梦体”，而在“梦体”消失后，不属于狱门疆梦境中的东西都会被排出，其中也包括五条悟旧友的尸身。
身旁的人明显沉默了几秒，很快又恢复了情绪，回应：“我会通知硝子过来。”
敏锐地感知到气氛的变化，一旁的虎杖悠仁立即体贴地转移开话题，说：“啊……好累，伏黑、钉崎和大家都还好吗？总算把那股奇怪的力量解决掉了。”
“悠仁表现得很棒哦。”五条悟又开始揉学生的粉色脑袋。
“可是，真正的羂索究竟在哪呢？”少年嘟囔道。
“唉，你发现那个不是实体了啊，了不起了不起。”五条悟稍稍惊讶地说。
“嗯？当然，因为钟离先生给了提示吧。”虎杖悠仁一脸理所应当。
被提及的人不解地歪了歪头。
“没错，给了明显的提示。”虎杖悠仁强调般点点头。
而在虎杖悠仁的手心里，只显现出一张嘴的两面宿傩，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第60章 众人的游乐场
处理掉梦之魔神的力量和羂索的“梦体”之后，收尾工作就变得简单许多。
跟着羂索的几个特级咒灵，被璃月成员和咒术高专的师生们暂时消灭，解除了差点影响到横滨的火山喷发和海啸危机。
虽然咒术界和咒灵已经暴露在普通人面前，并且无组织的“修行者”仍在增多的情况一时半会儿得不到什么改善，但是这也不失为一个“洗牌”的好契机。
在暂时没有发现新的魔神力量的悠闲时间里，听说了五条悟干翻烂橘子的意向，经验丰富的月海亭秘书还特地在钟离的助力下花上整整几天，为他进行了基础的信息收集与分析，制定出一套凝聚了宝贵经验的可行计划。
至于要怎么去实现它，就得看白毛教师和他的学生们的具体行动了。
随后，为了庆祝梦力量的回流和暂时破除了羂索的阴谋，璃月和咒术高专的师生决定一同到游乐园大玩一场，同时也邀请了在与梦力量进行对抗时，提供了帮助的横滨三社。
在指定的便利店门口集合后，这一支略显庞大的队伍，就浩浩荡荡地前往了因为“修行者”的影响，刚刚得以重新开业的大型游乐场。
认真阅读了介绍手册上的项目后，甘雨就指着其中一项，用不好意思又夹杂着期待的眼神看向了钟离。
钟离略一低头，“双人卡丁车”几个大字便映入了眼帘。
切实理解了甘雨的意思后，钟离便叫上了港口mafia和武装侦探社的代表——看上去也跟两个组织之间的关系一样水火不容的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一同前去游玩。
由于那两个人都不愿意跟彼此搭档，就演变成了钟离和中原中也一组，甘雨和太宰治一组的局面。
这倒是有点像当初他们在山路里骑摩托车时的场景，只是甘雨的身边多了一个咸鱼般的黑发青年。
为了给队友鼓劲，甘雨搜肠刮肚，学着电视里的少女打气的样子，举起握拳的双手摇了摇，说：“加油，太宰先生。”
面对队友的努力，虽然很想摆烂，却并不打算输给中原中也的太宰治，也难得地作为不愿辜负女士期望的绅士支棱了起来。
随着提示音倒数结束，所有的双人卡丁车都在宽阔的赛道上疾驰了起来，而其中的两辆卡丁车，如离弦的箭一般猛地窜出，很快将大部队甩在了身后。
在璃月时，甘雨也曾被仙鹤所载，行于群山云层之中，那时所见的风景与如今相比说不上哪个更好，但都能带来畅快的体验。
“噢噢噢噢——！甘雨小姐，现在追求极速和胜利的你有着和平常不同的美丽呢。”要是没有戴着头盔，脸早就已经被急速的风吹歪的黑发异能者，发出了如此感慨。
这样无所顾忌的单纯娱乐使得他心情愉悦，完全交由甘雨把控速度，自己则选择做出技巧上的帮助。
另一边，早已习惯了飙车的中原中也，掌控小小的卡丁车自然完全不在话下。
就是他身边那个一脸认真地在把控方向盘的青年，让他不由得有些分心。
“钟离，比起研究卡丁车的性能，现在需要的是游玩的心态。”可靠的橘发重力使说道：“就把一切都交给我。”
钟离原本在像之前和魈一起研究风筝一样，正在一点点探索卡丁车这种新潮事物，闻言看向了身旁的中原中也，从老司机身上得到了“这种游戏就是要尽情释放”的经验谈暗示。
于是他轻轻点了点头，尝试起了放松身心，让自己融入中原中也的节奏之中。
这是一种新奇的感受，就像在“荒霸吐”内部是他带领着中原中也一样，现在是对方在带领着他。
如同大海行舟，起起伏伏。
在磨合之后，两辆卡丁车的行驶也渐入佳境，你追我赶，咬得非常焦灼，划下一道道漂亮的线条。
而双人卡丁车赛场上上演着速度与激情的同时，来自咒术高专的大人们正在……坐着慢悠悠的旋转茶杯，有一搭没一搭地进行着对话。
“说起来，之前姐妹校联合会被破坏的时候，五条你说过我们之中有内奸，这件事的调查有结果了吗？”庵歌姬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白毛教师问道。
