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炸裂事件集锦
港口距离执法大队总部还有一段距离,弗雷德里希说他会和埃利奥特先飞过去,如果在陆地上行走的两个人足够快,他们应该差不多可以同时到达。
这句话说完之后弗雷德里希顿了一下,然后改口:“我弄错了,他们应该会比我们更早到达。”
毕竟人类是无法承受1马赫2马赫之类的速度的,她能承受的极限80km/h,就这样风都吹得人非常难受,气都上不来了。这样一想,弗雷德里希只能遗憾的承认他今天必须要比其他人更晚到。
“目前我的安排是这样,我会携带(尼尼:这个词语给我修改一下!)这位史莱姆,你和这位多拉贡认识,可以让他带着你前往总部——当然如果你不能接受这个安排,我也可以让他带着史莱姆,我来带你。”
花寻看了一眼正在向她做出求求颜色的尼尼,再想想他一靠近埃利奥特就会干呕的样子,叹了口气:“好吧,我对此没有异议,不过希望我们能飞慢一点,之前飞太快了我觉得心脏很不舒服,长时间的缺氧也会损害我的大脑,这样可以吗?”
弗雷德里希:“我赞同你的提议。”
说完后,他一边用腰后延伸出来的绒索把尼尼固定好,一边轻声的说:“接下里的话语现在的场景无关,是我基于个人身份想要向您表达的心情——花寻,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很想念你。”
花寻受宠若惊:“谢谢你弗雷德里希,我离开很久了,也有点想你们。”
那双长耳朵抖动了一下,他仰起头:“那真是再好不过。我们出发吧埃利奥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从最开始气氛紧张被点破之后就十分沮丧沉默的埃利奥特摇头:“没有了,我们出发吧。”
壮硕的多拉贡在这一刻不在遮掩自己的身形,他脱掉了上衣让花寻帮忙拿一下,一直以来收敛起来的翅膀在身后展开,龙的身形拔高,更加粗壮,连指爪都变得比之前更加可怕。
与现在介于人与龙之间的模样相比,之前的埃利奥特看起来甚至十分纤细。
在实习生来到疗养院工作之前,这是埃利奥特更常用的工作形象。更多的时候,他不需要动用信息素,用这幅尊荣就能让人恢复理智。
多拉贡以力量为美,但现在埃利奥特却稍微有点缩着胳膊。
“别害怕。”他不自在地说:“我现在不经常这样出现了,所以你先忍耐一下,这样飞起来会稳当一点。”
人类的目光像是带着温度和实感,触碰到哪里就会让人发烫。花寻没见过埃利奥特这幅样子,他甚至还没有完全变成真正的多拉贡,现在看起来有点像是rpg游戏当中的精英怪。
人类并不害怕,她只是觉得有点新奇。
“这里划伤了。”她指了指埃利奥特身上的一小片鳞片:“是之前决斗留下的伤痕吗?”
翅膀收拢过来盖住那一小片划痕,埃利奥特有点不好意思的点头:“那个恶魔有点本事。”
多拉贡的翅膀与歌利亚截然不同,支撑翼膜的骨头像是柱子,关节处还有狰狞角刺,翼膜也更加厚实,在得到允许后,花寻谨慎地用手指去摸了摸,并不是很轻薄的质感。
厚重,很难刺穿,极有韧性。
花寻:“好厉害哦。”
埃利奥特:“不算什么。”
他向花寻小心点伸出手,让她做在自己的手臂上,另一只爪子轻轻地按住她的后背。
起跳,振翅,他们起飞了。
这一次两个人的飞行速度非常宜人,花寻不用捂住口鼻艰难呼吸,甚至还能看看周围的风景。
“会飞真好啊。”花寻感叹:“我要开始新一轮的攒钱,然后给我自己买一个飞行背包。”
埃利奥特:“好啊,到时候可以先买一个轻便一些的,你背不动很重的背包。”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开朗的红
龙总是显得兴趣缺缺,像个Siri,话题在这里可以延续下去,但是他不会挑起新话题,所以两人渐渐的沉默下来。
“埃利奥特。”花寻趴在他的肩膀上:“你不高兴吗?”
埃利奥特:“我很想说没有,但是对,我确实不太高兴。”
“因为你不喜欢我的新朋友?”
“不全是这个。”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红龙只要低下头就能看见人类后颈上轻微的咬痕。并没有破皮,也没有流血,她不存在腺体,自然也没有注入信息素临时标记这一说法。犬牙留下的牙印已经褪去了,只剩下因为轻咬留下的红还没有完全散开。
而且文森特并没有真的把自己的信息素留在花寻的身上,某种程度上说,埃利奥特很好奇他究竟是以一种怎样惊人的意志力完成这一项任务的,这种自制力可能已经超越生物的范畴了。
虽然不甘心,但如果是他自己,他不敢说自己能做到像文森特一样,舔舔咬咬就结束了。
社会发展到现在的程度,很多风俗习惯也已经改变,曾经的AO大防也没有那么严重,临时标记在早期是情侣或者未婚夫妻之间表达爱意的方式,现在没这种说法了,更像是快速解决问题的手段。
一个A或者O走在路上的时候发现自己情况不对,特殊时期突然发生的时候甚至可以立刻求助过往路人,说明情况,只要对方不是同样处于特殊时期,两人不会开始当街发×结合,违反相关规定,几乎大家都会伸出援手,帮助对方解决问题。
甚至有些亲密伙伴之间会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关系亲密。
但又一个前提:这是在AO之间发生的事情。
信息素安抚这种事情基本只有AO能够完成,花寻是个beta,还是残疾的那种,对她临时标记没有半点用处,她没有信息素可以抚慰,她甚至不能察觉到信息素当中迫切和渴求。
这种情况发生不能说错或者不道德,从事情本身的性质来说只能说文森特在为难他自己,毕竟舔舐和轻咬这种动作在三头犬的文化当中是只有十分亲密的对象才能完成的,无论他当时是怎么想的,这种行为除了刺激他本人之外,对他的易感期没有任何帮助。
他不是看不出来这个臭狗的心思,他和那匹死马看向人类的眼神没一个清白的
他只是突然很不甘心。
文森特能做到的事情,他做不到。
“你”话出口又咽下,埃利奥特清了清嗓子,看向别处,状似不经意的问:“你是怎么看待我的,花寻?”
“之前我们聊过,在你去旅行之前。你说你必须回到家乡去看一眼,然后才能鼓起勇气更加勇敢的面对和接受生活。”他说:“这个,也是勇敢接受生活的一环吗?”
曾经她很排斥别人触碰她的一些部位。
脖颈、后脑、内脏,所有致命之处,人类都不喜欢他人的碰触。
但是现在她勇敢的接受了他人临时标记的请求。
“你是自愿接受的吗?”他问:“还是,因为一些原因,所以觉得这个行为是可以接受的呢?”
翅膀扇动。
耳边灌进的全是风声。
红龙的声音融进风声一起灌进来。
他听见花寻轻轻的笑声。
“说实话,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你们很多行为很难理解。不然就是很粗鲁,不然就是很暧昧,和我的种族文化当中的互相交往差别很大,也让我很不适应。”花寻说:“但是后来我发现,我的文化当中也有一些动作,是你们看来非常粗鲁,或者非常暧昧的。”
比如曾经在疗养院内有一个塞壬病人,他有一张很漂亮的面孔,但是总是冷若冰霜,没有任何表情。人类习惯和所有路过的生物笑着打个招呼,只要该生物对她没有明确恶意,她都会露出笑容。
第一次对塞壬笑的时候,塞壬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但他并没有向抗拒其他工作人员一样远离,也没有试图把人类拉进水里,他只是很迷惑:“你为什么对我笑?”
人类:“额,因为,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当时是本着一种开玩笑的态度回答这个问题的,但塞壬看起来更加疑惑了:“为什么你觉得我要打你?”
那条巨大的尾巴在水里轻轻地甩甩,他用带着蹼的手托起人类的手掌,端详了一下,猜测道:“你是劣种恶魔或者混血血族吗?”
花寻:“不是,我是人类。”
“那想必你没有这两个种族恶劣的品性。”他说道。然后塞壬微微地仰起头,从水面上浮高了一些,脸上的表情算不上是一个笑容,但是比起他一贯的冰块脸也柔和了一些。
他说:“我同意你的求爱,你可以继续试试其他的手段,看能否打动我的心。”
花寻:??????
她当时简直被问号包围了。
求爱?谁求爱?像谁求?求什么?
朋友我觉得你误会了很多事情啊!
她试图向塞壬说明不是这样的,我们人类只是觉得向别人微笑是一种表达善意的方式。
我们只是爱笑啊!我们甚至死了都要“含笑九泉”啊!
这和求爱绝对没有半点关系!
但这在信息素不稳定的塞壬看来是对爱情的背叛,他震惊于花寻甚至没有彻底俘获他的心就将目光投向了他人,对他人露出了求爱的姿态。
塞壬暴怒!
“无论你的种族是不是可以拥有复数配偶。”塞壬说:“我不允许这件事情发生。伴侣应当互相忠诚——我不原谅你做出这样的事情。”
说着他一把拉住人类往水里沉。
花寻吓哭了,她落水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救救救救命啊埃利奥特医咕噜噜——”
然后就是红龙破门而入,巨龙吐息把水池的水都烧热了,塞壬周身的温度很低,即便知道这是不可能胜利的战役依然故事的不愿松开锁紧人类的手。
直到他发现花寻在水里并没有呼吸。
塞壬:?
塞壬:“你不能在水里呼吸?”
花寻,疯狂点头。
被重新送回岸上,埃利奥特医生拍她的后背让呛水的人类调整呼吸,而另一边,塞壬在水里表情无奈又不解。
塞壬:“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他说:“你甚至不能在水里呼吸,这样你都敢想我求爱吗?”
花寻快哭了,她说:我真的没有!
这只是她刚上班的时候众多事迹当中的一项。
除此之外的炸裂事件还有:因为在身体内进行气体交换被人认为很粗鲁很没礼貌,觉得她是个随便把身体里的东西散布到公共场所的随便的人;因为全身只有部分皮肤生长茂密毛发,被人认为生长毛发的地方可能得了严重皮肤病,给她推荐医生让他去就诊;因为不太喜欢和自己同为人形的生物选择在异形生物地区居住,大部分人觉得可能患有(一个专业名词)。
那种疾病是“水仙”的反义词,具体表现为比较厌世,比较讨厌自己,对自己以及自己的族群不自信等症状。
包括但不限于上述事件。
花寻说:“在这个世界我很难找到一个和我有相同风俗相同习惯的人,但是我是群居动物,我一定要在社会里生活才行。所以我觉得,偶尔尝试一下自己觉得新奇的风俗,也挺好的。”
埃利奥特:“你不讨厌吗?”
花寻:“没有我想象当中那么可怕。我只是比较怕疼,如果不那么用力的话,我觉
得我应该不会特别排斥。”
她说:“但是我没有信息素哦,临时标记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这样也可以吗。”
埃利奥特:“可以。”
埃利奥特说:“我不怕疼,反正你也没有信息素,你可以临时标记我。”
052你家里怎么有别人啊
到执法大队总部的时候,戴达洛斯和文森特都已经到了,看起来已经等了一段时间的样子。
艾利奥特把花寻小心的放在地上,收起翅膀,接过人类手里的外套。
埃利奥特:“那我走了。”
花寻:“好的,那我去陪尼尼。他这边完得应该会更早一点,到时候要不要我们等你一起回去?”
埃利奥特:“不用了。”
他看起来有点遗憾:“信息素寻衅滋事可能要受处罚,估计会晚一点,你先回去吧。”
哦,那好吧。
三个A被弗雷德里希带走了。
花寻向另一位执法队的队员咨询了一下信息素寻衅滋事和尼尼的在终端私自收藏违禁物品分别有什么后果,对方思索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
那名执法队的队员说:“信息素寻衅滋事,如果情节不严重的话,在总部待一天就可以回家了,至于那位喜欢(一个特殊词语,估计是魅魔茄子的官方姓名)的史莱姆,别担心,他只要看完警示教育片,然后手写三页纸的心得体会悔过书就行了。”
花寻:“额,好,谢谢您”
还是花寻:“就是这些触手,您能控制一下吗?”
这位队员是个触手怪,那些触手在和花寻向触手怪靠近的时候也爬向了她,甚至因为太过大力数量太多,把触手怪本人从原本行进的方向硬拽了过来。
那些带着小小吸盘的触手现在就像闻嗅的小狗一样缠绕在花寻身上,摸摸这里,贴贴那里,吸盘从脸上离开的时候还会发出小小的“啵”一声,触手尖尖凉凉的,触感让人有点起鸡皮疙瘩。
好在这个触手怪的触手并没有往她的领口袖口裤腰裤腿里钻。
不然真的会有点像本子展开。
该说不说,她的世界里那种魔法少女和触手怪的本子确实有不少,但是她不太喜欢这种本。她老觉得这种触手黏黏糊糊的,她不喜欢黏黏糊糊的(而且本子里的触手怪鲜少有长得漂亮的)。
触手怪执法队员爽朗的笑起来:“完全控制稍微有点艰难,您可以自己把它扯掉,然后像这样。”
她提起一个贴贴最起劲的触手,然后左右开弓,扇了这个触手好几个大嘴巴子。
花寻感觉这个触手可能被打蒙了,但很快它就回过神来。
做出一个蓄力的动作。
然后触手怪和这个触手开始战斗。
战斗逐渐激烈,甚至到了原本还在花寻身上的其他触手都要前去助阵的地步了。
花寻叹为观止。
她忍不住靠近了一个大鼹鼠队员,让自己尽可能远离这混乱战局,谨慎又小心的问:“她一直是这样吗?”
大鼹鼠队员:“准确的说应该是她们。”
毕竟触手怪除了一个主脑之外,每个触手自己都有一个可以简单思考的副脑,每个触手都可以产生独立的想法,这些想法汇聚在主脑,有时候还会因为彼此想法无法统一而吵架打架——就像现在这样。
主脑可以强硬的控制每一根触手,但是这种强硬只能持续很少的时间,大部分时候主脑和触手们只能互相说服。
大鼹鼠队员:“不过生殖腕是没有副脑的,它会完全遵从本能行动。”
说完,他仔细观察了正在自己和自己打架的触手怪一会儿,然后放心下来:“放心吧小姐,她并没有放出自己的生殖腕来,不然你就可以告她X骚扰了。”
花寻惊奇:“女性触手怪也有生殖腕啊?”
大鼹鼠:“当然啦,她是alpha啊。”
哦。
骚瑞,我忘记了。
她决定去看看尼尼,那个史莱姆被人带走观看教育警示片,但是花寻通过从门缝里观看尼尼的样子,她分析尼尼肯定不是二进宫。
他起码三进宫四进宫了。
房间里除了尼尼之外还有三个过来接受批评教育的人,有的还有点哭唧唧,好像对这被执法队员带来这里的事情感到非常丢脸和害怕,非常认真的一边哭一边观看教育片(这位朋友的脚边放一个小抽水泵,因为他的眼泪比较汹涌澎湃,不快点抽走会把整个房间都淹掉)。偶尔他还要往纸上写几个字,然后把眼球伸长到尼尼那边看看,看一下奋笔疾书当中的尼尼在写些什么。
不,不如说除了尼尼之外,剩下的人都有点探头探脑的,想看看这种坐在房子正中央的史莱姆都在写些什么。
因为——他完全不看警示片,整个就是在奋笔疾书啊啊!
那个教育警示片,他连一眼都不看,整个姆就在那里人家给的桌子上埋头写写写,一张纸快速写完直接飞出去,然后写第二张。他虽然用了一种取巧的方法,把字写得比较大,字和字之间的空格留的比较充足,但是这个书写速度还是让人叹为观止的——啊!这个狡猾的史莱姆竟然还从自己身体里挤了点粘液出来滴在纸上,假装是自己悔恨的泪水!
旁边坐着几个人,本来大家距离比较远,但越来越向尼尼靠拢,探头探脑去看尼尼智商都写了写什么东西。
当他们快要靠到一起的时候,机械造物监督员就会发出一些非常可以响亮的运转声,然后几个人又会讪讪的分开。
过一会儿又聚到一起。
花寻整个叹为观止了!
快速结束战斗的尼尼甚至还百无聊赖的欣赏了一下自己即兴创作的悔过书,对几处不太满意的修辞进行了一些调整。教育片还没播完,尼尼露出了淡淡的无聊的颜色(不敢太深,因为机械造物监督员在看他认错态度诚不诚恳)。
但很快,他给自己找到了新的事情。
他把自己写的三页纸吃了进去,用自己的史莱姆粘液快速给做了一个类似于塑封的密封措施。
教育片播放完毕,尼尼的塑封悔过书也干透了。
它们现在完全可以用来进行飞镖投掷,直接能扎进墙里。
机械造物:“你知道我现在想说什么吗?”
尼尼,颜色诚恳:“知道的先生,你肯定是想要问我到地址错了没有,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看这种视频了。”
机械造物没说话。
机械造物从身体左侧缓缓地伸出一个液氮喷枪,尼尼一看立刻颜色大变转身逃跑,校运动会十三名的矫健身姿恐怖如斯——但还是慢了一步。
一枪打过来,史莱姆被冻得硬邦邦,他看起来没那么透明了,身上起了一些白霜,形态停留在逃跑的时候,动作充满动态。
机械造物收起液氮喷枪:“只是口头教育,我想已经不能让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我已经向队长申请过对你采用一些特殊的教育手段。”
他从另一边缓慢的伸出一个教鞭,像敲击一个木鱼一样噼里啪啦敲了尼尼一顿。
然后用火焰喷枪给尼尼解冻,把他的身体表面的都喷的因为失水充满褶皱。在尼尼激愤要抗议之前,机械造物把一根水管接进他的身体里为他顿顿顿的补水,然后说了一句“你可以自行关闭水龙头”然后就离开了。
这一切行云流水,发生的速度太快。
花寻叹为观止!!!
她甚至没有数这是自己第几次叹为观止,但是她还是叹为观止!
等尼尼补水结束,重新变成一个饱满光滑充满
光泽的史莱姆后,他志得意满的走出来。
“呀,花寻!”这个史莱姆一扭一扭快速过来:“你在等我吗?”
花寻:“嗯,埃利奥特说他可能需要的时间比较长,让我们连个先走,不用等他了。”
尼尼特别兴奋:“好哇好哇,我们可以先把你的行李送回你家,然后一起去我家里玩——你还没有去过我家吧,我新买了很多有趣的小东西可以给你看哦!哦对了,我还养了宠物!”
他快速从身体里扒拉出自己的终端,播放了一段视频。摇晃的镜头,夹夹的声音,偶尔出现戳戳一个甲壳的小触手,花寻看了半天愣是没认出来他的宠物到底是什么。
“是丝绒啦。”尼尼说:“非常受欢迎的一种宠物,可爱极了,但是因为照顾起来非常麻烦,所以不建议你自己养哦,如果想看的话可以来我家看。”
尼尼自己又抱着视频欣赏了一会儿,两人一起走出了执法大队总部。
花寻发消息给法贝说自己的旅行结束已经回来,问问他有没有时间接单,如果有的话就点他的单。法贝回消息很快,但比较遗憾,他在外星,没办法过来接单。
那没办法了,人类随便点了一个离得近的信使,是一个机械造物,看起来有点像萝卜无人机?
她短暂的失神了一下,但很快:“这个给你,请你帮我把这些行李送到上述地址。”
机械造物核对了一遍信息之后,那些像萝卜须须的机械臂伸长,打结,把行李捆到一起,然后火箭升空一样起飞了。
花寻和尼尼两个人仰着头关上天空中的音爆云。
花寻:“好快啊。”
尼尼:“别担心,你的行李不会因此爆炸的应该不会吧。”
过了几秒钟,机械造物的确认视频发送过来,花寻接通后,那个萝卜无人机对她的家进行了720°的旋转确认。
花寻:“没错是这里,辛苦你稍等。”
她楞了一下:“是我看错了吗?我怎么看到刚刚厨房的位置闪过去一个人影?”
信使:“您没有看错,你的室友正在房间里。”
花寻:
她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我没有室友。”人类飞快的说:“那个,你,您稍等,您尽量也别让那个‘室友’离开,我马上回来!”
她和尼尼现在才刚出执法大队总部,现在狂奔着又回来了。
人类和史莱姆大汗淋漓,气都没喘匀,高举着手:“报警!我要报警!”
她超大声:“我们家有闯入者,救命!”
053在我家住吧
翅膀震动,触角颤抖,花寻看着这只巨大的昆虫在自己家里激动的和前来处理此时的执法队员大声辩驳。
“哦,我做错了?我还做错了!”大蜜蜂说:“我来给她送婚飞请柬,我还做错了!这一片所有人都是我送的,我们王的婚飞日期都定好了,送给你们的场地申请也通过了,现在我来送请柬还做错了?!她家里都长霉菌了,我甚至还帮她做了大扫除,我还做错了吗!”
这是一只身上黄黑花纹,看起来有点胖胖,让人不知道她是怎么飞起来的大熊蜂,两只上臂抱在一起,两只中臂乱挥舞,两只下肢像跳踢踏舞一样在地上跺来跺去,大声控诉执法大队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冲过来,还对她言语威胁。
大熊蜂:“之前还有一个机械造物信使突然冲过来用机械臂困住我!真是过分,所以我才讨厌机械造物!讨厌讨厌讨厌!”
这是真的,他们刚到的时候那个萝卜无人机的信使就是用他的萝卜须须像抱住花寻的行李那样保住这只巨大熊蜂的屁股。
因为她太大了,萝卜须须不够长。
执法三队的机械造物用两只机械臂轻轻地隔空拍打,试图安抚:“抱歉这次是我们草率了。”
主要是这个区域的执法队总部的主脑是个老旧过时的主脑,为脑还非常喜欢摸鱼,经常因为X骚扰被鱼(塞壬、人鱼、海洋族群等拥有鱼类特征的生物)控告和殴打,即便如此也从来不改,大部分的工资都被拿去填补赔偿和修理的费用了。
后来发现这个原因是主脑有一段程序编码在诞生的时候就是错误的,有点像是人类的基因病,在其他时候没什么症状,但是鱼类对他有致命吸引力,而且他看不见除了鱼类特征值外的其他部分。
举个例子,就是,人鱼只能看见鱼尾部分,塞壬只能看见身体各个部位的鳍,海洋生物海洋生物倒是能看得到,但是这种时候他会屏蔽他们的声音。
(所以主脑也是个残疾脑,但因为目前本区域还没有第二个光脑诞生,所以主脑还退不了休)
而这一次查询速度偏慢,直到执法队员来到花寻家里才发现原来不是非法入室事件,只是有报备过的婚飞通知,也是因为主脑之前因为摸鱼被当街打到险些报废,治疗去了。
因为还有任务在身,熊蜂只是在经过机械造物的时候用力地发出“哼!”的声音,然后扭扭屁股,翅膀在空中扇出残影,飞到下一家去了。
翅膀和身体比例不太相符,这让熊蜂信使(机械造物:不是信使,是蜂王信使)、蜂王信使飞行的时候不仅速度非常安全,偶尔还会出现一些弧度。
就是那种身体太重了,往下坠一小段然后翅膀用力扇再把自己拖起来的那种弧度。
事情解决了,机械造物在花寻家里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其他闯入者之后,告诉她不用担心,已经没事了。
但是花寻心里还是有点膈应。在机械造物离开之前,她追问了一下:“因为送邀请函就能随便进入别人家里吗?这种事情真的没问题吗?”
机械造物:loading
他加载了几秒,因为这个机械造物并没有装载显示屏所以看不出表情,但他很迷惑:“这是婚飞通知,应该是不管有没有人,一定要把请柬送进婚飞区域的每一个住人的地方才行啊。”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机械造物身上的指示灯快速频闪了两下,花寻的终端立刻接收到了一些资料。
机械造物:“可能你之前并没有经历过婚飞活动,没关系,你可以通过这些资料了解一下。”
在离开之前,机械造物突然非常庆幸,幸好这次弗雷德里希还有其他的任务,来的是自己,不然的话估计没那么容易了结——就凭弗雷德里希平时的语言艺术,蜂王估计会把执法总部头给告掉
不过离开的时候那个人类一直散发出一些难过的气息,希望她在了解婚飞活动的具体内容之后能高兴起来吧。
尼尼是后一步赶来的。
执法三队机械造物出发的时候只带了花寻一个,本来花寻说让他不用过来,但是这怎么能行呢,万一那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坏人怎么办,这个人类真是的,不会照顾自己真是让姆担心。
他自顾自的忽略了和花寻一起出发的执法队员,并在他们两个离开的同时购买了一项服务,让一门大炮状的机械造物把自己发射到花寻家的方向。
坐过山车一样,除了最开始因为巨大的冲击力他昏迷了一小会儿,这样移动真的很快。
人类家里非常干净,没有信息素残留,地板都锃光瓦亮,东西收拾得井井有条,但坐在小板凳上的人类一边阅读终端的信息,一边散发着难过的气息。
但她没有受伤。
尼尼踌躇着,缓缓靠近,用圆圆的身体轻轻拱拱人类的胳膊:“花寻,你怎么了。”
“我在看婚飞的活动。”人类说。
尼尼又靠近了一点,把身体展开一些,让人类能靠在他的身上:“可是我觉得你有点难过。”
“”人类没有说话,然后突然一下转过来,扑进了尼尼的身体里。
吓得尼尼尖锐的“尼!”了一声,快速在花寻脸接触的那里挖出一个中空的洞,让自己的朋友免于受到窒息的威胁。
他感受到人类因为闷笑发出了一阵颤抖,然后团了团他,把他抱得更紧了。
“对,我有点难过。”她说:“一点点而已,而且今天我不想住在我自己家,我可以去你家住吗。”
尼尼:
尼尼:!!!!!!
这个史莱姆突然像灯泡一样,咚的一下亮起来。
尼尼:“当然可以啦!”
他用一个深度拥抱,直接把人类和人类的小板凳一起纳入了自己的身体中:“哇,想不到有一天我们两个也会想好朋友一样一起住,我们还可以一起聊天一起吃零食,你有什么喜欢看的节目吗?我们还可以一起看节目!”
这样说着,尼尼一边快乐畅想,一边深度拥抱着花寻往外走,一边走一边
说,开心得不得了。
快乐是非常具有感染力的感情,原本情绪有点低迷的人类很快也被尼尼感染了,她没有一定要自己走路,在尼尼的身体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开始和他聊天。
尼尼:“心情不好的时候要补充能量,之前薯条也没吃多少,你现在有什么想吃的吗?”
花寻:“饿倒是不太饿,不过吃点也行,你有什么推荐吗这位美食家?”
尼尼:“吼↓吼↑这你就问对人喽~”
尼尼给花寻推荐了一家他平时非常喜欢的店铺,正好适合那种“心情一般,肚子也不饿,但是想吃点东西”的时候。每次尼尼在这里进食之后都会觉得非常愉快。
那是一家海洋生物餐厅。门迎是一个机械造物,进门之前需要用终端碰一下机械造物的感应区域,确定顾客需要什么样的服务。
能不能在水里呼吸,能承受多大的水压,什么情况下最舒适,需不需要准备特殊设备,有什么忌口,身体强度多少,平时有什么爱好,都可以通过短暂的触碰快速辨别。
尼尼是老顾客了,这个史莱姆给花寻打了个样,一扭一扭的走到机械造物的面前,用一个非常JOJO立的姿势进行打卡,嘀的一声。
然后尼尼僵了一下,大声抗议:“啊!我不喜欢这个声音啦,这简直像是上班打卡一样!”
机械造物:“哦~真的不喜欢吗~说不定是下班打卡的声音哦~”
尼尼:“哦,那行吧。”
他快速妥协了。
这个史莱姆已经忘记了这是上次他喝多之后自己设定的专属铃声。
花寻也去碰了一下。
两人进入餐厅时,尼尼被要求不能懈怠过多行李进入餐厅,因为他喜欢的那个水压可能会对一些行李造成损坏,也会让一些行李被从他的身体里压出来。花寻身上佩戴了一些小玩意,比如呼吸设备抗压设备防撞设备,机械造物门迎给她的机器输入了一串代码,这让一些不合适的菜品不会出现在她的菜单上,推销新菜的员工也会谨慎向她推荐。
毕竟没人想让客人因为食物中毒倒在自己的店里。
门迎:“两位可以从这里进入。”
机械臂打开了一扇看起来像银行金库门的大铁门。
里面是流动的水。
它并没有满溢出来,没有把人全身浇湿,只是想被风吹皱的果冻,随着花寻的呼吸偶尔在水面上产生一些涟漪。
尼尼先一步进入水中餐厅。
然后一下被压成一个尼尼.zip
他甚至形态都改变了,从一个大号椭圆变成了一个小号正方体。
花寻:!!!
她立刻回头看向门迎,门迎:“别担心亲爱的小姐,尼尼喜欢被压缩的感觉,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这、这样吗?
哇不过还真是让人有点紧张呢。
花寻咽了一口口水。
她现场是让自己的一根手指进去探探虚实——就像是抹了水盆里的水一把,比体温略低一点的温度,除此之外没有了。没有高压的疼痛,没有刺骨寒冰,这让人稍微放心了一些。
一根手指之后,是手掌、手臂、肩膀、大半个身体。
但是花寻始终有点不敢把脑袋放进去。
一个正方体游过来包裹住她的手。
尼尼可能在说话,他身边浮现出一些泡沫,涟漪也比别的地方更加剧烈一些。
然后尼尼开始用一个并不蛮横的速度一点一点往后退。
他把花寻拉近了水中。
“没事,不用憋着,你可以换气。”尼尼说:“像这样。”
他从史莱姆.zip变成了史莱姆,又从史莱姆变成史莱姆.zip
花寻心率很快,但出口就在她的身后,于是她缓慢地小口呼吸了一次。
没有呛水,和正常呼吸没什么区别,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水气和冰凉感。
看到人类睁大的眼睛,渐渐出现惊讶新奇笑容,尼尼:“看吧,没事的。”
他说:“走吧,我有一个非常喜欢的位置,希望那片区域还有水泡,我们可以坐在那边看等等的表演。”
好新奇。
花寻到处看。
她身上佩戴着好几个像是冰箱贴的东西,她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客人,很少有人像她一样身上有这么冰箱贴。
柔软的水,与游泳池截然不同的感觉,与尼尼也是截然不同的感觉,花寻第一次感觉到水的柔软,潮湿贴在身上,但并不是潮气,更像是早起的露水,冰冰凉,但很轻盈。
呼吸顺畅,水的浮力依然生效,她觉得自己身体好轻。花寻不太会游泳,在自己的世界学过蛙泳,也能有几个来回,但是老游不了直线——但是在这里丝毫没有这种烦恼。
她甚至没有用蛙泳的姿势,很轻松就能把自己推向自己想去的方向。
花寻:“好神奇哦。”
尼尼骄傲的变色:“当然,这可是我心爱的餐厅。”
他悄悄地凑过来:“等等会更让你惊讶的——啊!还有空气泡!我立刻飞去占位置!”