“已经找到了哟。”五条悟随意地回应：“我早就跟他谈过了，暂时没有更大的危害，至于他是谁……才不要告诉区·区·一·个·歌·姬。”
“什么啊那种说法！”庵歌姬扶着旋转茶杯中间的软桌垫，差点就要跨过去看看能不能摇晃出五条悟脑子里的水。
“比起那个，真正的羂索去向更让人担心。”家入硝子适时转移了话题，说：“而且虎杖悠仁身上的两面宿傩经历了这一遭后，给人不妙的感觉更强烈了。再加上来栖华体内的‘天使’和纸人万之类的古代术师，问题一个接一个。”
“羂索迟早会再来见那个宿傩。”因为最近一直在应付“修行者”显得活力不足的七海建人，语气平淡地说：“但我们这边却没有什么对策。”
“是那群烂橘子拿不出有用的应对。”五条悟纠正道。
“五条，你打算怎么做？”庵歌姬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看向五条悟，说。
“嘛~我很看好悠仁哦。在与千年前的两面宿傩交手的时候，能察觉到他和悠仁的咒力有着相近的地方。”五条悟说：“惠和野蔷薇，还有其他学生也很有潜力。”
当时梦境已经开始动摇，即将迎来关闭，他们仍在与两面宿傩进行着酣畅淋漓的对抗。
不断飞散的梦力量的粒子，为术式染上流动的色彩。
五条悟和虎杖悠仁配合着打出了他们在梦境中的最后一击，而千年前的两面宿傩与他身边的里梅共同迎击，并且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奇怪笑容。
在所有的一切都被放慢、放大，甚至展现出构筑纹路的瞬间，对于本就有着“六眼”的五条悟而言，看清那一部分相近的力量并非不可能。
“因为这点所以要尽快让悠仁他们独当一面吗……听起来也没什么计划性。”曾经深陷各种KPI考核沼泽的真·社会人如此评价。
“不过，这个方向倒是跟那位甘雨小姐给的计划书一致。”家入硝子说。
“计划书？”庵歌姬不解地重复了一遍，她还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据说能够实现五条这家伙的妄想的，意外缜密的一套可操作流程。”家入硝子给前辈做了解答。
“怎么样，歌姬要加入吗？”五条悟“哈哈哈”地笑着，问。
“事到如今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吧。”庵歌姬叹了一口气，说。
“哦哦，那么为了欢迎歌姬，你来请我吃甜……”话还没说完，五条悟的无下限就结结实实挨了一矿泉水瓶。
庵歌姬做了几下深呼吸平复心情，带着满脸不情愿一字一句地说道：“喜，久，福，就，可，以，吧。”
“歌姬前辈，别把他的每句话都当回事比较好。”家入硝子喝了一口手里的饮料，平静地吐槽。
这个咒术界……真的没问题吗？
看着眼前的小学生打闹场面，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镜，不禁如此想道。
与此同时，咒术界的未来——女生那一部分——正坐在即将启程的过山车上。
经历了之前的大战，又在胡桃和钉崎野蔷薇的搅和下，关系稍微缓和一些了的禅院姐妹，并排坐在她们的后边，有些别扭地进行着出生至今头一次姐妹共同的游乐场体验。
随着过山车的缓慢爬升，这趟旅程以一个大角度俯冲拉开了序幕。
胡桃和钉崎野蔷薇同时发出欢快的笑声，和过山车一起化作流畅的弧线划过天空。
而男生的那一部分，相约逛起了鬼屋。
无论面对怎样形态的诅咒都面不改色的虎杖悠仁，以及明明喜爱着恐怖电影的吉野顺平，一左一右地紧紧拽着显得阳气十足的重云的手臂，龟速在鬼屋中前行。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发出一惊一乍的叫声，让沉浸式表演的工作人员获得了满满的成就感。
伏黑惠一脸无语地拿着一桶爆米花跟在后边，时不时递给他们，就算有时候被不经意吓到，也维持着一张高冷脸。
剩下的熊猫和狗卷棘，与夜蛾正道一同坐上了除了情侣外最适合中年人的摩天轮，而和他们搭乘了同一个车厢的，是提供了监控的Guild首领菲茨杰拉德和奥尔柯特。
出于对Guild的道具在应对梦力量时表现的认可，夜蛾正道与对方谈论起了为咒术高专订制一批用于追查特定“修行者”下落的监控的可行性。
年轻人们则安静欣赏着美丽的夜景，偶尔互相分享零食。
至于旅行者、魈和白术，一同选择了攀岩项目，由魈当裁判，见证专业爬岩冒险者和走进过各种险境采药的大夫的巅峰对决。
结果嘛……姑且是平局。
总之，到夜间场散场时分，这一趟游乐场之旅算是在欢声笑语中落下了帷幕，但无论是从璃月流出的魔神力量残渣的影响，还是咒术界现在和将来面临的难题，都还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