如他所言,尼尼立刻飞去占位置。
因为等等会有表演,尼尼让花寻在表演开始之前如果不太饿的话先不要打开食物的盖子。
原本伸向盖子的手又收回,花寻小声问:“为什么啊?”
正方体尼尼超小声说:“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从有巨大的鸟不对,不是鸟,是还要,鸟身连接着人类的上半身,在身体的关节处、头部、耳部全都有各色羽毛,鸟身很巨大,看不出来是什么鸟,有几根很长的尾羽,羽毛上撒了类似荧光粉的物质让他们看起来亮晶晶的,从哪里飞过就在那里留下一条明亮通路。
花寻小声问尼尼:“他们在干什么啊?”
正方体尼尼啪一下把她嘴捂上了:“嘘他们马上要开始跳舞了。”
跳舞为什么要捂嘴哇。
花寻很快就知道为什么要闭上嘴了。
因为他们身上的亮片和荧光分也是这场表演的一环。
歌声、舞蹈、水波、涟漪,这些东西让亮晶晶的东西不断向外扩散,如果不把嘴闭上的话就会飞到你嘴里去。
吃下去会怎么样呢?
也不会怎么样,可能就像辣椒皮卡在喉咙上一样,会让人比较难受。
但是太美了。
太——美了。
不仅是动作和光晕,温和的旋律也能抚平紧张的神经和消沉的心情。
这让人有一种浸泡在温水中,从背后被轻轻托起拥抱的安心和舒适感。
尼尼:“他们是伴舞,第一位主舞马上就要登场了。”
花寻用力点头。
美的冲击让她激动的有点热泪盈眶,满怀期待。
聚在一起的海妖们,翅膀一个接一个的抬起,最后的舞者即将出现——
长长的耳朵,螺旋的长角,飘逸的尾巴,圆润的蹄子,闪亮的牙齿!
虽然在皮毛上画了和其他舞者如出一辙的闪亮徽纹,晶亮的睫毛让他看起来确实多了一丝高不可攀的神圣气质,但还是不能掩盖其本质!
是你!
飞天独角驴!沧医生!
尼尼:
花寻:
这
两人如出一辙的呆滞了。
然后正方体尼尼拔地而起!
暴怒的尼尼:“沧医生!为什么是沧医生!舞者去哪里了!我来这里难道是为了看着头毛驴的吗!人性在哪里?底线在哪里?退钱的窗口在哪里!”
054南柯一梦
众所周知,阿卡姆(划掉)、卡奇莫多疗养院对于自己的员工并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在外兼职,所以有金钱的奴隶花寻珠玉在前,自然有其他人紧随在后。
沧医生就是受到打工皇帝的鼓舞,开始在日常工作之外打工兼职的。
反正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说的。
第一位舞者的表演结束之后,沧医生没有和其他舞者一起飞回后台,而是一路迈着优雅的小碎步,扇动翅膀,一路飞到了尼尼和花寻所在的气泡,无视了尼尼的“你这只臭毛驴不许进来”的话,非常热情和两人打招呼。
沧医生:“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我可爱的同事,真叫人高兴,你好花寻我好想你——你也好,实习生一号。”
实习生一号正方体尼尼,全身颤抖,开始变色:“什么!竟敢这么叫我!你这个主治医生一号!”
两人开始了“反弹”“反弹无效”级别的吵架。沧医生一边吵还一边拿出爆米花吃,让那个正方体果冻更加生气了。
虽然小学生吵架都有点高估他们了,但在尼尼被气膨胀之前,花寻还是决定制止这场争端。
花寻好奇地问:“沧医生,你的舞蹈是什么时候学的?”
沧医生一脸骄傲:“我当演员的时候学了很多技能,当时我对我的演艺事业充满了热情和期待,为此做了很多很多的努力和准备,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他颇有些感慨:“只可惜啊,在成为医生之后,大部分技能都用不上了。”
主要是如果他对病人使用这些技能的话,别人会举报他X骚扰。
一边说着,沧医生一边用翅膀拍拍尼尼,给了他一包没开封的跳舞熊软糖,尼尼本来没理,但在沧医生打开包装,软糖们飞出来吸附在尼尼身上,这个原本坚如钢铁的正方体开始颤抖,然后发出一些嗡嗡声,最后因为痒痒忍不住乱抖,然后一边嘻嘻嘻一边和软糖玩起来。
玩一种“抓住就吃掉你”的游戏。
“我可没有原谅你哦!不要太得意了!”因为吃了太多软糖从■变成●的尼尼。
沧医生向花寻耸耸肩,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
总之,这位身上还站着荧光色的舞者在气泡里坐了下来。花寻还用手指点了一下沧医生身上的颜料,后来发现那似乎不是颜料。
沧医生:“确实不是。”
他凑上来,超小声:“这是魅魔的徽纹。”
花寻:?
你把这个弄身上干什么?
沧医生两蹄一摊:“我也不想的,之前我做实验的时候不小心把徽纹弄我自己身上了,但是觉得还挺好看,要掉还得几天,我想着别浪费,就过来应聘了。”
那你一聘就聘上了?
那当然,我是谁。
其实沧医生也是运气好,之前舞台翻修的时候第一位舞者被砸坏了,正在返厂治疗,舞者的位置暂时空缺,正好第一位舞者并不是什么重要职位,可以和暖场合并在一起,沧医生有表示自己可以比别人少一块钱,所以别人跳一场2000,他跳一场1999。
(沧医生:让步一块钱是我的礼貌,让我让步两块钱及以上我可以失去礼貌)
其实平心而论,如果抛开舞者是沧医生或者舞者是飞天独角驴这种事情,单说这场表演,观赏性还是很强的。沧医生不发疯的时候确实有两份天马的气质在那里撑着,而且除了他本人的气质,现场的氛围感非常到位。
什么?你说舞蹈?
没什么舞蹈,花寻觉得自己看了一场马术表演,盛装舞步,毕竟一匹马(不发疯)能做的动作太少了。
但是其他人反响还挺热烈的。
尼尼给解释,因为天马(谁还记得沧医生是天马)的表演除了肢体动作之外更多的是释放幻术,感官联觉,信息素刺激,这种肢体动作之外的表演被花寻身上的一个标签直接屏蔽了,所以她感受不到沧医生真正的表演。
“啊”花寻觉得好可惜:“每一场表演我都会这样吗?”
这样的话钱也花得太亏了吧,只能有一半的享受什么的
尼尼:“哦,那倒不会。”
他神秘兮兮的说:“你会有别的体验的。”
接下来的表演就上难度了。
有些花寻能看懂,有些她看不太懂。
每当遇到她看不太懂的那种表演的时候,她就知道肯定又是被屏蔽了,于是她就凑此时机大口吃饭,毕竟这里饭做的也很好吃。
然后就到了内场表演。
有被随机抽取的幸运观众,有买票进场的氪金玩家,有因为不能享受整场表演的关怀票,还有一名随行工作人员。
尼尼期待的抖抖身子:“内场诶!”
他用一个角(他还是正方体)牵住花寻:“你第一次进内场,要牢牢跟紧熟练的我哦~”
他尾音都荡漾了!
鉴于这是一个喜欢观看魅魔茄子视频的颜色史莱姆,花寻突然担心起来。
这地方不会不正规吧?
她快速的看了一眼沧医生,得到一个“放宽心”的眼神。
沧医生,深深的喟叹,并流露出怀念的神色
联想到您曾经的职业更让人不放心了啊!
然而等惴惴不安的花寻被拉扯着经过一层又一层的水幕,来到内场后,她发现这里和她想象的并不一样。不是那种声色犬马灯红酒绿的不健康场所,这里看起来健康的有点过分了。
空旷又孤寂,只有一点植物点缀。
别的什么都没有。
她戳了戳尼尼:“等等会怎么样啊?”
尼尼:“等等会有新的表演——啊,他来了!”
水波没什么变化,但是有陌生的气息突然出现,温度计还是原来的温度,但花寻却莫名的感到呼吸变凉了。
然后是吟唱声。
有什么东西划过了她的脸颊,冰冰的——不只是她,每个人都好像有冰冰的东西划过一样。
尼尼激动的全身颤抖,他说:“我们真是好运,这是我最喜欢的舞者了!”
沧医生:“你们说不定还是老熟人。”
老熟人?
等舞者从水波中现身,花寻费了点劲,终于想起他是谁了。
然后她立刻把脸上的笑容收了。
对塞壬微笑代表向对方求爱,这个错误她这辈子不可能再犯第二次了。
第一舞者和第一位舞者的区别还挺大的。比如塞壬的歌声会兼顾所有人,类似于定制体验,除了听觉享受之外,还会释放一些生物波,针对在场听众的不同体质进行一些个性化的服务。
比如一场温和的幻境。
草原、冰雪、海风的气息,泥土的味道。人类在这片宇宙当中生活的经验并不丰富,能够理解的东西很少,比起过量的刺激,她更喜欢用心的形式去接触自己已经知悉和习惯的东西。
比如看见音乐,比如听见花香。
感官联觉之后,这一切好像都变成可能。
胸腔里,心脏正在鼓动,花寻觉得自己兴奋极了,因为别人未经允许闯进自己家门而产生的恐慌,得知这种行为在一些条件下是完全被允许和鼓励的之后堆积的愤怒,现在渐渐被兴奋和欢欣代替,她在粉黛草里自由的奔跑,大叫,所有的烦恼都甩在身后。
“看来你开心起来了。”
有些陌生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光脚踩在溪水里,花寻下意识的回头去看。
她看见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塞壬长大了很多,看起来已经顺利度过了变声期,此时那张冰雪般的面庞上挂着一个浅淡的笑容。
花寻的笑容僵在脸上,立刻收了。
花寻:“额,好久不见,看起来你好多了。”
塞壬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他没有说多余
的话,只是弯了弯腰:“请享受这场表演。”
那个身影消失了。
花寻眼前出现了其他的东西。她熟悉的人,家人,朋友,不太做人的老板和一起摸鱼的同事,曾经令人心动的crush。曾经她跑过的操场,光顾的商店,吃过的小饭馆,逛过的公园,乘坐过公交车。
场景交替出现一闪而逝,人声嘈嘈切切,说话的声音涌进耳朵里,全是熟悉的语言。
她像一个观光客,从所有人的世界当中缓缓路过。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感伤正在发酵,和怀念欣喜混合在一起,让人心里酸酸痒痒的。
但并不难过。
甚至,花寻觉得这是一场体面的告别,在与地球告别之后,真正和自己的曾经也说一声再见。
表演结束,她觉得怅然若失。
一梦南柯一枕黄粱,在大槐安国度过跌宕一生的淳于棼,在清醒之后是否也是这样的感受呢。
人声鼎沸,所有内场的观众欢呼雀跃,热烈的赞叹塞壬的出色表演,花寻轻轻用手指抹掉自己眼角的一滴眼泪,也在人群之中轻轻的鼓掌。
谢幕时,那双冰凉的眼睛看向人群,或许只是短暂的一撇,不经意的扫视,但花寻莫名觉得,他或许是看到她了的。
“谢谢你啊。”她小声说:“我很喜欢这场表演。”
随着她的声音,塞壬轻轻点了一下头点了吗?没看清,她离得有点远。
感情变化太剧烈太复杂也很消耗体力,总之因为人类感到有点疲倦,尼尼和花寻决定回家一边快乐看电视一边休息了。
尼尼凑过来,小声又得意:“你知道吗,我家的丝绒会做后空翻哦。”
“哦,是吗?”花寻也凑趣的小声问:“你家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当然有。
尼尼更加小声了。
“之前在执法总部。”他说:“弗雷德里希只销毁了我的一个仓库。”
055史莱姆城堡
虽然在外面吃了饭,但是尼尼和花寻还是买了一些吃的回家。
没办法,去逛超市没有人可以两手空空的出来,幸好他们已经不是饿着肚子去逛超市,不然只怕买的东西会更多。
“不过正好也到了我要给我家霜瓜买东西的时候。”尼尼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快乐的做出了决定:“来都来了,那不如趁此机会一起买了吧!”
霜瓜是尼尼宠物的名字,虽然他说自己的宠物会做后空翻,但花寻对此持怀疑态度。她逛超市的时候快速在终端上专门搜索了一下丝绒,这种宠物长得像个蒲公英,在星际人气很高,以友善好脾气出名,就算被主人不小心一脚踩散也只会通过一些宛如撒娇的手段进行抗议。
比如飘到别人鼻孔里让人疯狂打喷嚏。
除非你虔诚的说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请原谅我”之类的话,否则丝绒绝不会把自己的那部分从你的鼻孔里取出来。
(当然这之后请为自己的丝绒做一下清洁活动,不然鼻腔液体可能会让您的丝绒感到身体不适或者生病)
(也有案例是丝绒的主人在打喷嚏的时候吸气过猛直接把丝绒的那部分身体吸进去了,去医院挂了个急诊让把这部分取出来,但是取得太慢,那部分被消化掉了)
残缺的丝绒会身体变差寿命变短,那个主任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发出来就是为了让大家引以为戒,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要消化自己的宠物。
扯远了,总之因为丝绒看起来像个蒲公英,所以花寻实在想不出来蒲公英要怎么后空翻。
这和尼尼之前给她看的照片不太一样,尼尼的丝绒看起来像个寄居蟹,还有一个小甲壳。
总之看起来不像是会做后空翻的样子。
尼尼:“哎呀,霜瓜只是很害羞而已啦,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很多才多艺的!”
一边说着,尼尼一边把两人购买的商品一一吞下(这导致他的体积扩大了两倍)。没办法,如果你选择了送货□□或者收纳服务,就得多给人家二十块钱,贫穷的史莱姆和金钱的奴隶都是该省省该花花的忠实践行者,绝不会让任何不该从口袋里溜走的钱溜走。
但是因为东西买得太多了,负重前行很累人,走了五分钟之后他们两个就有点后悔了。
尼尼,收缩:“你还能走动吗?”
花寻,狗喘:“我早想问你了,没好意思。”
一拍即合。
但因为他们错过了二十块钱的送货□□,于是两人不得不花费一百块钱购买信使服务,让信使把购买的商品和他们两个一起送回家去。
接单的是一位狮鹫信使,他平时没事就在超市上空乱转悠,长久以来的信使经验告诉他,总有一些人贪小便宜吃大亏。
尼尼平时乘坐飞空艇上班,他家距离阿卡姆略有点远。狮鹫飞过了城市,飞过了稻田,飞过了荒滩,最后狮鹫都开始有点害怕了,瑟瑟发抖的说:“你们,你们不会是坏人吧?”
尼尼:“放心,我们对你这个平平无奇的狮鹫没有任何不轨之心。”
狮鹫:“真的吗?我可是我们家长得最漂亮的了,在我们聚落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帅小A,你们要是对我有所觊觎,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花寻:“真没有哈,别担心。”
狮鹫:“真没有吗?那你们把我带到这么荒僻的地方来想干什么?”
尼尼:“如果你还记得我在你起飞之前给了你一百块钱雇佣费,如果忘记了就把钱还我。”
狮鹫撇撇嘴:“你们真没意思。”
他继续往前飞。
尼尼在他背上蛄蛹了两下,靠近花寻,悄悄说:“他说他是A,他骗人,他不是O就是B。”
花寻:?
花寻:“可能是真的害怕我们对他心怀不轨吧,自保意识强一点也不是坏事。”
什么啊。
尼尼颜色变了变。
他就只是那种电影看多了的小年轻,以为O装A、O装B、B装A这种装来装去就能让自己变成主角,让他人因为自己谎报性别对他产生浓厚兴趣,上演一段他逃她追的爱情戏码,最后因为双方随便谁易感期发×期到了,两个人滚在一起酱酱酿酿,你标记我我标记你,然后黏黏糊糊在一起。
你的小小伎俩或许能够骗过人类,但你骗不过见多识广颜色多样的史莱姆!
这样想着,他灼灼的盯着狮鹫,打算用自己的意念光波看穿这个家伙肮脏的思想。
“不好意思。”狮鹫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那个,别老盯着我的腺体方向看,虽然能感受到你确实被我吸引了,但现在这个行为多少有点X骚扰了。”
尼尼:“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亮黄的史莱姆噗一下变成了藏青色。
唉,尼尼就是这样啦,能屈能伸也是好史莱姆嘛。
信使的飞行时间大约是两个半小时。甚至飞到最后都没怎么考虑人类的承受范围了,他们在超市给花寻买了一件安全衣,可能没有文森特给的那件那么高档,但是日常生活用已经足够了,调试之后花寻试了一下,最开始不太行,大部分地方能保护住,但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头发正在离开自己,这绝对不行。
又试了两次,她觉得这下差不多了。
呼吸正常,无不适感,头发也好好的长在自己的头皮上。
人类第一次感受到如此风驰电掣的感觉。
所有景色都是一闪而过,甚至眼睛捕捉不到确切的形态,它们就像流体,飞快的从她的身边流走了。风声、风中的气味、还有事就拍打翅膀时从上面掉落的棕褐色羽毛。
人类突然有了一股大喊“我是世界之王”的冲动。
飞到了一处悬崖峭壁时,尼尼喊了停。
尼尼:“这就是我家啦。”
他家已经到了两个区域的交接处,甚至比起阿卡姆所在的区域,更靠近另一片区域。悬崖峭壁上就只有可怜一座石头屋,还是搭建在悬崖最边边上。“∠”把这个图像旋转一百八十度,尼尼的家就在那个角上。
虽然这做石头屋很巨大,但因为周围过于空旷,它孤零零的,还是显得有点可怜。
花寻:“看起来有点危险。”
尼尼
倒是不以为意:“没事,万事万物总要付出点代价嘛。”
因为他的房子正好建在两个区域的交界地带,绝妙的位置维持了绝佳平衡,这让尼尼的房子彻底免费了——两个区域都没有办法和他收税,因为据这个史莱姆说,他早已经和本地区的狂风打好了关系,收费的工作人员上门查看的时候,狂风就会把他的房子吹得偏向另一个区域。
尼尼,骄傲的变成红色:“这样我就永远不用给他们交钱了!”
没有人能从史莱姆这里扣走任何一块钱!没有人!
当然有的时候狂风可能会因为工作热情过高把尼尼的房子吹得摇摇欲坠,或者吹得大半都飞出悬崖,但和free相比,这个风险尼尼心甘情愿的承受了!
“快进来吧。”尼尼率先一步从石头房子的缝隙里挤了进去,然后从内部搬开石头,让花寻进来。
石头屋内部并没有漏风,尼尼说这个屋子是他自己亲手打造的,石头选用的是(一段建筑专业词汇)的高规格品质巨石碎片,粘合剂选用的是(一段听不懂的专业词汇),总之就是非常令姆满意。
尼尼:“毕竟我们史莱姆,只有能够亲自造好自己的房子才能算是成年嘛——啊差点忘了,快来花寻,现在我回到家了,得把我的旗子升起来才行。”
他一扭一扭,带着人类从一层跑到二层露台,从石头缝里拔出一根旗杆,又从另一条缝隙里拽出了一卷石灰色的旗子。虽然史莱姆可以通过把自己捏成触手形状进行很多工作,但是事实上他们更喜欢在自己体内完成精细的事情。
比如把旗套在旗杆上,尼尼没有用触手,而是直接把旗杆顶端和旗子都吃掉,在他果冻般半透明的身体里完成了这项工作。
“旗子对于我们史莱姆来说可是很重要的哦。”尼尼讲解到:“只要旗子没有倒下,那再大的困难也不能压扁史莱姆。”
渐渐升高的水泥灰的旗子展开了。
上面画着一个亮黄色的史莱姆。
那看起来像是简笔画,与尼尼平日里的笔触相似。
等旗子彻底升到最顶端,狂风从高空呼啸而过,那个亮黄色的小圆球在迎风招展的旗子上拼命抖动,像是要活过来了一样。
花寻仰着头,和尼尼一起看着那面旗子。
她问:“旗子也是你自己做的吗?”
尼尼:“当然啦,旗子也是我的家的一部分嘛。”
“每天回家之后都要升起自己的旗子。”史莱姆说:“旗帜升起的时候说不定就会有其他人看到,哪怕一个人住在偏僻的荒滩上,也会有人知道有一个史莱姆住在这里。”
花寻没说话。
她一直在看那个旗子。
“尼尼,是不是我看错了?”她不太自信的问:“那个,那个旗子上的简笔画史莱姆”
是不是真的在从旗子上挤出来啊?
尼尼闻言也看过去:“哦没错,那个确实是会变活的。”
花寻:??????
确实是会变活的是什么意思?
尼尼颜色一变:“哦对,你不知道这个。”
他讲解到:“史莱姆的繁殖方式其实并不是只有单一的□□孕育啦,还有分裂自身,或者投放旗帜。”
他指了指那个亮黄色的二维史莱姆:“比如现在,那个就是我的延续体。他现在还不具备完全的活性,但再过一段时间或许就可以顺利的从旗帜上走下来了。我也是这样诞生的。”
啊,啊
这、算有感而孕吗?
“不算吧?”尼尼思索到:“我觉得这更像是创造。”
比如写的小说人物活过来了这样。
花寻还有反应不过来,不过自从来到星际之后他已经接受了很多新奇的事情,也不差这一件。
她问:“那,他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这个问题,还是留给他自己来思考吧。”尼尼畅想:“他会决定自己的名字,以后要分化的方向,爱好,性格,我会把我自己的经验全都教给他,然后让他自己勇敢的去面对这个世界,建立起自己的屋子。哦,我还会教他怎么画旗帜,怎么在自己的屋顶上升旗!”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呢?这算不算是亲子啊?
不算吧?他是我的延续体嘛。延续体之间从来不说亲子的。
但可以说关系亲密者。
“哦差点忘了!”尼尼突然想起。
他一口把人类吃了下去:“还没有给你看我的霜瓜呢!”
“好不容易来一次,要是不看霜瓜后空翻那就太可惜啦!”
056睡前我们会聊些什么
史莱姆气势万钧,一口把人类吞下之后就向门外疾驰!然而梦与现实之间总是会有一些礼貌的距离,校运会第十三名的成绩恐怖如斯,已经体验过史莱姆的最高时速,人类在他们两个离开城堡的露台之后就提出,要不然还是自己走吧。
花寻:“我主要是担心你比较累。”
因为尴尬变成蓝色的史莱姆:“唉,算了,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类,我也觉得你自己走会快一点。”
石头屋地形错综复杂,因为史莱姆的身体非常便利,只要有一个小缝隙就能钻过去,所以屋子里的结构并不是大气明朗天圆地方的那种——尼尼在当时设计结构的时候可能采用了一种非常有创意的设计方案,有些地方非常窄小,人类要趴着蠕动过去才能通过。
“不好意思啦,我当时是没想到以后会有比较大只的朋友来我家做客啦。”尼尼说:“而且还不能在缝隙里穿梭。”
人类一边艰难蠕动,一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那你当时预设你的朋友会是什么样子的啊?”
“我哪知道啊,我当时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史莱姆,我只想永远做酷酷的独行侠,朋友这种东西只会影响我吃饭的速度。”尼尼说:“我也没有想过以后我会养宠物,会和狂风成为邻居,会一个人住在荒原里——哦对,你知道吗,之前有一段时间我还被称为荒原巫师呢!”
不过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穿过这条狭窄的廊道就到了尼尼的宠物房,花寻现在终于正式进入到这个用无数四通八达的廊道连接起来的房子内部了。
史莱姆家里没有门,所以没进入一个空间都是尼尼先从缝隙进去,然后从内部把石头搬开,再让花寻进入。
“要小心一点哦。”因为吞掉了太多石头看起来像一扇门的尼尼:“这边比较矮,小心撞到头。”
花寻好笑的说:“我也没有那么高啦。”
这是一间平平无奇的石头屋。
大概有两米高,花寻在里面不用弯腰也不会觉得很压抑。房间里并没有大光源,尼尼在墙上种了很多发光蘑菇,除此之外,空气里还有一些发光浮游生物。再往前走,土地就变软了,花寻低头看,她踩到了如同地毯一般的苔藓上。这些苔藓弹性极强,她走过去后回头再看,它们已经复原了。
而且或许是感受到了人类的目光,被踩过的苔藓上还很敷衍的开了朵米粒大小花出来。
尼尼:“这个苔藓是被精灵祝福过的苔藓,可以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很贵的。”
花寻:“看出来了。”
非常智能。
除了苔藓、发光蘑菇、浮游生物,空中还有一些忽上忽下漂浮着的云朵。
“小心点哦。”尼尼说:“要是你觉得有点不好走,可以托住我。”
他离花寻近了一点,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顶上。
花寻觉得
自己脚下的地面质感变了几次,除了苔藓,还有沙粒感、烂泥感、非牛顿流体感,这个房间着实是大的有点离谱了,人类觉得邹忌都走的有点出汗了。
“因为我购买了空间折叠服务嘛。”尼尼说:“如果我出去上班了霜瓜就一个人待在家里,我好担心它会觉得无聊。”
所以他非常用心的给霜瓜做了造景,希望能极大程度的丰富它的生活。
可是走了这么久,他们至今都没有见到霜瓜。
“它有点害羞啦。”尼尼说:“霜瓜和别的丝绒不太一样,它就像风。”
人是没有办法去追逐风的,只能等待风自己吹拂过来。
一片云上出现了一个小触手。
很小,看起来像毛茸茸章鱼脚。霜瓜隐藏在云里,只在那朵云飘过尼尼的时候飞快的伸出脚轻轻戳了他一下。
那只脚飞快的收回去了。
被戳了一下的尼尼宛如影帝附体,一边大喊着:“啊!我被击中了!”一边旋转跳跃,最后在地上变成一摊史莱姆。
缩在一枚橘红色甲壳,霜瓜驾驶着云来到尼尼身边,伸出触手,轻轻的戳了戳他。可能被戳到了痒痒肉,尼尼扭动了两下,然后换个方向瘫着。更多的触须从甲壳里钻出来了,霜瓜做出了一个打气的动作,并且一下一下把尼尼像个气球一样吹了起来。等这个史莱姆重新变得圆滚滚,并熟练地把那个小贝壳顶在头上的时候,霜瓜所有的出手又全部都收回去了。
“今天我带了朋友来哦。”尼尼说:“是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好朋友,花寻,她人很好的,所以你不要害怕,要大大方方的噢。”
花寻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但是霜瓜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于是她稍微往远退了一点,和霜瓜打了个招呼。
那个贝壳紧紧闭合,没有半点动静。
花寻:“我是陌生人,它是不是有点害怕我啊?”
“不会啦,他不喜欢这样的话今天根本就不会现身的,就算我把它顶在头上它也会跑掉,你别担心啦。”尼尼说:“霜瓜只是有点害羞,是不是,摸你摸你摸你~”
养宠物的生物都会变得夹夹的。
尼尼不断让自己的身体产生一些柔和的波纹,让他头顶上的霜瓜感受颠簸,直到霜瓜烦不胜烦,伸出一根触手揍了尼尼一拳。
尼尼:哇!好痛!
尼尼从一个“口”变成了“凸”
丝绒还是很有力量的,被揍过之后就会出现一个明亮的大包。
嘴硬的史莱姆:“它平时不这样的,我们两个平时可好了,它从来不对我动手,今天只是有客人来了它太兴奋了,它心里还是有我的。”
把霜瓜从头上抱到怀里,尼尼把花寻带到了宠物房的生活区。
是的,因为这个家伙在宠物房过夜的时候更多,所以宠物房有史莱姆生活区。
而且因为他平时不需要椅子之类的东西,更多的时候是席地而坐,所以尼尼突然发现,花寻如果和自己一样的话那或许会弄脏她的衣服。人类不能像史莱姆一样自动把自身的污浊清理出去,于是抱歉的尼尼展开了自己的身体。
他变成了豆袋椅的形状。
“来吧,坐在我身上。”尼尼说。
然后被一脸好笑的人类揍了一拳:“不用啦,我又不是那么娇弱的人。”
她从两人之前大采购的东西里翻找半天,找出了一个坐垫。
花寻:“我坐这个就好了。”
她看见尼尼怀里的那个小贝壳打开了一条缝。看不太清楚里面,于是花寻隐晦的向它挥了挥手。
暗中观察的霜瓜,谨慎的伸出一条触手,也向花寻极小幅度的挥舞两下,然后chua又缩回去,那条小缝也消失了。
尼尼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惊喜又怜爱的贴了贴霜瓜的小贝壳,将它放在了一边的云上。
霜瓜开着云跑掉了。
花寻:“它和普通的丝绒好像不太样。”
尼尼:“对,它是比较特别的丝绒。”
生物在繁衍当中难免会出现基因变异,霜瓜就是变异的一种。它没有像大部分丝绒那样发育出飘逸的容貌和轻盈的姿态,身体也不能聚散,出生下来的时候就是一小块肉团,原本应该是绒毛的部分是一根又一根的触手,偶尔还在抽动,看起来非常可怕。
后来它同一窝的其他丝绒都能在空中飞舞的时候,霜瓜的触手上只零星地生长出一些毛发,甚至都不能把表皮全部覆盖,这让它无法用零星的绒毛在风中托起笨重的身体,而且和其他兄弟姐妹不一样,霜瓜很丑,看起来卖相极差。
它本来是宠物店商品之一,但是在展柜待到成年都没卖出去,好不容易被卖出去了,但是宠物店回访的时候发现那个人对霜瓜并不好,甚至因为想要验证霜瓜的身体是否真的不能重聚,切除了它的一枚触手。
宠物店的工作人员上门去和那个人打了一架,最开始没打过,把老板摇来之后二打一打过了,两人重新把霜瓜带了回来。
但是霜瓜性格大变,原本只是有点腼腆,还是个活泼的小丝绒,现在每天只会缩在展柜的一角,藏在造景物的后面,根本不愿意见人。
长得丑、残疾、性格差,现在这意味着霜瓜更不好卖了。
但是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那时候刚刚成年,离开创造者出来闯荡社会,一心想要当个酷盖的尼尼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走进宠物店,因为那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想要养宠物的打算,但是莫名的,他从门缝进入了那个店。
然后看到了缩在角落的霜瓜。
主要是因为霜瓜的那个展柜有全场最大的“大促销!”“便宜卖!”的牌子。
只需要花购买其他丝绒五分之一的钱就能买到这只丝绒。
贫穷的酷盖因为价格多看了它几秒,因为这探究的目光,立刻有店员热情地上来介绍霜瓜的基本情况,但是介绍来介绍去,总是有几个避不开的点。
残疾、丑陋、性格差,而且因为一些不愉快的经历,很可能不会那么亲姆了。
“如果你介意这些的话,我不推荐你购买这个丝绒。”店员还没有给自己攒够钱换新外壳,她的外壳上还残留着一些和老板并肩作战的勋章,准备等这个月发了工资就去把外壳换掉,但现在这号可以用这些勋章说明一些问题。
“我们店里对卖出的宠物是要做三次不定期回访的。”店员用营业的热情语气对尼尼说:“回访结果很差的话,那我们老板还挺能打的。”
酷盖在闯荡社会的时候难免会遇到一些事情,尤其是像尼尼这样的年轻酷盖,那时候他也正在经历一段不那么阳光明媚的日子,看到霜瓜的时候,突然让他莫名的想到了自己。
小小、额,大大一个丝绒独自一个绒待在展柜里,旁边的展柜都是三五个丝绒一起漂浮在里面,一起打闹玩耍,只有霜瓜是孤独的蜷缩在角落里。它身上有一部分能看出明显缺失,这让它整体看起来更加不协调了。
它旁边两个展柜都是丝绒,和各种颜色的、蓬松的小丝绒一对比,真的很难看。
但尼尼当时突然下定决心,一定要带它回家。
毕竟永远都不被别人坚定的选择,或者曾经以为是通向幸福的道路,结果走到最后发现是条死路,无论是那种都太叫人难过了。
总之,尼尼决定养宠物了。
但养宠物并没有那么容易。
第一点就是,霜瓜不摄取能量。
尼尼甚至已经躲到别的房间里去了,但是只要它感应到空间里有第二个生物的气息,它绝对不会摄取任何能量。
也不会从墙缝里出来。
而且因为长时间的独自一绒,霜瓜的社会化很糟糕,很多事情都不会,比如通过旋转表达开心,通过肢体起落表达喜好,或者用绒毛求偶。
它是个alpha,但在求偶期出现婚姻色之后只会往身上滚点灰尘,试图遮掩住与平时不同的颜色。
尼尼觉得这
样太脏了,但是霜瓜的情况也没办法给它强行清洁,于是尼尼想了个办法,在家里的角落放了很多贝壳、甲壳之类的躲避物,果然,霜瓜非常喜欢。有了甲壳之后它的精神状态可能好了很多,已经可以正常摄取能量了。
但是还是不能摸不能互动,它和尼尼之间的距离必须保持三米以上,不然他就会快速钻进离自己最近的缝隙里两天不出来。
尼尼轻轻的叹气:“那段时间可真是糟糕,好几次我都产生了自我怀疑,想要放弃养宠物,把它送回宠物店了。”
毕竟照顾霜瓜这样一个特殊的个体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和宠物店约好了时间,对方也很理解尼尼的决定,他们已经做了两次回访,尼尼作为一个新手已经尽力了。
但在宠物店来接走霜瓜之前突然发生了一些特别的事。
那天史莱姆遭遇了一些生活当中令人不快的艰难事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几乎瘪下去了,他试图往自己的身体里接入水管,通过补水让自己重新饱满起来,但是那天水管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接不进去,试了几次之后,尼尼愤怒的把水管摔在了地上。
然后大哭起来。
史莱姆真是太伤心太难过了,他哭了好久好久,一直哭到地面积水,他的表皮干瘪发皱才勉强停下来。
贝壳里的霜瓜正在一件家具后面对他进行暗中观察。
“看什么看!”尼尼非常生气的吼它:“走开!不许看我!”
霜瓜一下缩到了家具后面,但是过了一小会儿,它的触手伸出贝壳缝隙,把贝壳当成小船,在积水的地面上谨慎又缓慢的滑行过来。
它和史莱姆的距离第一次缩短到不足一米。
那条触手谨慎地伸出来,几次犹豫和迟疑之后,缓慢戳了戳尼尼褶皱的表面。
尼尼:?
他没懂这是怎么回事,但是霜瓜第一次走出缝隙和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这是个很好的现象,尼尼不希望因为他的动作让霜瓜重新缩回去。
史莱姆和丝绒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等地上水干了,两人还是一动不动。
然后那个贝壳抖了两下,打开了更大的缝隙。有点僵硬的霜瓜从缝隙里伸出一些触手。
做了一个后空翻。
尼尼:?!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史莱姆感到疑惑,甚至因为太疑惑了,他都没有那么难过了。
“你,你是在担心我吗。”他说:“我没事。”
然后尼尼也进行了一次后滚翻。
至此,一种奇妙的连接似乎在两人之间发生了。史莱姆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难过了,他打电话给宠物店说自己还想再试试,不用那么早送走霜瓜了。一种奇异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出现在了颓废的史莱姆身上,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肩负起两个人的生活才行,继续这样消沉下去显然是不行的。
于是在生活当中连续碰壁几次的史莱姆又一次鼓起勇气,像个战士一样出发了。
虽然依然不是非常顺利,但是无论如何,他磕磕绊绊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间。或许是否极泰来,现在尼尼对自己的生活非常满意。
“虽然我现在也经常会因为很多事情感到难过,但是只难过一小段时间,看到霜瓜的后空翻,我很快就会振作起来的。”史莱姆拱了拱那个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类:“而且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后滚翻给你看哦。”
花寻:“你看出来啦。”
尼尼:“当然啦,我是明察秋毫的史莱姆嘛。”
花寻叹了口气。
“在我的观念里,自己的住宅被入侵是非常严重的事情。”花寻说:“虽然我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和我想的不一样,这里有自己的习惯和风俗,但是住所对我来说是绝对安全、非常私密的地方,这里被入侵会给人带来很大的恐慌感,破坏我的安全感,让我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
尼尼:“所以你是因为婚飞请柬的事情在生气吗?”
花寻:“说不上生气好吧,也是生气,我只是觉得果然我还是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尼尼发出了一声嗡鸣。
“我刚刚成年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而且我当时也总是不开心。”尼尼说:“会不会是因为你成年的时间太短啊?”
大概不是这个原因。
花寻其实有点犹豫是否要和尼尼聊这个话题,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关于自己以前的事情,偶尔聊起情绪,也会在深挖的时候转移话题。聊这个会让人感到危险,会让人类的四肢末端发凉,但是如果所有的话题都是绝对安全的话题,永远浮于表面,那她或许很难和这个世界产生联系。
联系都是在碰撞当中发生的,与自我、与他人、与世界,交流越多,交锋越多,联系也会变得更加紧密。
花寻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尼尼像个人体工学椅一样,填满了她后背的所有空间,柔韧又有弹性,靠起来舒服极了。
而且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尼尼现在抱着自己的手法和抱着霜瓜的时候如出一辙。
“因为你们两个其实很像嘛。”尼尼说。
看起来很温顺,但其实脾气并不好,遇到很多事情都会很生气,又迫于身体原因没有办法给别人一拳,所以只能忍耐。
“但是现在霜瓜已经变得很大胆了。”尼尼开心的说。他指了指自己头顶的那个亮堂堂的大包:“它现在都敢对我重拳出击了!我很高兴。”
花寻:“但是这是因为你愿意忍耐它。”
她从尼尼身上爬起来,转过身,非常认真的看向他:“如果有一天,你不愿意忍耐它了,这一拳不会让你高兴,你甚至不需要还手,只需要绷紧身体,霜瓜砸向你的出手就会被折断。或者在你拥抱它的时候如果它想逃跑,你完全可以把它吞进自己的身体里,它可能会窒息而死,但是如果你不愿意,它就没办法脱离这个状态。”
尼尼急迫的:“我不会这样做的!”
“我知道你不会,我愿意相信你。”花寻说:“但是这个关系就是这样,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一方同意的基础上,如果有一天同意被撤销了,那霜瓜会怎么样呢?”
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一下把尼尼问住了。
因为在尼尼的想象当中,永远都不会有同意被撤销的这天,故事的结局当然是“尼尼和霜瓜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这样。
明察秋毫的史莱姆讷讷,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的说:“花寻,虽然你说的是霜瓜,但是事实上,是你自己一直在担心这些问题,是不是?”
人类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她毫无征兆的落下眼泪来,那些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不断落下来,把尼尼吓坏了,他慌忙去拉了一条水管过来,但想起来人类不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补水。
“别,别哭嘛,我不该乱猜的对不起!”他快速把自己捏成杯子,往里注了些水:“你,你要喝点吗?”
人类向他摆手。
吓到好朋友其实让她也有点愧疚,她很想给尼尼说一下哭泣也是人类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她哭完之后可能就会好很多了,但是现在她哭的太厉害,说不出话来。于是人类干脆不说话了,她专心的哭了一会儿,哭得袖子都湿了,停下来的时候觉得神清气爽。
结果一扭头,尼尼和霜瓜都在对她进行暗中观察。
他们两个你推我我推你,最后先是尼尼上来献艺,做了一个满分后滚翻,然后霜瓜也上来,在贝壳里做了一个后空翻。
眼睛肿肿的人类没忍住笑了一下。
她脸上还湿湿的,但是依然呜呜的伸出手抱住史莱姆(霜瓜驾驶云躲开了):“谢谢你尼尼,你真是太好了。”
史莱姆不愧是明察秋毫,他没有猜错,这就是一直以来人类内心深处一直无法获得安全感的最大原因之一。
她太弱了,和所有人建立起的关系都不是平等的关系,这些看似有好的关系都只能建立在“别人想要和我做朋友”这一基础上。
婚飞请柬的事情只是一个导丨火丨索,那只胖胖熊蜂出现在家里,擅自给她做了扫除,并且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连执法队员都觉得是因为自己缺乏常识所以才造成了这次的误会。
但是那个臭蜜蜂就是没有经过别人的允许擅自闯进了别人家里啊!
人类无法反抗他人建立的所有规则。
“我不想这样。我从来都不想这样。”
花寻说:“我想勇敢,我想快乐,我想幸福,我想和其他人一样无所顾虑的和别人交往,我想对自己的房子有绝对的控制权,我想被别人热烈的爱也同样热烈的去爱别人,我想不用总是担心自己意外身亡,我想在这里也能有我自己的家,我想和别人一样能轻而易举的做到很多事情。为什么只有我做不到,我也想像别人一样啊。”
她情绪已经基本平稳了,但是这些话又把人说的眼泪汪汪。
那朵一直在周围游走的云靠近了点,也许是在犹豫是不是要开始二轮献艺。
但好在这一次人类已经不在崩溃了,她只是委屈的抱怨。
能够吞下宇宙的史莱姆将这些恐慌和彷徨全部包容。
他抱着人类,就像当时抱着瑟瑟发抖彷徨不安,还没有找到贝壳的霜瓜。
“没事的,花寻。”尼尼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害怕的事情,也许在你眼里很厉害很强大的个体,也会有一些令人感到奇怪的恐惧。”
“就比如我和霜瓜。”他指了一下那朵云:“你说得对,我们的身体强度并不对等,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它,但是你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事。不仅是我,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我的霜瓜。”
强大者未必强大,弱小者未必弱小。
聪明的人类现在只是短暂的陷入了思维怪圈,钻牛角尖想要让自己的意志和客观存在的物质世界抗衡,这样注定碰壁。
但如果稍微改变一下思路呢?
尼尼:“因为我爱霜瓜,虽然我们两个也会吵架和打架,但是我爱它。这份感情是很重要的,甚至远远比身体的力量要强大得多。”
“你不是太弱小了,花寻,你只是低估了感情的重量,也低估了别人心中你有多重要。”
人类脸上露出了明显不相信的神情。
她不太相信这种过于主观、随时都有可能改变的东西。
所以这更让尼尼费解了。
史莱姆变成了疑惑的暗紫色。
“你想要爱与被爱。”他不解:“但是你本人却不太相信爱,是吗?”
花寻没有回答。
过了许久,她看向了另一边。
“我想要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她说:“但是爱不太可靠你知道的,我没有你们的信息腺,标记或者被标记在我这里行不通。信息素对我没用,我也不可能用信息素去安抚别人,所以首先排除AO两种性别。我觉得自己可能会在beta里找一个合得来的生物缔结婚姻关系。”
“不需要有爱情,更重要的是合得来吗?”
“差不多是这样吧。”
这个答案震惊尼尼一百年!
史莱姆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了。
“不行啊!”尼尼大声说:“绝对不行啊!如果你不是热烈的爱着别人,不能这样的!如果只是向孤独妥协,如果以后你遇到真正爱的人你会很痛苦很痛苦的!”
他急得走来走去,好像花寻现在就要找一个不认识的人结婚一样,最终尼尼勉强冷静下来,因为他努力说服自己,现在只是人类对于感情这件事情太过悲观才会说出这种可怕的话来。
“我不知道在人类的文化历史怎么样。”尼尼说:“但是在现在这个社会当中,缔结婚姻是非常神圣的事情。如果有人同意和你结婚,那那个生物一定是非常非常热烈的爱着你的花寻,这样对你们两个都很不公平。”
“我只是这样打算的。”人类闷闷的说:“有没有真的这样做。”
“这样想也不可以!”尼尼说:“你也说了想要热烈的爱,如果心中怀有这种想法,那看到这个好像也可以,那个好像也凑合,遇到事情也会得过且过将就将就,这样会很委屈的。”
委屈的人没有办法得到热烈的爱。
也没有办法感觉到他人的爱意。
而且总是痛苦和难过。
噗
史莱姆突然亮了一下。
尼尼觉得突然找到了症结所在!
“我知道了!”尼尼突然说:“你稍等一下!”
他快速跑掉了。
过了一会儿,尼尼拿着纸和笔又快速的跑了回来。
“花寻,虽然我不能理解你全部的情绪,很多时候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会难过,但是你心里肯定有很多委屈。”他把纸和笔放在小桌子上:“这样,你先把最近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事情整理一下,然后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但是人类丧丧的,虽然听话的开始在纸上乱画,但是嘴里还是说着:“这有什么用啦。”
“当然有用!”尼尼鼓起来:“既然你不想总是遵守别人指定的规则,那你就需要让别人遵守你制定的规则啊。”
制定规则的第一步是什么呢?
当然是告诉别人什么是可以做什么是不可以做啦!
等《花寻最讨厌的事情》初步编绘完成之后。
“好,最激动人心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尼尼说:“现在,如果以后这些事情再出现,如果以后还想做朋友,最好不要做这些事情!”
与信心满满的史莱姆不同,人类看起来有点迟疑。
“能行吗?”花寻说:“会不会惹怒别人啊我很怕被打。”
“别怕,到时候我会和你一起的!”尼尼铿锵有力:“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花寻。等你对自己有信心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这或许是个漫长的过程。
“所以在这之前,为了庆祝你走出了宝贵的第一步。”虽然这个房间里只有人类、史莱姆和丝绒,但这个史莱姆依然谨慎又小心的左右看看,然后非常小声的说:“我们来一起品鉴我的珍藏,怎么样?”
“反围剿的成果哦~”尼尼小声得意:“你可不要太敬佩我哦~”
057关于学习知识这件事
花寻有点紧张。
这种紧张并不是来自于她和一个圆滚滚的史莱姆躺在一起,而是源于她和这个史莱姆正打算一起干点坏事。
尼尼整个姆兴奋极了,因为他很少和朋友一起分享自己的×p,这让史莱姆有一种隐秘的兴奋。而相比起尼尼充满松弛感的兴奋,人类是真的紧张。
当然紧张又有点期待,很像上课的时候偷吃零食,虽然是一件坏事,但又没那么坏。
“这样不太好吧。”花寻超小声说:“我有点担心诶。”
“我感受到了,你心跳超级快,我都听到了。”尼尼说:“大概就像这样。”
坏史莱姆模仿人类的心脏,一边剧烈跳动一边发出扑通扑通扑通的声音。
诶呀真是一个坏史莱姆!
被揭穿的人类对他进行了一些自由散打。
他们两个现在离开了宠物房,虽然宠物房的史莱姆生活区也有放映设备,但霜瓜还是个小孩子(尼尼:成年怎么了!成年了也是我的小丝绒!)不能看这种成人内容,尼尼和花寻要做有责任心的大人,不能教坏小孩子。
他们现在在尼尼房间。
史莱姆平时没有睡床的习惯,他们喜欢在休息的时候进入一些容器当中,比如尼尼的床就是一个看起来像相框的方形容器。
他进去之后就会把这个容器塞得满满的。
“这样很舒服嘛。”尼尼说:“你们平时怎么休息啊?”
花寻是有骨骼的生物,她的骨骼还不能弯折或者快速回复,变形之后就会产生巨大的痛苦,甚至有可能因为痛苦死掉,肯定是不能睡在容器里面的。
“我们一般喜欢躺平或者侧卧。”花寻转过身给尼尼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脊椎(虽然隔着睡衣也看不太出来),说道:“人类和猿兽人有很多相似之处嘛,对直立行走的脊椎动物来说,平躺着是对脊椎压力最小的动作,对脊椎更好。”
而且不能躺在太过坚硬或者太过柔软的垫料上,太硬或者太软都会对人类脆弱的腰造成打击,让人第二天起来之后腰酸背痛。
听到这里,尼尼更
加确信了一点。
尼尼,笃定:“你就像霜瓜一样。”
花寻,出拳:“才不是呢!”
为了来尼尼家过夜,花寻还买了一个睡袋。现在尼尼给她找来了一些还没有进行种植的祝福苔藓草皮,铺在一起就像床垫一样。
两个人靠在一起,开始选片子。
作为颜色法师,史莱姆尼尼在观看影视作品方面有自己独特的偏好,但他又是一个有点爱面子的史莱姆,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p,因为担心被当作是变态——但是面对好朋友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烦恼啦!
这个史莱姆发出嘿嘿嘿的笑声,自信满满展示了自己的万千收藏(的很小一部分),豪情万丈的告诉花寻:挑,随便挑!点,随便点!
你想要的,颜色大法师都有!
但是,嗯,怎么说呢。
人类虽然也是一个成年人类了,但是在这方面她确实不太有经验——在尼尼之前,她看过勉强能和这方面相关大概就是当时看的一些种族身体结构和生理卫生科普。
于是作为一个过来姆,尼尼慷慨的推荐了一些他非常喜欢的作品。
而且尼尼表示他没有在这个仓库保存任何与魅魔茄子或者其他违禁物品有关的东西,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的体验,不会有任何问题。
尼尼:“既然你是第一次体验的话,我觉得还是找个常规的题材好一点,我看看哦……啊有了,这个很安全,我们来玩这个吧!”
之前花寻只是作为旁观者围观了一下尼尼和虚拟形象快乐玩耍(我才已经有人忘记了,可以去16章回忆一下),现在虽然她依然有些犹豫,没有打定主意要亲身上阵体验,但看得出来这个人类已经动摇,并且跃跃欲试想要尝试新鲜事物。
尼尼把人类的一只手吞进身体里,感受一下花寻的脉搏和身体状况,说道:“你现在有点太兴奋啦花寻,你要冷静一点噢。”
因为有的时候生物会在高度兴奋时做出与平时不同的选择,攻击性和好奇心都会变强,但在冷静下来之后却会为自己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感到后悔。
这只是一项余兴节目,从开始到结束都应该是愉快的。
人类点点头:“放心吧,我知道的。”
这下史莱姆放心了。
他也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进入游戏,而是和人类一样暂时选择了旁观身份,兴冲冲的投身进讲解事业。
然而人类的表现有点奇怪。
在尼尼选取的表演开始后,人类原本的兴奋好像渐渐消失了,而且越往后进行,她身上“sexnoneed”的感觉就越来越重,到最后干脆就彻底平静下来了。
尼尼:?
怎么回事?
花寻皱着眉头,思来想去,决定对尼尼说出真实想法。
花寻,诚实:“虽然场景很漂亮(比莹星珊瑚森林公园酒店已经加入花寻的旅游名单),剧情我也挺喜欢的(异地恋小情侣一起出门快乐旅游贴贴),但是……感觉像是在看做手工。”
——因为这对小情侣是两块超轻粘土啊!!!
两块会变色的超轻粘土揉来团去,这、这有什么好兴致高涨的啊???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会对超轻粘土充满兴致吧???
尼尼,愤慨:“什么!这可是(没听懂)和(可能是一个族群名字)!他们两个是我最喜欢的演员之一啦,我不许任何人忤逆他们!”
不过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p嘛,这一点也无可厚非。
这样想着,尼尼老师又挑选了一些其他的作品。
这一次他选择了兽人。
人类的反应比起“性致高涨”,更像“求知若渴”。
好学的人类并没有如同尼尼所想那样露出羞涩或者其他猜测中的神情,她也会和尼尼一起探讨。
“这个兽人还挺帅的”
“你喜欢哪一种?我更喜欢狗一点……哇,这个蛇好厉害。”
“哇他的身体好漂亮,花色也很好看,我也想摸一下。”
“诶,这个颜色和你平时有点像诶尼尼。”(尼尼大惊失色:你,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啦!!!)
之类的。
什么嘛这个跟尼尼想象当中完全不一样嘛!全程只有他一个暴露了自己的×p,这个人类根本就和之前一样让人对她的×p一无所知嘛!
她像是在逛动物园,品鉴每一个动物身上可爱的点,但也到此为止了——她一点也没联想到其他的。
尼尼甚至怀疑再看两个她甚至都要在终端上记笔记了。关于兽人生理知识方面的笔记。
真是个难缠的对手啊!但史莱姆就是有迎难而上的气魄!
尼尼老师后续又尝试了好几个种族,比如机械造物,比如异型,比如幻想种。
……他绝望的发现化作真的开始记笔记了。
这让颜色大法师感到巨大的挫败。
“你一个都不喜欢吗……”尼尼委屈的说:“呜……”真叫姆失望。
花寻:“额,也不是这样啦……”
虽然辜负好朋友的一番好意让人愧疚,但是,但是×p这种东西真的没办法骗人啊。她总不能明明毫无感觉但假装自己很感兴趣,对着尼尼演起来吧,这也太不尊重人太不真诚!
花寻抱歉的说:“可能人类的×p就是这么奇怪吧。我真的没办法对着幽灵融合、机械拆卸产生什么性趣。”
尼尼大惊失色!
极速变色的尼尼:“啊!你这个人类怎么随随便便就说这么、这么‘那个’的话!你真可怕!”
啊?什么那个?哪个那个?幽灵融合和机械拆卸吗?
尼尼一个弹跳差点把自己塞花寻嘴里:“不要说了啦!真叫姆难为情!”
花寻:你看,又到了人类和人外互相不理解对方的时候了。摊手。
但是都说了,尼尼是一个迎难而上的史莱姆,所以尼尼进行了一番精密分析,一个猜想初步诞生了。
尼尼,一边思索一边说:“之前因为你一直有欢乐谷效应(花寻:是恐怖谷啦)所以我一直没有选这个类型的,不过按照你现在的表现,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下。”
尼尼选择了一个恶魔的作品。
(不是魅魔茄子)
人形生物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是这种作品,还是这种全息体验,原本还在淡然记笔记的人类突然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了。
因为魔族这个种族大部分成员都是属于比较高攻击性的类型,在三性关系(abo)方面也是一样。星际本身在人类的观念里就是比较开放的,魔族就更加开放了。
所以他们的作品一般比较富有想象力和创造力,对很多领域都有丰富探索。
但人形恶魔不全是尼尼的好球区,于是两人攻势一转,“sexnoneed”的史莱姆老神在在,时不时点评一两句。
“这个魅魔的徽纹设计的还挺有美感,不知道效果……啊,原来是这种效果,还挺厉害的嘞。”
“这个恶魔的角和尾巴形状很好看诶,我喜欢这种。”
“噢这个
情节不错,以前没看过。”
播放到某个情节的时候,尼尼突然发现了一个华点:“诶花寻快看,这个恶魔的(一段不能播的描述)是不是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又想看又不敢看,羞耻得眼神乱瞟从脖子到耳朵全部变红的人类:“你,你突然在说什么啦!”
尼尼老师看着她,颜色变得高深莫测。
×p真是一种非常私人的东西啊,真是每个人的p都不一样,今天史莱姆又一次见识到了×p的多样性。
终于找到了一个人类感兴趣的类型,尼尼举一反三,立刻明白这个人类喜欢哪种了。
他又找到了一些人形种族×其他种族的作品,果然花寻再也不能保持之前视而不见的淡定。
“真奇怪诶你。”尼尼叹为观止:“你明明有点排斥人形的种族,但在这方面,显然又是人形的生物更讨你喜欢。”
会因为对方有与自己相近的外形从内心感到亲近,但又会因为对方怀有与自己迥异的力量而产生比其他种族更大的排斥感和危机感。
而且在两人品鉴作品的过程中,尼尼悲哀的发展花寻比起健康的感情可能更喜欢扭曲的感情。
讨厌力量,但又喜欢适当的强势。
史莱姆感叹:人类真难伺候啊。
太强势会让人反感害怕,但不够强势又会让人觉得不够尽兴。
已经开始为花寻未来的伴侣感到头痛了。
“很晚了,我们再看一个就要睡觉了噢。”尼尼说:“我看看还有什么……”
啊,有了!
尼尼突然神秘的凑近。
尼尼:“看上一代蜂王婚飞实录不?这个我也有。”
花寻:“???这,这有什么观看的必要吗?”
“反正你这个人类尺度很大嘛。”尼尼潇洒道:“而且你很在意这件事啊。”
更重要的是,婚飞记录,这个是实打实的学习资料,是每一任蜂王必须要认真学习的必修课。
所以究竟什么是婚飞呢?
为什么婚飞实录会出现在尼尼老师的收藏里呢?
嗐。
因为婚飞就是划定区域的多种族超大型合法impart啦!
058请柬的处理
婚飞,这个概念在花寻的印象里是一种昆虫繁殖的方式,但她并没有确切的去了解过,对于婚飞的概念只停留在“一种群体繁殖行为,主要涉及性成熟的雄性昆虫的飞翔和□□,这一行为通常是为了形成一个新的群体”这一点上,再多的她也不知道了。
但是!
不管曾经在地球上婚飞是什么样子,但是它、啊!它!
它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尼尼老师:让我来为你讲解!
在星际当中,无论是一对一,一对多,多对多,或者独自生活,无论是那种方式获取伴侣,都是非常正常的。虫族在寻找伴侣这方面也和其他种族没什么不同,大家都是abo嘛,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标记与被标记。
现在婚飞的传统——就是那种还会发请柬的婚飞——只在两个族群当中保留,那就是蜂族和蚁族。即便是在这两个族群当中,也只有最为特殊的存在能够举行名为“婚飞”的仪式,那就是族群的王。
族群的王需要背负起种族的重量,在成年之后就要开始负责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族群的王者非常特殊,他们像是整个组群的中枢大脑,以一种非常奇妙的形式将族群连接在一起,他能感受到每个族群成员的想法,并可以直接通过这种生物性的连接,相隔万里通过自己的信息素和生物波帮助族群的成员渡过难关。
比如曾经有过工蚁在好几个星系之外找到了一种稀有矿石,但是矿石有较高辐射,靠近就会腐化,于是蚁王隔着几个星系通过生物链接给自己的族群成员催生出了能够阻隔辐射的重甲以及能够搬运大量矿石的巨力。
这种“一即众,众归一”的生存模式比较少见,目前被收录在册的种族当中只有蜂和蚁是这样的,这两个族群在社会当中也是非常重要的种族,这之中从来没有作奸犯科的个体。
他们两族只有两种状态:高尚的和平,混沌的战争。
一旦触发了后者,那么他们会食用目之所见的所有东西以获取能量,能量还会转化为王的力量,让族群更好的繁衍。
哦对了,刚才遗漏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关于繁衍。
因为王是很忙的,处理族群的事务,负责族群的繁衍,他们基本上一生只有一次进行标记行为的机会,所以在这唯一的一次,他们必须储备充足的种子,以确保在未来的繁衍、在他们从王位上退位之前,都不可能出现无法产卵的情况。
对,族群所有的成员都是王的孩子,新王登基后他就会开始一刻不停的产卵,一边产卵,一边进行繁重的脑力劳动。王会终生困在王台,直到新王出生。
单一的基因对于一个群体来说是非常危险的,所以摄取外部基因对于族群的王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他们从塞壬身上摄取了能够对抗巨大水压的调节能力,从歌利亚身上摄取了裂风的能力,从变形虫身上摄取了改变形态的能力,从仙客来(一种植物)身上摄取了假死度过恶劣环境的能力。
这些来自外族馈赠的能力无数次让族群度过险境,蓬勃发展。
虫族是星际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蜂和蚁又是虫族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人家又不是天天婚飞,所以每当王座更迭,他们都会提前上交一份申请,划定一片区域,并向该区域内所有生物(无论有智还是没有)送上一份请柬,热烈邀请外族朋友来参加王的婚飞,为族群的蓬勃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因为婚飞现场肯定会有大量信息素反应产生(这本来就是一项超大型标记与被标记的运动场),所以这段时间没有被邀请以及不打算参加这场盛宴的朋友最好尽快离开派对场地。否则等派对开启,离开的通道就会关闭,到时候无论你的意愿是什么,都视为你已同意并接受即将发生的一切。
所有留在婚飞场地的人都将欢欣的庆祝新王登基。
尼尼:“所以每份请柬必须好好地送到有智生物的手里,免得有人因为不知晓此事,让狂欢当中掺杂进了不太快乐的因素。”
还是尼尼:“这种活动绝大部分时候都是严令禁止并且不合法的,但这个是完全合法的,所以每次要开始婚飞的时候,想要去参加这场集会的人还挺多的,如果你不打算去的话,你可以把这份请柬卖掉——很贵哦。”
花寻:loading
人类还处在刚刚那个教学视频给她带来的震撼当中。
大脑久久不能开机,人在产生巨大震撼的时候往往会不能思考,然而在这片空白之中,又会感到一些哲学的意味。
教学资料里蜂王的样子和花寻想象当中不太一样,不是全然的昆虫,更像是啧,她说不好,因为这位蜂王一直在变换姿态,以适应各个种族的形态和标记习惯,让这场收集活动能够妥善有序进行。
“妥善有序”,这是尼尼老师对这场婚飞的评价,事实上花寻觉得这其中没有任何秩序可言!
因为这里又不是大家排成队一次上缴自己那个!信息素混杂在一起,浓度过高的时候就会催生出情欲,再加上大家本来就是来狂欢的,所以很快,这根本就变成了一场那个!
蜂王依然是最受欢迎的,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收集任何一个他感兴趣的个体的产出,没有人会拒绝他,而他也不会拒绝任何人,所以整个场面看起来混乱又肮脏,因为衍生物的颜色和形态非常多样。
花寻,呆滞地:“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为什么要让没有产出能力的女性omega也参加呢我没有排斥这个性别的意思,我只是说,为什么也需要她们呢?”
尼尼老师:
“她们也会贡献自己的信息素和衍生物啊。”
花寻:“她们的衍生物也能让蜂王产卵吗?”
尼尼老师:“那倒不能,但是蜂王的卵诞生的后代可以出现参与婚飞的所有种族的能力,女性omega也同样,这其中的原理很复杂。”
产卵就像抽盲盒,谁知道那些能力会组合在一起,组合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和效能,哪些能力会产生异变,异变之后又会有什么样的影响,给族群带来什么样的助力。
蜂王如果性别为a,产下的后代往往更加强壮,更适合从事星海探索,荒海开拓,性别为b,族群的形状整体会偏向稳定,不容易出现畸变个体,性别为o,则更容易诞生奇妙的能力组合。
这一代蜂王是个beta,不出意外的话蜂群整体的状态都会更加偏向稳定了。
花寻,虚弱的:“婚飞要多久结束啊?”
尼尼:“不出意外的话,不会超过一个周吧。”
因为这段时间区域内的大部分人只有比较少的休息时间,进食也好休息也好都只能抽空进行。
花寻:“那剩下的时间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之前在机械制品专卖店打工的时候就遇到过当街发×的行为,那两个家伙像一辆车一样开进来的时候连门都给创飞了,她已经能想象得到自己居住的集装箱会遭遇什么样可怕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有一段时间都不敢回家了呜呜。
尼尼安慰她:“别担心啦,婚飞造成的所有损失蜂族都会全部赔偿,并且恢复原状的。”
这个恢复原状的意思是如果原本你的水杯摆在距离桌子边缘三厘米的位置,那它就决不会给你放到距离桌子两厘米的位置。如果你的洗衣筐里还有脏衣服没洗,他连衣服脏的程度都会给你还原到之前的程度。
尼尼:“放心吧,这件事情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人类整个不听不听,抱着软垫仰面倒下去发出一些撒娇的拟声词,软软抗议声音,在苔藓铺成的软垫上来回滚来滚去,用这样的行为表达自己的不愿意。
“生命真是神奇啊。”最后花寻说。
而且她觉得,蜂王很可怜。
一生只有一次机会能够离开王台,即便离开王台也是肩负职责,短暂的狂欢之后便又会回到王台。产卵、工作、工作、产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新的蜂王出生,责任交替,步向死亡。
“太苦了。”花寻喃喃:“这一生也太苦了。”
他甚至没有机会去做一件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这天真的发言让尼尼忍不住揉一揉贴一贴她。
“你真心软,花寻。”他感叹:“虽然你总是说自己弱小,说这份弱小让你感到危险和不安,但事实上你从来没有真正觉得自己弱小过。真正觉得自己弱小的人是不会怜悯别人。”
怜悯是一种自上而下的情感,站在高位的人向下看,看见地上的阴影和不堪,于是心生怜悯。
尼尼感叹:“其实你一直都很傲慢呢。”
习惯于抽离,习惯于凌驾,这种情感已经习以为常,即便强弱之势早已转变,她也没有办法真正把自己当做是弱者。
尼尼毫不怀疑,如果有一天人类感受到来自其他种族的怜悯,如果这份怜悯针对的是人类能够理解的部分,无关文化差异种族壁垒,也无关生理差异,仅仅是来自最朴素最共同的情感,那么这份怜悯会如同利剑一般刺痛她的。
他看见花寻不好意思的转向了一边,最终史莱姆也没有告诉她,怜悯蜂王是一件多么离谱的事情。
当一个个体的意志轻而易举就能影响一个在星海之中举重若轻的种族,他的意志就是种族的意志的时候,整个族群都是蜂王的延伸。他们共享感官,共享思维,将个人的一切都投进群体之中,大群也已同样的慷慨回赠。
这是最不需要怜悯的事情。
因为花寻没有办法乘坐飞空艇,所以他们预约了明天早上的信使服务,从这里飞到卡奇莫多疗养院时间还挺长的,所以今天要早早睡觉,明天早早起床。
临睡前,尼尼转过来:“你想好怎么处理你的请柬了吗?”
花寻:“反正我肯定不会参加啦。”
一群沉浸在信息素当中,被信息素将情绪激化到最高丨潮的恐怖人外,她去就是送菜的(物理的菜)。而且参加这种不健康的活动与人类接受的朴素两(三?)性关系不太契合,哪怕不是出于对生命安全和身体强度的担心,她也不会去参加相关的活动
这么说来倒要感谢那个大蜜蜂,要是她真的一无所知,到最后被迫陷入狂欢派对当中,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算侥幸逃生,那也估计要经历为期一周的恐怖大逃杀——这都不是什么屁股保卫战了,这是求生!求生啊!
这种场景想想人都要做噩梦了。
花寻:“你想要吗?”
尼尼:“emmm,我还是算了,这种过于激烈的活动不太适合我。”
花寻:“哦嗯?”
怎么回事,这话说得好像你已经体验过了一样?!
尼尼,颜色坦白:“实不相瞒,我确实收到过上代婚飞的请柬,本来咱们刚刚看到的录像上也应该有我的身影的。”
但是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年轻的史莱姆怀揣着“见见世面”的态度来到这片欢乐场,然而还没等他开始寻找心仪对象,一个激动地犀牛人突然一个蛮牛冲撞,直接把尼尼撞得四分五裂,以一个满天星的姿态从隔离区域飞出去了。
等他重新聚合起来,手持请柬想要重回会场的时候,负责控制信息素影响的执法队员表示:不好意思噢,婚飞已经正式开始了,现在来往通道已经关闭了。
尼尼:什么!
尼尼扼腕!
尼尼站在隔离区域围观。
尼尼看见了更多激烈到会让史莱姆四分五裂的场景
尼尼向执法队员道谢,并默默地离开了会场。
尼尼,百感交集:“本来我是想去见见世面的,但是现在想来,幸亏没把我框进去。”
不然的话谁知道要裂多少次。
于是现在话题又回到了原点。
如何处理这封请柬呢?
其实比起卖掉,花寻心中最理想的处理方式是把它还给蜂族。
因为这种事情花寻还是没有办法这么坦然的把对人家来说这么重要的事情的门票随便卖给别人,万一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就糟糕了。
尼尼在震惊了一会儿之后,对花寻表示了理解。
“那得赶在婚飞之前。”尼尼想。
他快速从终端上调出了区域划分地图,把蜂族王台所在的地区指给花寻看:“离得还有点远哦,真的要去吗。”
花寻:“当一个短途旅游吧。”
现在距离婚飞还有十好几天呢,她抽个休息日去把东西还给蜂族好了
再顺便谢谢一下大蜜蜂给她打扫卫生吧。
受到祝福的苔藓铺成的软垫软硬适中支撑感很强,即便是睡在睡袋里花寻起来之后都没有腰酸背痛。
她打着哈欠,和晕晕的尼尼一起快速洗漱(可恶这个史莱姆只是用水把自己快速冲一遍就结束了好省事好羡慕!)然后等待信使到来。
等尼尼石头城堡的旗子被人晃动,他们两个立刻前往露台。
信使已经在等待了。
看到这位信使,花寻眼睛都瞪大了。
“弗雷德里希?”花寻惊讶:“你怎么在这里啊?”
“执法队的工作还没有开始,现在还是我的休息时间,而我在休息时间也会选择做一些简直,因为我是一个能干又勤俭,很会赚钱的歌利亚。”
弗雷德里希的两穿外套此时正是里子在外,这一面是他的信使工作服,头上还戴着别有信使徽章的帽子,现在他不是执法三队弗雷德里希,而是信使弗雷德里希!
弗雷德里希,眼睛看向尼尼:“为什么你看到我后退半步,你做什么会让人心虚的事情了吗?”
尼尼:!
尼尼:“尼!我可什么都没有做哦,我一直都是守法好公民,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一点都不心虚!”
说着,他把自己鼓起来,做出并不心虚的样子。
弗雷德里希:“好吧。别担心,信使不会管
别人的特殊收藏,这不是信使的职责范围。”
“现在,信使要履行他的职责了。”
说着,他向花寻伸出手:“过来吧,我送你去你的目的地。”
腾空时风吹拂过来,弗雷德里希的颈毛像毛领子一样有些蓬勃,北风吹得东倒西歪,几次擦过人类的脸颊,痒痒的。
花寻忍不住把它们往过拨了拨,但没什么用,最后她只能把老往自己脸上扫的毛毛都按住。
“这是我第二次带你升空了。”
歌利亚低下头来:“感觉怎么样?”
花寻说:“风好像没有第一次那么猛烈了,你降低速度了吗?”
“没有。”歌利亚说:“风会听我的话。”
而我叫它们,要温和的对待特殊对象。
花寻,嗔怪:“所以第一次你做信使带我飞的时候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害得人都被吹得差点窒息,花寻一直很担心自己会因为吹风过度变成面瘫。
弗雷德里希一时语塞。
那双原本规整贴在后背上的长耳突然不自在的抽了一下,他看向别处,清了清嗓子。
“第一次的时候,还,还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他的眼睛在别处乱看了一会儿,但最终,又一个接一个的回到了花寻的身上。
弗雷德里希小声说:“这次可不能用力抓我的软毛了哦。”
在歌利亚后背被暴烈的风吹得全身如同海啸般波涛起伏的尼尼:啊啊啊啊啊啊好大风啊啊啊啊啊啊啊
059长假后上班第一天会有上班综合……
花寻:
尼尼:
花寻:
尼尼:
尼尼强撑气势,做出一个大概是挺胸叉腰的动作:“怎么啦,看什么看,给帅气的我征服了吗!”
花寻:“某种意义上确实是被征服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尼尼,你,你没事吧?”
宛如浮世绘名画《神奈川冲浪里》一般汹涌澎湃的浪花尼尼:“没事啊,这个是我新做的造型,怎么样,很潮吧!本智慧史莱姆就是立于时尚潮流最前端的时尚宠儿,你这个人类恐怕不会理解的!”
但是现在时尚宠儿感到有些饿了,他决定邀请不能理解时尚的人类一起共进早餐,让时尚的艺术细菌感染感染她。
花寻欣然接受。
尼尼:“如果你接受你最好从他怀里下来。”
花寻:“我知道啦,干嘛这样说嘛!”
真是让人突然很难为情诶,好像他们两个在干什么坏事一样,花寻脸腾一下就红了!
歌利亚飞得又快又稳,今天的风也格外温柔(尼尼:本姆有不同看法),花寻的脚重新踩到地面上,快速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整理一下仪容仪表。饥饿的史莱姆已经先她一步去打卡了,不然等等万一打卡机还有别的要求两个人在那里等着也没用。
趁此机会,花寻赶快问了一下,关于之前“信息素寻衅滋事侵扰他人”的那三人最终的处理结果。
弗雷德里希:“别担心,经过一天一夜,我相信他们应该已经充分反省了自己,而且这三人之中文森特先生还处于特殊时期,他们都已经交过罚款,接下来我的同事会护送文森特先生前往他家或者他指定的地点度过易感期,剩下两个人,只要遵纪守法,他们爱去哪里都可以。”
哦,这样的话,那埃利奥特医生应该会来上班吧。
花寻松了口气:“那太好了。”
阿卡姆的长假销假是要先给自己的直系上司签名确认的,因为之前有一个变形虫假装员工在这里上了半个月班,凭借出色的伪装技巧愣是没有被发现,最后被一个发狂的病人撞得四分五裂(不能重聚版),医院都给此同事把葬礼办完了,然后旅游回来的那名员工带了一堆土特产,开开心心来上班了。
震惊阿卡姆!
从那时候开始,卡奇莫多疗养院多了一条新的规定:所有休长假的员工在长假结束后必须在上班之前找自己的主治医生首先进行身份审核,得到主治医生的签名之后才能进行销假和复工。
如果埃利奥特医生不在的话,那她就只能明天再来上班了。对于一个因为星际旅行花光了所有存款,暂时还没有找到其他靠谱兼职的人类来说,上不了班还有点不妥。
之前购买信使服务的费用还是和尼尼一起平摊的,开始尼尼本来不用购买信使服务,他可以自己乘坐飞空艇,但他依然选择和人类一起分摊信使服务费用。
(然后变成冲浪里尼尼)
“你之后有什么安排呢?”歌利亚说。
他的耳朵状似放松的垂着,但事实上这与他平时的样子很不一样,平时这双耳朵更像是杨柳,甚至会随风吹动,现在他们像是两根钢筋,被焊死在同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花寻思索了一下:“我最近可能先休息一下,然后就开始回归工作和生活了应该还是会做兼职的,但可能兼职的方式更加灵活一点吧。”
“我感觉你好像有点变了。”弗雷德里希说:“发生什么好事了吗?你好像变得很有精神。”
人类笑着不说话。
其实,就像尼尼在低谷过后再次鼓起勇气重新出发一样,花寻也同样打算继续战斗了。
她的初步计划是加强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学习,为此昨天还和尼尼咨询了如何申请审核资料查询资格。等她资格审核通过之后,她也可以向本地区的资料库申请调取各项权限内可以查看的资料了。
就像星际图书馆,花寻除了本人去资料库,现在也能在家里用自己的名字阅览资料了。
然后她还打算开始锻炼身体。
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体就算锻炼到极致也够不上这群可怕人外的最下限就自怨自艾,如果因为这种事情自暴自弃的话,那说不定连现在的身体素质都会失去。人本身是渴望进步的嘛,之前她陷入了思维狭隘,一直在和自己不可能比得上的东西对比,过量的绝望一下就把人给压垮了,但是现在花寻决定换个视角。
至少,她现在没有什么肌肉线条,跑一分钟就会开始心跳加速,说不定练一练,她就可以跑到一分半的时候再呼吸急促,或者绷起手臂也能看见漂亮的肱二头肌。
运动还会促进身体代谢和激素分泌,之前看到说跑五公里的感觉和初恋差不多,心情不好的时候多运动运动就会开心起来了。
但是这些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呢。作出决定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难得是坚决的执行下去。花寻很担心自己会输给懒惰,而且这些事情如果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害羞,她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弗雷德里希。
好在弗雷德里希也并没有多问。
歌利亚看着人类的笑容,他没有察觉到,事实上现在,他脸上也出现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打卡机那里,尼尼凹了无数个造型,终于有一个角度和打卡机匹配,成功打上卡了。
尼尼:“喂,花寻——我可以喽——你来吧——”
花寻:“诶——知道啦——”
两个人像唱山歌一样说完话,花寻回过头,眼睛亮晶晶的:“那,我走啦?”
“嗯。”弗雷德里希答应了一声。他无意识的抓了抓手,好像突然不知道垂下的双手应该放在那里,然后清了一下嗓子,快速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把本就柔顺的毛整理得更加柔顺。
这一切都快速的发生,最终,他无处安放的双手最终插进了兜里:“工作加油,注意安全。”
花寻:“好的。”
弗雷德里希:“发生什么事情就报警,我很快就会赶来的。”
他看
见人类露出一个笑容。像是突然被逗笑了。于是歌利亚重申了一遍:“真的,我飞得很快的。”
“好。”人类点点头:“那我走啦,弗雷德里希,你也工作加油,注意安全哦。”
弗雷德里希:“嗯。”
他非常认真的:“我会的。”
人类小跑着和她(浪花形)的朋友会合,在打卡机前连做好几个鬼脸,最后因为无法完成打卡机“请将左眼和右眼分别看向西方和东方”,怒打打卡机一拳,用暴力让打卡机发出没什么感情的“啊好痛,人类坏”的声音,并把打卡要求换成了“请露出一个人类的笑容”。
她笑起来,顺利完成打卡。
弗雷德里希无意识的注视完整场打卡,最后花寻和尼尼又说了什么,或许是那个史莱姆提醒她,人类又看向这边。她有点惊讶于自己依然滞留在这里,这惊讶一时间让他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但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他看见笑容重新出现。
花寻向他挥了挥手,然后和自己的朋友一起走进了那扇大门。
他又在傻笑了,他自己依然没有发现。这一次笑容停留的时间更长,直到歌利亚张开翅膀,在空中作出数个腾空翻滚冲刺急停的高难度动作依然没有消失。
这笑容是在他因为危险飞行被执法六队已经上班的同事当场抓获并开了罚单之后消失的。
刚上班就要缴罚单,尤其是他去交罚单,正好遇上那三个人惩罚措施结束,离开执法大队总部。
八目(十二目?)相对,大家默契的选择维持和谐,沉默的擦肩而过了。
出门之后,埃利奥特立刻升空,火速赶往阿卡姆。虽然知道阿卡姆这个地方虽然离谱,但是总的来说离中有序,而且花寻本身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类,不可能出现有人死卡规定,不让没有经过身份验证的人类进门,让她在铁门外面等着这样的举动。
但是万一呢?
埃利奥特觉得很懊恼。要是他昨天没有和别人争一时之气,现在他早就到疗养院,为自己的实习生完成了身份验证唉,希望没有给她带来麻烦。
打卡的时候,因为多拉贡过于忧心忡忡,打卡机甚至都没有提出一些离谱的要求,因为他看起来真的会因为要求过于离谱给它一拳——多拉贡的一拳和人类的一拳,那能同日而语吗!
好机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总之,打卡机飞快的通过了埃利奥特,并贴心地为他提示:“刚刚我看到花寻和尼尼一起去吃早饭了。”
红龙果然飞快离去。
今天这两位踩点大王都不是踩点来的,餐厅的人也不算多,埃利奥特一眼就看到了花寻。
“嗯,埃利奥特医生?”花寻向他打了个招呼:“早,你吃了吗?”
埃利奥特:“正要吃。”
他有点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花寻的早饭,依然是最便宜的小花套餐,但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
埃利奥特医生请花寻和尼尼一人吃了一个每日限量的营养果冻。
尼尼受宠若惊:“啊?我也有吗!太好了埃利奥特医生,我保证今天都不叫你臭龙!”
埃利奥特一边撕开包装一边说:“对,看在这个果冻的份上,多说点我的好话。”
但是除了三个果冻,埃利奥特医生并没有点别的东西。
这可和他平时的食量不太相符啊。
花寻:“不舒服吗?不吃早饭的话说不定会头晕哦。”
埃利奥特:“之前飞过来有点着急,现在有点不想吃东西。”
哦,那可能是累到了。这种时候贸然吃东西反倒会给肠胃造成比较大的负担。多拉贡每天需要的能量很多,而且谁知道今天有没有需要制服、需要治疗的病人,埃利奥特医生有充足的体力还是很重要的。
但是他看起来恹恹的,尾巴都没有精神的垂在地上,花寻觉得他大概也不可能再起来一次去买其他食物了。
“那要不,等你一会儿好点了,你尝尝这个?”花寻把自己的汤推过去一点:“厨师给我的,但是太烫了,等等我们都吃完了可能也凉不下来,如果不吃就浪费了。别担心,这个我还没有吃过,是干净的。”
埃利奥特:“不用特意说明这个啦,我又不会嫌弃。”
把果冻直接扔进嘴里随便嚼嚼就咽下去了,正在品鉴每位果冻的尼尼,整个姆都因为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颜色大变,但想到他刚刚决定今天不能骂埃利奥特医生,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闭嘴了。
他语重心长的对花寻说:“这个很好吃的,还是很值得多品味一下不然,不然很浪费的。”
而且这个果冻很贵。
还限量。
还很贵啊!
埃利奥特没拒绝那碗滚烫的汤。
这个汤看起来像是触手怪厨师因为担心人类同事营养不良专门为小花套餐追加的一份赠品,里面有荆罗油和鱼骨的味道。这两个都是很适合人类的食材,但是缺点就是这两种食材做成的菜品都很难凉,一直都很烫。
这两种食材本身的性格非常倔强,而且欺软怕硬,如果在场没有比它们温度更高的存在,它们就会一直这么滚烫(这条规律在它们死了之后也同样适用)。
人类平时的体温在35.8-36.5度之间,这两种食材没有低于50度的。
埃利奥特用勺子搅了搅这碗汤,他并没有释放多拉贡的吐息或者龙的温度,只使用信息素震慑了一下这碗汤。
它迅速变成了能够入口的温度。
“要尝尝吗?这个很安全,而且很好喝的。”埃利奥特说,他隐晦的看了一眼窗口一眼,那里正有一个触手怪的触手正在翘首以盼,看起来这碗汤应该是这根触手亲自操刀制作。
埃利奥特:“毕竟人家专门给你做的。”
人类面露难色:“可是这样不太好吧。”
埃利奥特对花寻偶尔特别在意的奇怪的点早已经习以为常。
“你用勺子。”他把勺子递给她:“我也没用过的,别嫌弃。”
人类接过勺子,然后去向窗口又要了一个小容器。
“我少来点。”花寻说:“我差不多都吃饱了。”
他们分食了那汤。
离开餐厅后,花寻要换衣服,暂时和他们两个分开了。史莱姆凝视着红龙,在对方明亮的眼睛也看过来的时候,凑近了点,故意问:“香~吧~”
阴阳怪气得到了埃利奥特的一个白眼。
“事先声明哦。”尼尼说:“我本人不太赞同办公室恋情,我觉得这一点花寻应该是和我观点一致的。”
埃利奥特:“”
尾巴横过来把这个浪花推到旁边,埃利奥特从大门正中央离开,一脸冷峻的回答了尼尼:“就你话多。”
060当然会有啦!
不管其他生物确认身份是怎么样,对于人类来说,确认身份真是太简单了。
在这个星际虽然不乏雌雄难辨的生物,但是abo不辨的生物那是根本没有,最擅长模仿他人的变形虫在一段时间内可以连信息素也一起模仿,但是他没有办法办法消除自己的信息素。
人类,满意的:“这种时候来看,没有信息素真是个好事啊。”
但是今天她依然有一点小小的烦恼。
长时间的不上班,悠闲散漫,花寻觉得自己都已经不会上班了。
坐在埃利奥特医生办公室感觉时间过得好慢,看一次表,过了五分钟,看一次表,过了五分钟,怎么还不下班,怎么还不到午饭时间。
唉,好无聊啊,上班真是无聊。
人类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想要叹气。
埃利奥特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样子。
他的人类实习生一直以来都一
副平和温柔的模样,交给她的工作大部分时候都能够快速完成,人也很细心,干活也不会挑挑拣拣,现在这样还挺罕见的。
“怎么了?”埃利奥特走过去,也往花寻看的方向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
那个方向是omega,他看了一眼花寻:“怎么,想去那边看看了?医生和患者要注意保持距离,不能太亲密哦。”
“不是啦。”花寻叹气:“我可能是太长时间不上班,我已经忘记怎么上班了。”
而这种状态简单来说就是——
花寻,真诚的恳求:“真希望我能拥有一笔从天而降、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安全、合法的巨款,让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不用上班也能获得美好的生活。”
红龙:“你说的可能是绝大部分人共同的愿望,如果真的又能实现这样愿望的神的话,也许会给你一个号码牌,让你排在一条很长很长的队伍后面,耐心等待他把前面的工作都做完。”
花寻:“神能给我插个队不?”
埃利奥特:“神说可能没有这种业务。”
糟糕,那可真是让人伤心。
虽然不想上班,但是怠惰的人类依然兢兢业业,和埃利奥特医生一起完成了看诊、查房、话疗等工作。有了裴的前车之鉴,花寻现在对患者都非常慎重,在确保生命安全的同时还要尽可能保证不要给别人造成误会。
这件事情有点难。
因为在这个世界当一个人同意另一个人把信息素留在他身上的时候,本来就说明他们两个关系亲密。对普通路人倒是可以不用在意,毕竟擦肩而过以后再见面的机会可能很少很少,但是对病人不能这样。
花寻感觉这种事情有点像一个医生说普通话,但其他患者全部说地区方言一样,为了更好地完成工作,医生往往会开始想办法学习方言。
想让她分化出腺体是不太可能了,每见到一个人就拿出残疾证给别人看看,告诉对方“我没有信息素,所以也没办法清理别人残留在我身上的信息素”也不太现实,但好在,人类很快想到了办法。
嗐。还是老办法,除臭喷雾呗。
不过不同的是这次她会在解释过自己的情况,并取得病人同意后直接在室内当着病人的面使用。如果不同意在室内喷也没关系,她可以暂时离开这个房间,在外面喷喷。
目前看来,当面解释并使用除臭喷雾真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方法。她没办法感觉到信息素,但就埃利奥特医生的反馈,现在那些病人好像没那么肆无忌惮了。
“那就好。”花寻说。
午休时间这个人类懒懒的趴在桌子上玩自己的终端,不是很迫切的刷新一些兼职活动,这与她之前的态度可大相径庭。要知道之前人类被称为“金钱的奴隶”不是没有理由的,她简直是个打工皇帝,只要能做什么工都打。
“现在比起攒钱,我觉得我更加迫切的可能是其他方面的需求。”花寻思索着:“总之,我给自己划定了一个小目标。”
现在在花寻这里,重要的事情有三件:锻炼身体,学习知识,最后才是努力赚钱。
而且她在查阅资料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个很重的事情——像她这样没有学历的人是有机会念一个类似于专门技术培训的学校的。可以多次进行学习,但同一门技术只有两次学习的机会,如果通过最后考核,就会给发一个证书和一个该技能行业准入资格证。
对学历没有要求,学费也能负担得起,学时大约是一到两年,根据各专业不同有所调整,但就算是文盲,只要能通过考试就能去上学!
花寻很激动,她认真查阅了相关的通知,对比了自身情况后觉得自己可以在这里提升学历的可能性很高。每年两次考试,只要通过就能进行,身体机能那方面她是铁定不行的,这门直接放弃,她可以专攻文化课!
花寻都想好了,如果她真的要去学习,本专业估计不行了,她是不可能拥有像埃利奥特医生那样独自同时治疗好几个病人的能力的,所以眼光要往长远看。
她觉得那个身体保养专业就很不错,美毛美鳞造型设计,深造的话还可以学一下美体,到时候像尼尼这样,或者其他身体情况比较特殊的种族也可以来找她服务。
而且这个产业经久不衰!
花寻觉得她可以试试。
如果考上的话,经过学习,她说不定就可以不做实习助理了,到时候可以去其他医院的保健科工作,过两年积累了经验有了固定的客源,说不定还能努努力开个自己的美容院。
嘿嘿,嘿嘿
她要自己当老板了
在关于未来的美好畅想当中,花寻终于迎来了下班。
赶车,回家,简单洗漱休息后,花寻换了一套便于活动的衣服——这个人类郑重宣布,她要开始锻炼身体了!
就从最简单最讨人厌的跑步开始!
花寻,狗喘:“你在,你在干,什么?”
希芙:“我正走早下班回家的路上。”
花寻:“你,家,那边!”
希芙两手一摊:“我在散步嘛。”
事实上人马希芙正在观看一件奇事。
她十分钟前就走到蜂巢了,但一直没进去。她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人类下楼锻炼身体,蜂巢这边没有什么空地,它只是一堆集装箱堆叠而成的建筑,她看见这个人类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开始跳舞(花寻:那是做广播体操),跳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在蜂巢的缝隙之间穿梭。
希芙:?
这是在干什么?
最开始她以为花寻是在找东西,但很快她发现不是,因为这个人类并没有左右乱看——她好像只是为了跑一跑。
啊,她停下了。
从她开始跑到呼吸急促到开始走大概花了两分四十秒。
希芙:?
她觉得她可能猜测有误,花寻也并不是想跑一跑。人马一时之间猜不出她想干什么,于是她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
蹄子在地上点点,希芙饶有兴味的跟了上去。对于她来说这速度连散步都算不上,甚至要慢慢走才能不让自己超过花寻。人类走走跑跑,出了很多汗,呼吸和心跳都很急促,有几次希芙都劝阻她要不休息休息。
但是人类艰难的拒绝了。
“锻炼身体就是这样的。”花寻说:“一定要到再也再也坚持不住才有效果。”
反正在她还没来到这里的时候,她以前的八百米全都是靠着意志力跑完的,很多时候意志力在体育运动里发挥的作用远超人的想象。
花寻坚持了二十分钟,虽然到最后已经跑得很慢了,但无论如何她完成了今天的目标:绕着蜂巢跑五圈。
希芙:“这是什么仪式吗?”
花寻:“算是吧?如果我一直重复这个动作,一段时间之后我的身体就会变得比现在强壮哦。”
希芙不太相信的点点头。
“比现在强壮也是好事。”希芙说:“加油。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去参加环星跑呢。”
以前人类最害怕听这个。
但是今天,花寻眼睛向上看,好像想象了一下自己环星跑的样子,然后摇头:“不行不行,这种活动我参加不了——要是接力跑我说不定可以。总之我先锻炼身体吧。”
嗯?
希芙有点惊奇的看向她。
人马的尾巴在身后甩了甩,蹄子在地上踢踏出欢快的声音。希芙说:“好啊。”
她说:“环星跑接力赛,每一棒覆盖的领域不能低于十公里,等你能一口气跑完十公里的时候,我们就来练习吧。”
人马围着人类转了两圈,希芙笑着说:“看来有什么好事发生了,走吧,咱们庆祝一下。”
说着,人马将人类放到了自己的后背上,踢踢踏踏的跑到了蜂巢外面的一个自动贩卖机面前:“喝什么,我请客。”
这样说着,
她自己首先购买了一大瓶草汁。
虽然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但是之前花寻一直没有终端,也没怎么使用过这个自动贩卖机。她颇有些新奇的观察了一会儿,挑选完毕后,希芙慷慨的付款。
“莓果汁?哇哦。”人马发出敬佩的声音。
这声音让人感觉有点不妙,但希芙死不承认,还一直说着“所有勇敢的好奇心都应该被保护!”怂恿花寻赶快试试。
花寻:“干嘛啦,难道不好喝吗?我尝尝”
她谨慎的抿了一小口。
哇!
人类觉得自己五官都皱在一起!
好酸啊!
柠檬、百香果、醋——它们在这瓶莓果汁的面前都根本排不上好啦!
——好酸啊!
坏蛋人马笑得前仰后合。
“怎么样。”希芙说:“有时候尝试尝试新鲜事物也不错吧?”
“虽然我赞同这个观点。”人类说话都不太利索:“但是这个果汁,我觉得我以后不会再尝试了。”
她们两个之间又爆发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人类:
忍无可忍,重拳出击!
自动贩卖机面前不是法外之地!
任何嘲笑别人的行为终将绳之以法!